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在我出车祸后,不但不治疗还把我的眼角膜一直给了弟弟。可他们不知道,我是灵媒之体……

铸神文化 2024-08-16 10:42:10

「伤者情况严重,需要进行手术!」病房里,医生焦急地说道。

「不用了,放弃,我签字。」爸爸直接在放弃治疗书上签下名字。

我的眼角膜被摘下,移植给了弟弟。

可他们不知道,我是灵媒之体,普通人是无法承受如此福气,只会形成灾祸的。

1

我浑身是血躺在病床上,剧痛让我的肌肉不受控制颤栗,呼吸也变得急促。

可我的意识清醒。

我记得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自己在哪里。

我出了车祸,被一辆突然出现的汽车撞飞,然后被送进医院。

就在刚才,爸妈拒绝了医生要对我手术抢救的建议,还把医生和护士都轰了出去。

「老许,你说招弟的眼睛能用吗?她的视力不好,还戴着眼镜呢,费这么大劲换给耀祖,别连累耀祖也变成近视眼,他肯定不乐意。」

妈妈在床头徘徊,低下头看了看我的眼睛,犹豫不定地说道。

「臭娘们你就不能说点吉利?」

爸爸抬脚踹在妈妈肚子上。

「呸呸呸,我这乌鸦嘴,不灵不灵。」

妈妈向后一倒坐在地上,很快又爬起来拍着自己的嘴说道。

「老许家就耀祖一根独苗,他的眼睛不能瞎,我还指望他给我养老送终呢。」

「我倒是想给耀祖弄对好的,现在一对眼角膜要二十万,我上哪弄这些钱去?」

爸爸点上一根烟,吸了两口没好气地说道。

我没想到,我伤的这么重,亲生爸妈非但不救我,还当着我的面商量把我的眼角膜移植给弟弟。

「爸,妈,我不想死,救救我!」

我挣扎着向爸妈求救。

因为内脏出血,一说话就有血从嘴里涌出来。

「死丫头,死到临头还不消停,床单弄脏了医院不会多收钱吧?」

爸爸见我吐出来的血顺着脖子滴在床单上,顿时火冒三丈,冲着我的胸口就是一拳。

在他心里,我的命还不如一条床单值钱。

这一拳,差点把我打死,也打灭了我求生的欲望。

我被推进手术室,摘除了眼角膜。

要不是医生坚持不打麻醉不做手术,爸爸连麻醉药钱都想省下。

手术后,我被送回病房,戴着氧气罩,眼前一片黑暗。

「这死丫头命挺硬,还没死?」

爸爸不耐烦地声音响起。

「咱们去看看耀祖吧?明早他做完手术,眼睛就能看见了。」

妈妈提议道。

「这么晚,耀祖肯定睡了,别去吵他。」

「你把把这死丫头弄死,多住一晚还得多花一份钱。」

「我去找医生,问问这丫头的心肝脾肺肾能卖多少钱,直接拆了卖掉。」

爸爸不想去打扰弟弟,让妈妈杀了我,然后把我的器官卖掉。

「这……这……」

妈妈的声音有些发抖。

她不在乎我的死活。

但让她动手杀我,她不敢。

「这什么这?这死丫头要是有工作我还能留她一条命,现在她半死不活还留着浪费粮食吗?」

爸爸低声训斥妈妈。

「招弟,别怪妈,谁让你是个丫头呢,早死早解脱。」

妈妈在我耳边说道,然后摘下了氧气面罩。

我的胸口一闷,两滴血泪流了出来。

肉体已死,但我的灵魂留了下来。

他们不知道,我其实是灵媒,眼睛是灵眼,妥妥的神婆之体。

我这一双眼睛,早已被下了诅咒,不论移植到谁人别人身上,谁都会受到灭顶之灾。

2

我出生在一个封闭偏僻的山村。

村子里有个流传千年的陋习。

重男轻女。

比如村长家,兄弟三个,又生了八个儿子。

一家人在村里都是横着走的。

全村最平最肥的几十亩地全被他家占了。

没人敢有怨言,因为村长家男人多。

男人就是实力,就是权力,就是荣耀。

