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的历史是一条不断演进的河流,波澜壮阔,每一阶段的思想和理论都在前人思想的基础上蓬勃发展,推动着人类认识的进步。在西方哲学史上,近代哲学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思想革命,它不仅改变了哲学的面貌,也深刻影响了现代社会的政治、文化、科学和技术。近代哲学,通常指的是从文艺复兴到18世纪启蒙时代的一段哲学历史,它强调理性、经验、个人主义以及对传统权威的挑战。

然而,随着19世纪的到来,近代哲学逐渐走向终结,逐步被新的思想潮流和哲学体系所取代。现代哲学的兴起标志着西方哲学思想的一个新转型,它不再单纯追求理性主义的普遍法则或经验主义的简单真理,而是进入了更加复杂、多元的思考领域,关注个体与社会、主体与客体、知识与存在之间的关系。现代哲学的过渡期并非一蹴而就,而是伴随着诸如德国古典哲学、德国浪漫主义、黑格尔哲学的极大冲击,乃至后来的存在主义、现象学、结构主义等流派的不断涌现。
本文将探讨近代西方哲学的终结及其向现代哲学过渡的过程,分析这一转变的根本原因,评析这一时期内各哲学流派的核心思想,最后揭示这一哲学过渡对于当代哲学以及更广泛的文化和社会变革的影响。
一、近代哲学的基本特点近代哲学自文艺复兴以来,经历了一个渐进的发展过程,其核心在于理性主义和经验主义的双重驱动,强调人的理性力量和经验对知识获取的主导地位。
1. 理性主义的兴起
理性主义,最早由笛卡尔提出,他认为“我思故我在”(Cogito, ergo sum)是所有知识的基础,理性是认识世界的唯一途径。笛卡尔的怀疑一切方法打开了现代哲学的源头,强调对所有外部世界的怀疑和对自我意识的确认。笛卡尔之后,斯宾诺莎、莱布尼茨等理性主义者进一步发展了这一思想,主张通过理性推演发现世界的基本原则和规律。这一时期,哲学的任务被定义为通过理性思考探求真理,强调知识的普遍性和必然性。
2. 经验主义的兴起
与理性主义并行的,是以洛克、伯克莱和休谟为代表的经验主义流派。经验主义认为,所有的知识都来源于感官经验和对外界的观察。洛克提出了“白纸说”,主张人的心灵如同一块未写的白纸,所有的知识都来源于经验的积累。伯克莱则提出了“存在即被感知”的命题,认为外部世界的存在依赖于感官的感知。休谟则进一步挑战了理性主义,提出了知识的相对性,并否定了因果关系的必然性,认为人类的认识只能依赖于经验的习惯,而无法通过理性推导出普遍的法则。
3. 启蒙运动的哲学
在18世纪的启蒙时代,理性、自由和平等成为了哲学的核心议题。启蒙思想家如康德、卢梭、伏尔泰等,呼吁通过理性和科学摆脱神权和封建束缚。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对理性主义和经验主义进行了深刻的批判和调和,提出了“先验”与“经验”相结合的认识论,并在此基础上建立了道德哲学和伦理学。
在近代哲学中,理性主义与经验主义的对立及其相互斗争构成了思想发展的主线,哲学逐渐从中世纪的神学束缚中解放出来,开始探索理性、自由、个体主义和科学等问题。然而,这一过程也带来了深刻的危机和挑战,特别是在18世纪末19世纪初,理性主义的极端发展和经验主义的局限性暴露无遗,哲学的内在张力推动了它走向新的转型。

近代哲学走向终结的原因复杂且多元,它不仅仅是思想内部冲突的结果,也与社会、政治、文化等外部因素密切相关。
1. 理性主义的局限性
理性主义在近代哲学中占据了主导地位,但其局限性随着哲学的深入逐渐显现。笛卡尔虽然强调理性的普遍性,但他却没有给出理性如何与物质世界产生联系的明确解释,导致了形而上学的困境。后来的理性主义者,尤其是莱布尼茨和斯宾诺莎,也未能突破这一困境。理性主义的极端推崇理性,导致了与实际经验的割裂,无法回答如何通过纯粹理性来理解个体的具体存在与世界的多样性。
2. 经验主义的反思
经验主义尽管提出了依赖感官经验的知识观,但休谟的哲学对经验主义的自信构成了致命打击。休谟怀疑因果关系的必然性,认为所有知识只能来自感觉经验,而我们对世界的认知只能依赖于有限的经验,不能达到普遍的真理。经验主义的限制,尤其是在解决“理性”与“经验”如何结合的问题时,逐渐暴露了其无法完全解释人类知识的能力。
3. 启蒙理性与浪漫主义的冲突
启蒙运动倡导的理性主义逐渐陷入对个体自由的过度强调,而忽略了社会历史的多元性和人类的情感、道德、历史等复杂层面。19世纪初,浪漫主义兴起,它强调感性、历史、文化和情感的作用,对启蒙理性提出了强烈的反叛。浪漫主义不仅是文学艺术的运动,它同样也对哲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浪漫主义反对启蒙理性对个体自由的过度限制,主张人类经验的复杂性和多元性。
4. 科学与哲学的分裂
19世纪,科学的迅猛发展使得哲学无法继续像近代一样仅仅依靠理性推导来解释世界的本质。物理学、化学和生物学的成就让哲学面临着巨大的压力,传统的形而上学理论无法适应新的科学发现。科学与哲学逐渐分离,哲学不再仅仅是对宇宙和存在的理论建构,而是要面对新的问题,如主体与客体的关系、意识与无意识的对立等问题。

现代哲学的诞生并非一蹴而就,而是近代哲学危机的结果。通过德国古典哲学的深化、黑格尔的辩证法,直至19世纪末20世纪初,哲学逐渐走向了多元化、复杂化。
1. 黑格尔的辩证法
黑格尔的辩证法标志着哲学的一个重要转折点。他否定了笛卡尔式的“怀疑一切”方法,提出了历史和思想的辩证法,认为世界不是由单一的理性或经验支配的,而是充满矛盾的动态过程。黑格尔的“绝对精神”理论试图融合历史与逻辑,推进哲学走向一种新的高度。辩证法的核心思想是事物的自我发展,通过内部矛盾的推动,达到了新的合成状态。
2.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兴起
在黑格尔辩证法的基础上,马克思主义哲学进一步将其应用于社会政治领域,提出历史唯物主义,强调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历史的发展是由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之间的矛盾推动的。马克思的哲学不仅是对近代哲学的继承,更是对其深刻的反思,尤其是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标志着现代哲学的一个重要发展方向。
3. 存在主义与现象学
20世纪的哲学进一步呈现出多样化的趋势,存在主义和现象学成为主流思潮之一。存在主义哲学家如海德格尔、萨特等强调个体自由、选择和存在的荒谬性,强调人类处境的困境与无意义感。现象学则由胡塞尔发端,强调直接经验和意识的结构,认为哲学应从“现象”出发,探索意识如何构建世界。

近代西方哲学的终结与向现代哲学的过渡是哲学史上的一次重大转型。这一转型不仅反映了理性主义与经验主义的内在冲突,也标志着科学、社会、文化变革对哲学的深刻影响。通过黑格尔的辩证法、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以及存在主义、现象学等哲学流派的兴起,现代哲学的多元化思潮应运而生,推动哲学从单一的理性探讨向更加复杂的主体与客体、经验与理性、个体与社会之间关系的深刻反思转变。这一过渡不仅标志着西方哲学从近代到现代的思想进步,也为当代哲学的发展提供了深厚的理论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