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千年前的诗篇里,金樽盛着盛世的欢愉,而今夜的酒馆灯笼下,晃动的却是千百张相似的愁容。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倒映着世人仓皇的笑与哭,仿佛所有故事都能在醇香里溶解,所有前尘皆可随酒气蒸腾。可杯底沉淀的,究竟是释然,还是更深的荒唐?
穿西装的白领攥着酒瓶像攥着救命稻草,妆容精致的女子让泪水混进玛格丽塔,连鬓角染霜的老汉也哆嗦着往搪瓷缸里倒散装白酒。他们对着手机屏幕嘶吼"老子明天就辞职",搂着垃圾桶呕吐出真心话,更多人沉默地一杯接一杯,以为喝空了酒杯就能填满命运的豁口。酒馆墙上挂满"醉卧山水间"的书法,可哪个醉汉不是蜷缩在卡座里?商人拍着胸脯说"钱乃身外物",却在醉意中反复拨打银行客服。最讽刺的莫过于情人节深夜,满地玫瑰花瓣与空酒瓶交织成血色地毯,相爱的人早各自回家,只剩失恋者在泡沫中打捞月亮的残骸。

曾见穿长衫的书生在月下独酌,影子被月光拉成瘦长的叹号。他念叨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却把草稿纸撕成雪花,上面还留着被红笔圈死的"解聘"二字。隔壁桌的商人拍着胸脯说"钱乃身外物",却在醉意中反复拨打银行客服。有人对着手机屏幕嘶吼"老子明天就辞职",有人搂着垃圾桶呕吐出真心话,更多人沉默地一杯接一杯,以为喝空了酒杯就能填满命运的豁口。
清晨的阳光像把钝刀,剖开宿醉者的躯壳。昨夜握紧的空瓶滚落在地,如同破碎的誓言。有人摸出手机看到凌晨三点发给上司的求饶短信,有人发现约炮对象的备注名竟是真名,更多人盯着天花板,突然记起房贷今日到期。洗手间的镜子照见浮肿的脸,眼角残留的泪痕比酒渍更难洗净。我们总以为醉过便能重生,却不知清醒后才是要命的酷刑——该扛的十字架丝毫未轻,反倒多了几分醺酒的晕眩。

昨夜那个在KTV撕心裂肺唱《体面》的姑娘,此刻正抓着地铁扶手昏睡,睫毛膏晕成黑眼圈;昨天在酒吧高谈阔论"格局"的中年男人,此刻蹲在写字楼消防通道里啃馒头。酒桌上的豪言壮语化作卫生间瓷砖上的污迹,朋友圈的九宫格美图遮不住枕头下的抗抑郁药。那些发誓要"忘了她"的情圣,不过是把前任的名字刻在酒杯底,每喝一口就烫得喉咙生疼。
所以我总在酒局上笑得最灿烂,举杯时碰得最响。当旁人捧着酒瓶倾诉苦楚时,我忙着给每个人的悲伤编号——这是第87次听"我老板是混蛋",第43次见证"为爱情干杯"。然后我会精准地醉倒在恰到好处的时刻,既不会错过最后的AA转账,又能在第二天装失忆避开所有承诺。毕竟这年头,哪有什么忘忧酒馆,不过是一群失忆症患者互相包扎伤口,却把酒精棉球按在了溃烂的疮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