相反,那些生不出儿子的人家,就是被随意欺辱的存在。

村里有什么红白喜事,能上桌的,都是家里有儿子的。

没儿子的,连往桌前凑的资格都没有。

说句难听的,家里没儿子,人前抬不起头,人后受欺负,活的还不如村长家的狗。

生不出儿子的女人更可怜,婆婆不疼男人不爱。

干的比驴多吃的比鸡少,挨打受骂那是常便饭。

长得丑点还好,有模样有身材的都不敢一个人出门。

没准遇到个无赖或者村长这样的恶霸,就被人拖到路边野地里糟蹋了。

有次村长喝醉,当着众人的面说全村没生过儿子的女人都被他睡过。

我信,我不止一次看到过村长扒桂花姨的衣服,而且还是当着桂花姨男人的面扒的。

桂花姨没儿子。

我小的时候,经常在山沟地头看到一些发黑的女婴尸体。

都是生了女孩的人家不想养,随手丢弃的。

妈妈怀头胎的时候,肚子尖尖,都说是儿子,可把那些老婆子小媳妇们眼红坏了。

我奶奶也把妈妈当祖宗供着,重话不敢说,重活不让干。

上桌吃饭,有油水的菜永远都摆在妈妈面前。

她不动筷子,没人敢夹菜。

爸爸更是小心翼翼地伺候,连起夜的尿盆都是他端。

一心只盼着妈妈生个儿子出来,好提高我家在村里的地位。

家里就爸爸一个儿子,爷爷去世早,男丁稀薄,这些年没少被村长欺负。

生产那天,妈妈难产,拼了半条命产下一个男婴。

爸爸和奶奶还没来得及高兴,产婆怀里的男婴没来得及哭一声就断了气。

奶奶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爸爸也傻了。

「许家的,你婆姨肚里还有一个。」

在产婆的惊呼声中,我来到了人世。

可惜,我是个女孩。

爸爸只看了一眼,就把我扔到了院子里。

那一晚,妈妈被赶到了柴房去睡。

爸爸坐在炕上喝闷酒,奶奶拍着腿哀嚎。

我不知道那一晚是怎么过来的。

听从村里人说,第二天一早奶奶下地,看到被扔在院里的我正对着朝阳蹬腿,不哭也不闹。

奶奶心一软,把我抱了回去。

我有了活命的机会,取名招弟。

顾名思义,再招个弟弟来。

3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无疑是不幸的。

可我又是幸运的。

比起那些刚来到这个世界,没来得及睁眼,连口奶也没喝过就被丢到荒郊野外的女婴们。

我的确是幸运得多,至少还能活着。

因为生孩子的事,我家成了村里的笑柄。

「许家婆姨就没生儿子的命,生了一个还死了,就留下个丫头。」

「活该,谁让她怀娃的时候那么嘚瑟呢?肚皮都快顶到天上去了。」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人啊,就得认命。」

……

村里那帮无聊的女人总喜欢聚在我家院墙下说闲话。

「许家的,你是不是不行啊?要不让你老婆跟我回去,保管还你个大把的。」

村长醉醺醺地站在我家门口说道。

爸爸铁青着脸,却不敢吭声。

为了能抬起头来,妈妈在柴房被关了一个礼拜就放了出来。

爸爸像是喂了豆料的驴,夜夜折腾个不停,一门心思要儿子。

半年后,妈妈再次怀孕。

虽说还看不清肚子的形状,可说闲话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奶奶用一头猪请村里的六婆算过,这胎肯定是儿子。

那段时间,就连还不会说话的我都能感受到家里喜悦的气氛。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妈妈生产的时候,奶奶把全村的产婆都请了来,顺利生下了弟弟。

