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诊断结果出来的那一刻，我反而松了口气。阿尔茨海默病，这个让我最近总是记不清事情的名字，终于有了答案。 「您看，您这一身都是名牌，生活应该很幸福吧。」医生试图安慰我，「只要按时服药，病情是可以延缓的。不如让您先生和孩子来一趟，我给他们讲讲注意事项。」 我打开手机通讯录，目光在「家人」一栏停留许久。 儿子出国后便与我断绝了联系。 女儿因为我干涉她的恋情，至今不愿见我。 至于丈夫，此刻或许正陪着那个年轻女人。 「不用了。」我合上手机，语气平静，「就让他们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吧。」 这样也好，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他们都忘了。 书名【离婚获自由】，内容来自 「纸糊」。2 南城罕见地飘起了雪，我站在医院门口，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出神。 三十年婚姻，三十年异乡客，却从未见过这般早来的雪景。都说瑞雪兆丰年，或许这是个好兆头。 我拦了辆出租车，却因不会用更新后的支付软件被司机埋怨。好不容易到家，推开门，迎面而来的依然是满室冷清。 我机械地热着昨晚的剩菜，思绪却飘远了。直到焦糊味传来，我才惊觉差点酿成火灾。 饭菜已经黑得看不出原样，我草草吃了两口就睡下了。 凌晨时分，熟悉的开门声惊醒了我。我披着外套下楼，看到楚辞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他刚染了头发，将银丝尽数遮掩。保养得当的面容与身材，让他看起来与年轻时并无二致。 「还没睡？」他掐灭烟头，目光有些躲闪。 「老了，最近神经衰弱。」我淡淡回应。 他身上飘来一阵熟悉的香水味，让我想起那个年轻女人。 「今天儿子回来了，办了接风宴。」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了，「因为当年的事，他不想见你，我就带着小曦去了。」 我点点头，心里却松了口气——至少我的记忆力还没那么差，还能认出这香水味。 「你今天吃了吗？要不要我给你煮点夜宵？」他试图弥补。 「楚辞，我有话跟你说。」我打断他，翻找许久才找到那份文件。 他看完离婚协议书，脸色骤变。 「今年年初我妈去世了。」我叹了口气，「我们的婚姻，也可以到此为止了。这些年，我们都活得太委屈了。」 他沉默着又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儿子和女儿都不认我这个妈，你也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们，就这样吧。」 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何必呢？」 我抽出一支烟，轻声道：「我太累了，楚辞。你和林玥曦的事，我早就知道了。这些年，我一直在扮演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的角色，却从未真正快乐过。」 他沉默良久，终于签下了名字。 「离婚后，你可别后悔。」临走前，他冷冷道。 我笑了：「放心，我不会后悔的。」 毕竟，我的人生已经在后悔中度过了大半辈子。 书名【离婚获自由】，内容来自 「纸糊」。3 从那天起，楚辞再未回家。 儿子回国后也未曾露面，女儿更是早已认了林玥曦做母亲。 我想起女儿离家那天的争吵，她指责我不配做母亲，说林玥曦才是真正理解她的人。 那时的我还试图挽回，现在却已经看开了。 我开始收拾行李，准备搬回北城老家。 临走前，我给女儿发了条消息：【妈妈走了，以后让爸爸和林阿姨照顾你吧。】 等了许久，她依然没有回复。 我给楚辞打了电话，约他在民政局见面。 那天，他带着林玥曦一同前来。她一身黑色风衣，挽着楚辞的手臂，脸上写满了得意。 「姐姐以后有什么打算？」她假意关心道，「不如继续住在原来的房子里吧，我和楚辞搬出去。」 我淡淡道：「不用了，那房子和人都留给你吧。」 走进民政局时，楚辞突然开口：「不离婚，保持现状不好吗？」 我头也不回：「那是你觉得。」 办完手续，他带着林玥曦扬长而去。 我攥着离婚证，如释重负。 三十年了，我终于重获自由。 4 回到北城老家，我开始了新的生活。 邻居是一对热情的母子，常常邀请我去做客。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病情也在加重。有时会忘记给花草浇水，甚至会忘记如何使用筷子。 邻居发现后，主动提出要照顾我。 「霍姐，我们知道你生病了，我们会照顾你的。」邻居说。 她的儿子小新也安慰我：「霍阿姨，以后我经常来陪你，不要哭了好吗？」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5 后来，邻居送给我一只小狗作伴。 「给它取个名字吧。」邻居说。 我脑海中突然闪过「楚」字，却想不起缘由。 「就叫楚楚吧。」我说。 小新开心地拍手：「太好了，阿姨终于不再是一个人了！」 我感激地望着这对母子，心中涌起暖意。 有时路过他们家，会听到邻居叮嘱小新要好好照顾我。小新说：「霍阿姨这么温柔，如果有孩子的话，一定会是个好妈妈。」 我站在门外，听着他们的对话，突然觉得「家人」这个词既熟悉又陌生。 或许我曾经有过家人，但既然已经忘了，想必也不是那么重要吧。 书名【离婚获自由】，内容来自 「纸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