货郎林三,是个能吃苦的人,要说这林三,长得也还行,还能吃苦耐劳,但是三十岁的年纪了,至今仍是单身,倒不是他人不行,而是数年前父母亡故的时候,欠了太多的钱,根本就还不上,所以至今单身了。
早年父母的身体就不是很好,原本的林三不是货郎,而是一个一个客栈的伙计,虽说赚的少,但是生活稳定。
可是随着父母年岁大了,身体越发不行了,为了支撑起这个家,林三无奈辞了伙计,做起了货郎,毕竟货郎要是肯吃苦,赚得多。
他做伙计久了,也是能说会道,倒是不怵这个职业。
可即使如此了,父母从病重到亡故,还是欠了数十两银子,都是从亲朋处借来的,这些银子,对于普通的人家来说,那可是至少六七年的消耗,所以,二十多岁的林三,只能是咬紧牙关,拼命做生意,争取早日还债。
将货物补齐之后,睡了个好觉,次日,早早起床之后,洗漱完毕,便挑着货担出了门,邻居老王见他这么早,关切道:这么早就去做生意啊!
林三听了笑道:没办法,还得还债啊!
邻居听了,也只能是苦笑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了,林三挑着货担,经过卖烧饼的地方,买了五个,两个当作是早饭,余下的便是一天的伙食了。
因为镇上有着一家杂货铺,所以林三从不在镇上卖东西,都是去下面的村子,或者去远处。
前几日的时候,在临县秋凉镇,跟一人有约,那人要了十斤香油,说是他卖得便宜,所以这次,林三的最终目的地,便是那临县的秋凉镇。
这一路行来,足足六十余里,单是走路,就得半天,何况他还是个货郎,还得卖货,所以,估计得下午临近傍晚才能到。
林三自己心中计算好了,免得误了时辰,所以脚下加紧,今天的运气还是不错的,一路下来,卖了不少。
还有十里路,前面便是隔开两个县的一条河,不过这里没有桥,只有渡口。
货郎到了近前,看了看,船夫坐在船头,盯着来往的人,估计是在等客呢,见到他,问道:过河么?
货郎点头,说道:过河!能走么?
船夫听了,看了看远处,说道:还得等等,一次一个人不行,怎么也得五六个啊!
货郎也理解,就没上船,而是站在河边,就在这时,货郎眼前一亮,不远处有着一位老翁,戴着斗笠,此刻正在悠哉着钓鱼呢。
这林三原本也是喜欢钓鱼,只是因为生活所迫,才没了时间去钓鱼,看了看岸上没人过来之后,林三朝着老翁走去。
到了近前,老翁看了看他,问道:年轻人过河?
货郎点了点头,老翁随即就不再说话,货郎闲着也是闲着,问道:老翁每日都过来钓鱼啊?
老翁听了,笑道:那船夫是我儿子,我这岁数了,帮不上什么忙了,只是过来陪陪他,有个什么事儿,我还能照应一下。
听到老翁所言,货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啊!
跟老翁闲扯了一通之后,过来了几个乘船渡河的人,他怕错过了,所以便往回走,可是还没走到船前,突然听到一声落水声,赶紧回头看去,只见刚才的老翁,竟是意外落水了。
货郎什么也没多想,放下货担,直接冲到了老翁近前,跳下水将老翁捞了起来。
货郎的水性还是不错的,老翁刚落水,也就是离着岸边不远,所以倒是没有太过困难,就将老翁救了上来。
岸边的老翁,浑身湿漉漉的,胸口起伏,货郎林三见了,倒是松了口气,最起码人没事。
那船夫此刻也跑了过来,俯下身看着老者,哭道:爹!爹!
良久之后,老翁苏醒了过来,一口河水被喷了出去,这才悠悠醒来,睁眼看到船夫,笑道:死不了呢,不要哭了!
看着货郎,便要起身,但是挣扎了一番,还是起不来,货郎赶忙拦住说道:您老就安心歇着就行!
老翁苦笑道:哎!身体不听使唤了啊!
良久之后,看到老翁没事,船夫这才回到了船上,对着货郎躬身下拜,说道:多谢了!
货郎摆了摆手,呵呵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此刻,也有了五六人的样子,船夫招呼大家上船,开始渡河,这河面还是极宽的,河面上窄的地方水流大,只有最宽的地方,适合渡船。
货郎其实是有些心急的,终于,船到岸了,伸手给船资,船夫见了,却是怒道:你这是看不起我啊!以后只要是你乘船,一概免费,你救得那可是我爹,我要是收了你的钱,我还是人么!