起名耀祖,光宗耀祖。

爸爸在院里摆了十桌席,请村里人庆贺。

已经会走路的我身上裹着块破布,含着手指眼巴巴看着桌上的菜流口水。

我想吃,可我知道那不是我有资格吃的。

在我家,弟弟>爸爸>妈妈>奶奶>鸡鸭猪狗>我。

我从来不知道吃饱是什么感觉,没有弟弟的时候,我每天还能吃上一顿饭。

尽管跟猪食没什么两样,起码能活人。

有了弟弟后,爸爸妈妈彻底忘记了还有我这个女儿。

他们的心思全在弟弟身上。

弟弟是掌上宝,我是地上草。

要不是奶奶隔三差五发善心,塞给我一半块干粮,我也活不下来。

在我还没有学会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学会怎么找东西吃了。

鸡食猪食狗食,饿极了我什么都吃。

有了弟弟,一家人终于能在村子里挺直腰杆了,妈妈也成了别人眼中的功臣。

她不用再担心被人嘲笑,不用害怕走路的时候被人指指点点,因为她是能下蛋的母鸡。

女孩在家就是吃白饭的,爸爸几次把我扔到后山让我自生自灭。

可每次我都跑了回来。

没办法,后山能吃的东西太少,光靠野菜虫子我根本活不了。

「留着吧,这是你家的孽缘,是你家欠光宗的。」

六婆如此说道。

光宗就是那个和我一胎所生却夭折的哥哥。

村里女人的地位低,但六婆是例外,她有威望,甚至不亚于村长。

她知阴阳懂五行,谁家有什么事都去问她。

六婆的男人早年摔下山崖死了,留下一个痴傻的儿子。

三十多岁了,见人就流口水,只会叫妈。

村里人都说六婆窥探天机太多,男人和儿子被反噬了。

没人敢质疑六婆的能力,也没人敢不听六婆的。

因为六婆的一句话,爸爸再没动过扔掉我的念头。

耀祖一天天长大,个头很快就超过了我,他穿不了的衣服我正好能穿。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用靠一块破布遮体了。

村里的女孩没资格念书,全村的女人也没几个识字的,我是例外。

因为耀祖能上学,我偷着看着他写字,自己拿石子在地上画。

到我十二岁那年,常见的字我差不多都认识,加减乘除也学会了。

能在村子里活下来的女孩,也只有一条路可走,去给别人家生娃。

生了女儿自己不想养,又狠不下心扔了的,一般都会送到有儿子的人家。

这叫定喜,类似于童养媳。

三斤白面两斤大米,再加上一块肉猪。

从此女孩的生死就和亲生爸妈没关系了,长大后就是男方儿子的媳妇。

还有一种,从小生出来模样漂亮,大人舍不得扔,在自家养着等长大了换份彩礼。

这里说的长大,就是十二三岁。

选个好日子,摆上酒席,热热闹闹办一场。

到了天黑把女孩推进新房,从外边锁上门,这婚事就算是办完了。

结婚之前,有人会教男方进了新房该做什么

4

我虽然营养不良瘦得跟麻杆似的,但长了张俊俏的脸。

十二岁生日刚过,村长老婆就迫不及待上门提亲了。

想让我给她家老五当媳妇。

老五刚十六岁,小学没念完就不上了,整天在村里游手好闲,是个混世魔王。

老五遗传了他爹的秉性,小小年纪踹寡妇门挖绝户坟,坏事没少做。

村长想延续在村里的威望,添丁增口是唯一的办法。

于是村长老婆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头上,想让我给她家老五当媳妇。

五百块钱,这是村长老婆开出的彩礼。

爸妈自然是求之不得,一来能甩掉我这个吃干饭的丫头,二来还能跟村长家攀上亲戚。

这样的美事他们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没曾想村长老婆前脚刚走,村里的媒婆翠婶子来了。

翠婶子也是来提亲的,给六婆的儿子。

可爸妈已经答应了村长老婆,他们没胆子反悔。

村长和六婆是村里的两座大山,爸妈哪一个也得罪不起。

「招弟嫁谁都行,你们自己商量吧。」

纠结再三后,爸爸把难题推了出去。

两家求亲,还都是村里的大人物,爸妈第一次因为我成了抢手货而感到骄傲。

翠婶子把话带给六婆后,六婆当晚就去了村长家。

「招弟命里带劫,跟我儿子是天配良缘,嫁到你家只会有血光之灾,识相就把亲事退了。」

六婆当着村长两口子的面,让他们打消娶我当儿媳的主意。

一山不容二虎,村长把持村子多年,六婆的存在本来就影响他的绝对权威。

如今六婆上门威胁,再加上村长喝了点酒,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少扯那有的没的吓唬我,招弟我家老五娶定了!」

村长也放出了狠话。

六婆一声不吭离开村长家,径直来了我家,跟爸爸说了同样的话。

爸爸自然是没胆量跟六婆叫板的,只能唯唯诺诺地说两家自己谁也得罪不起。

「等着吧!」

六婆瞧了蹲在地上写字的我,甩下四个字起身离开。

当晚六婆家灯火通明,有人说六婆在做法。

三天后,老五追着调戏别人家的小媳妇,路过河边摔了进去。

半腿深的河水老五愣是没站起来,活活淹死了。

消息传回来,全村皆惊。

没等村长家张罗好老五的丧事,我奶奶从炕沿上摔了下来。

爸爸把奶奶扶上炕,躺了不到十分钟就咽气了。

自此,唯一一个对我好过的家人也离开了我。

老五和我奶奶接连出事,让村子里人人自危。

据说村长夫妻俩当天晚上就带着厚礼去六婆家赔罪了。

我也毫无悬念要嫁给六婆的傻儿子了。

爸妈连彩礼都不敢收,顾不上给奶奶办后事,连夜开始给我缝被子。

十二岁的我,虽然还不理解嫁人的含义。

但从小见过太多,知道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会做什么。

我不想自己被六婆那个又呆又傻只会流口水的儿子欺负,我不想嫁人。

爸妈肯定不会支持我。

对他们来说,村长和六婆都是高枝,攀哪个都行。

更何况发生了老五和奶奶的事,他们对六婆的恐惧大于尊敬。

我要是敢提出不嫁,他们一定会把我绑起来送到六婆儿子的炕上。

唯一的办法,就是跑,跑到一个爸妈和六婆都找不到的地方。

于是趁着夜色,我揣了几个给奶奶上供的面饼,头也不回的逃出了村子。

5

妈妈关掉我的氧气后,不到一分钟我就死了。

我的灵魂空中游荡着。

看着爸爸兴高采烈地跟医生商量我这一身的器官能卖多少钱。

看着妈妈听到价格后喜出望外的表情。

看着我被推进手术室,被开膛破肚摘下各种器官……

天刚亮,熬了一夜的爸爸找地方去打盹了,妈妈爱子心切,去了耀祖的病房。

耀祖痴迷玩电脑,双眼不堪重负失明了。

医生说除非移植眼角膜,否则只能一辈子当瞎子。

「耀祖,你姐死了,她的眼角膜能给你了,你马上就能看见了!」

一进门,看到弟弟已经醒了,妈妈兴奋地叫道,没有半点悲伤。

好像已经忘了就在几个小时前,她亲手杀了她的女儿。

「怎么才死呀?你们办事也太磨叽了,我都好几天没玩电脑了。」

耀祖并没有表现出多高兴,反倒有些生气。

「宝贝儿子别生气了,医生说一会就给你做手术,主要是车不好找,不然早就给你换上了。」

明知道弟弟看不见,妈妈还是一脸讨好的笑,明显是发自内心的。

车不好找?

原来这起车祸也不是意外啊。

难怪好好地走在路上,那辆突然出现的车宁可闯红灯撞护栏也要把我撞飞。

爸爸妈妈,为了你们宝贝儿子的眼睛,你们可真是煞费苦心呀。

其实得知弟弟需要移植眼角膜才能恢复视力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捐献一个眼角膜的准备。

「少说点废话吧,你们俩一个比一个没用。」

弟弟翻过身去,不再理会妈妈。

手术室,从我眼球上摘下来的一对眼角膜,在医生的操作下,移植到了弟弟身上。

我漂浮在空中的魂魄发出冷笑。

「傻耀祖,你怕是不知道这对眼角膜会给你带来什么吧?」

「爸爸妈妈弟弟,从你们决定要我命的那一刻起,咱们之间就不再有任何情义。」

6

手术很顺利,恢复了几天,弟弟重见光明。

拆下纱布后,弟弟迫不及待拿起昨晚就叮嘱爸妈充好电的手机看了起来。

他用的是我的眼角膜,我的视角也从空中调整到平行。

「耀祖,医生让你先恢复适应,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妈妈劝说弟弟遵从医嘱。

「行了行了,你有完没完?一天到晚除了唠叨你还会点什么?一边去,别惹我发火啊!」

弟弟白了妈妈一样,没好气地训斥道。

妈妈低下头,不敢吭声了。

「耀祖,你这眼睛还恢复呢,可不敢生气呀。」

爸爸见弟弟生气了,连忙说道。

「我干什么用你教吗?赶紧滚出去,看见你俩就心烦。」

对于爸爸,弟弟照样没什么好脸色。

他从小被爸妈宠大,别说打了,连骂都没骂过一句,从不知道礼貌为何物。

小时候一不高兴就躺在地上哭闹。

大一点后稍有不顺心,对家里人就是拳打脚踢。

从奶奶到我,谁没有挨过他的拳头?