货郎闻听,只能是笑了笑,挑着货担下了船,朝着临县走去。
十里的路程,也是不近,中途还卖了不少货物,导致他到了临县秋凉镇的时候,天色都即将黑了,心中焦急,挑着货担,到了那位主顾的家门前。
大门紧闭,这是等着睡觉休息了,货郎无奈,没有敲门,而是在门外吆喝了一声,在这无人的街道上,这一声吆喝,极具穿透力。
果然,片刻之后,大门打开,一名男子嘟囔着走了出来,看到是他,男子说道:我说你这来得也太晚了吧!
货郎赶紧赔不是,那人哼了一声,说道:把香油给我吧!
货郎赶紧将香油取了出来,其实货担之中的物品已经不多了,只有这香油占分量了。
那人取过之后,打开闻了闻,笑道:果然还是你的香油好,这是钱。
说着取出了钱递了过来,货郎接过之后,总算是松口气,这趟出来,可是赚了不少,货物几乎清空了多一半,比平时好几天赚得都多。
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货郎也不着急了,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放下货担,取出了余下的一个烧饼吃了起来。
几乎是狼吞虎咽,着实是太累了,吃过之后,喝了几口水,还得往回赶。
这种情况不是没遇到过,若是在外过夜,那么到家之后,会耽搁两天,若是当夜回去,那么白天可以备货,最多休息一天就行。
所以想都没想,挑着货担朝着来路走去,按理说,货物少了,货担请了,速度可以快了,实则不是,因为走了一天了,货郎累了,加上天色黑了,即使是有着月光,也是不好走,所以速度自然是慢了许多。
等他到了河边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借着月光看去,水面波澜不惊,好似是一面镜子似的。
奇怪的是,那船夫的船竟是在岸边,不只是如此,那名老翁,竟然就在船下一侧,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的样子。
船上有着一个灯笼,货郎虽说惊讶,但是还是有着惊喜,赶紧迈步走了过去,到了近前,笑道:这么晚了,还能渡河,大哥你也太拼了吧!
的确是如此,货郎虽说不上是走南闯北,但是这里也来过几次,从未见过晚上还能渡河的。
船夫在船上,借着灯笼的光芒还有月光看了看货郎,苦笑了一下,问道:小哥你是要渡河么?
货郎赶紧点头,那船夫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在等人,不能渡你过河啊!
货郎听了,迟愣了一下,不过还是说道:那就等你等的人来了,再渡河啊!
船夫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啊!今天你只能是在这河边过夜了,明日才能渡你过河。
货郎不解,心中有些生气,毕竟刚把此人的父亲救了,这就翻脸不认人了,难免会有些不悦。
旁边的老翁刚想说什么,只听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只见在月光之下,竟是走过来了几人,为首的一人提着灯笼,身后跟着两人,一人的背上,好似是背着一人的样子。
货郎有些不解,四人到了河边之后,船夫见了,也没说什么,货郎明白,他等的人,估计就是这几人了。
提着灯笼的人上了船,背人的也上来了,随后那人却是没有上船,而是点了一支蜡烛,放在了船尾,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船夫摇动船只,开始回返,货郎不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老翁也没上船呢。
最后一人看着远去的船,叹了口气,直接折返了,现场留下老翁和货郎。
老翁看着迷茫的货郎,苦笑道:别生气,他是为了你好!
货郎不解,问道:此话何意?
老翁叹了口气,说道:你可知刚才的那几人是做什么的?
货郎摇头,老翁说道:背上的那人,乃是死人,是最后离去之人的亲妹妹,此次过来,就是将妹妹卖了,卖给别人做了老婆。
货郎闻听,顿时一惊,脱口而出:阴婚?
老翁点了点头,说道:干我们这行的,什么都遇到过,所以,本着一个原则,白天渡活人,晚上渡死人,活人死人尽量不能混,所以之前才会拒绝了你渡河,咱们爷俩等到明日再渡河吧!毕竟这种事情,还是忌讳些好。
货郎闻听,也是点了点头,这还是他头一次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虽说不见得真有什么,但是的确是该忌讳一下。
于是和老翁在岸边聊了起来,一直到了天色微亮,船夫才回来,将两人弄了过去。
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