他上小学时因为抽烟被爸爸说了两句,直接拎起锄头给爸爸开了瓢。

爸爸挨了打非但不生气,还直夸他儿子有出息。

在爸爸的努力下,我身上所有的器官都被卖掉了,卖了五十万。

就连我被掏空的尸体,也被他填上棉花缝起来卖给别人去配阴婚。

弟弟出院了,大摇大摆地回家。

爸妈就像两个跟班似的,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后边。

「别做饭了,把东西给我。」

弟弟叫住正打算去做饭的妈妈。

「啥……啥东西?」

妈妈心虚地看了眼爸爸,装起了糊涂。

她的宝贝儿子要什么,她心里明镜似的。

「少他妈给我装傻,我听护士说了,你们把招弟卖了不少钱。」

「在医院呆这么长时间,我手都痒了,给我钱玩几把去。」

弟弟把手一伸,开口要钱。

妈妈没敢说话,偷偷瞄着爸爸。

「耀祖啊,刚出院在家歇几天,那钱都是你的,留着给你娶媳妇,我们一分不动。」

「你看上哪家的姑娘只管说,让你翠婶子提亲去,咱现在手里有钱,谁家的姑娘也能娶。」

爸爸一脸讨好地笑着,劝弟弟别拿钱出去赌。

「村里的姑娘我才看不上呢,指不定被哪个老东西睡过了,我要找就找城里的。」

弟弟撇撇嘴,不屑地说道。

因为我的关系,他在城里生活过一段时间,根本看不上村里这些土里土气的丫头。

「耀祖,城里的房子不便宜,一套房好几百万,这点钱也买不起。」

「你听我的,就在村里待着,给你盖一院大瓦房,咱村的姑娘看不上,就从外村找。」

「到时候再生几个大胖小子,这日子多好?」

爸爸还在苦口婆心劝说弟弟。

「老东西,哪来那么多废话?痛快点赶紧把钱给我。」

「磨磨唧唧的,你是不是想把钱独吞了?」

「我告诉你,钱是我的,跟你没关系,再不拿出来我可不给你养老,以后你就等着吃屎吧。」

弟弟拍着桌子叫道。

这下戳到了爸爸的软肋上,他生儿子就是为了能有人给他养老送终。

爸爸沉默不语,脸色不断变化,陷入了挣扎中。

「老东西,给你脸不要脸是吧?」

弟弟没了耐心,跳起来一拳把爸爸打倒在地。

「钱在哪呢?快给我拿出来。」

弟弟骑在爸爸身上,左右开弓就是一顿拳头打下去。

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最不缺的就是力气,很快爸爸的口鼻就开始往外冒血。

「耀祖,别打了!」

妈妈哀求着想要拉开弟弟,却被一把推了个跟头,脑袋撞在炕沿上,一道血流了下来。

「好说好商量不听,非得挨顿揍才老实,贱不贱啊,呸!」

弟弟从爸爸的口袋里翻出银行卡,扬长而去。

鼻青脸肿的爸爸和满脸是血的妈妈呆呆坐在地上,连句生气的话也不敢说。

他们也许已经后悔了,后悔怎么生出了这么个儿子。

事实上,我的眼睛被移植之后,他们的儿子就已经背负了诅咒,如此这般,实属天命。

7

看到爸妈这样,我冷冷地笑了笑。

12岁那年,我身上没钱,只有几个偷来的面饼。

我就沿着村口的方向一路向前跑。

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也不知道能逃到哪,唯一的念头就是永远离开这里。

跑啊跑,也不知道跑了多远。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跑不动了,坐在路边喘着粗气。

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掏出塞在怀里的面饼,咬了一口,又干又硬。

就像是吃了一口沙子,噎得嗓子生疼。

没等我吃完面饼,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太累了。

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平板车上,手脚都被绳子捆住。

我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村里人了。

妈妈出来解手,发现我不在,叫了几声也没回应,当下就意识到我跑了。

爸爸喊上村里的人,赶着驴车开始追。

四条腿的驴,的确比两条腿的我跑得快。

找到我时,我还躺在路边呼呼大睡呢。

「死丫头,你想害死老子吗?」

见我醒了,爸爸一脚就踹了过来。

六婆的厉害,他已经见识到了。

如果因为我逃婚的事惹恼了六婆,他都不敢想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回家后,我被五花大绑关进了柴房里。

爸爸坐着板凳守在门口,一刻也不敢离开。

三天后,我被套上一身红袄送去了六婆家。

六婆的儿子坐在厅堂里,胸前绑着一朵大红花,含着手指盯着我。

痴笑的嘴角流下一长串口水。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我和六婆的儿子被人按着脖子鞠了一躬,然后像押犯人那样被推进了屋里。

一阵铁链声响,房门从外边被锁上了。

六婆的儿子成亲,全村的人都来了。

院子里摆了几十张桌子,坐得满满当当。

实在坐不下的人,干脆就坐在地上。

至于那些没有儿子被看不起的人家,也舔着脸挤在门口。

没办法,六婆家办喜事,没人敢不来说一声恭喜。

我爸妈坐在主席,前来敬酒的村民络绎不绝。

爸爸喝得满脸通红,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他这一辈子还没这么被人抬举过,似乎忘了奶奶的棺材还在院里停着。

我和六婆的儿子被关在屋里,像两截木桩子一样站着,谁也不动。

院子里传来的喧哗声很大,吵得人心烦。

「媳妇,上炕,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六婆的儿子突然伸手拉住我,傻笑着说道。

我甩开他的手,惊恐地向后退。

被抓回来的时候,其实我已经认命了。

村子里的女孩,能活下来的,只有被家里安排嫁人这一条路,我还能怎样?

可是看到比我爸爸岁数还大的六婆儿子,我本能的反应就是抗拒。

我真的要和这个傻子过一辈子吗?真的要沦为他的生育工具吗?

「睡觉,生娃!」

六婆的儿子又傻笑着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我压在炕上,开始扯我的衣服。

他很重,压得我喘不上气来,力气也很大,我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我伸手乱抓的时候,摸到了挂在墙上的斧子。

村里有个风俗,新婚当夜要在炕头墙上挂一把斧子。

一是取福(斧)气的谐音,二是为了镇压邪祟。

摸到斧子,我也没有多想,一把扯下来朝着六婆儿子的头上砸了下去。

然后没了动静。

六婆儿子一动不动趴在我身上,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推开,隐约看到他头顶冒出了血泡。

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推开窗户跳到后院,然后翻墙跑了。

8

感谢小时候爸妈对我的不管不问,为了填饱肚子,翻墙爬树我样样精通。

这一次我长了个心眼,没有朝村口跑,选择相反的方向跑。

跑跑停停,累了就藏起来歇一会,然后继续跑。

村子后边是一片连绵的大山,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跑出去。

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哪怕这辈子在山里当野人,我也不要再被抓回去了。

本以为这次选择了相反的方向,不会那么容易被抓到。

没曾想到了后半夜,身后突然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

全村只有村长家有摩托车,难道是村长追来了?

我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跑。

可我怎么能跑得过摩托车?

很快灯光就已经照亮了我前面的路,摩托车冲到我前边挡住了路。

村长凶神恶煞地跳下车,从后腰解下一捆绳子,要把我捆起来。

「村长,求你了,放我走吧!」

我跪下来向村长磕头,求他放我走。

「你个命里带煞的贱人,害死我家老五,你觉得我会放你走吗?」

村长一脚把我踹倒,恶狠狠地说道。

「何人打扰我清修?」

一个深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紧接着脚下的地面开始颤抖,路旁的土包缓缓升起。

在我和村长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个全身上下用黑布包裹着的人影从土包下走了出来。

就如同鬼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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