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夫君爱妾沈夙鸢活活晒死我的千年王八,我二话不说炸掉她一池鲤鱼。
后来她爹私自回京连累全家被斩,我被告发与外男有染,被夫君顾安亲手浸猪笼而亡。
死后,他却立刻抬妾室表妹为正妻,请旨立她的孩子为世子,享尽荣华富贵。
我这才明白,顾安真正在意的另有其人,我们不过是他升官路上的垫脚石。
我和沈夙鸢在后宅斗来斗去,竟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再睁眼,我回到沈夙鸢耍性子,晒死我王八这日。
1
……
“夫人!沈姨娘命人将灵龟拖到了清风林里,今天日头这样烈,只怕灵龟受不住啊!”
石榴慌忙来禀时,我怔愣不已。
一抬头,四周宾客觥筹交错,还有人祝我生辰之喜。
我恍惚间,明白我好像重生了。
前世,顾安连着在我院中歇了好一段时日,还把太后赏给沈夙鸢的东西,送给了我。
沈夙鸢气不过,故意选在我生辰这日,对我爹留给我的、唯一的念想动手。
我从小爱养宠,我爹听闻南海有难得一遇的千年王八,特地出海捕捉。
结果遇上风浪,船毁人亡。
只剩这只灵龟被送回了京城。
生辰宴上,柔安公主说想亲眼看看灵龟模样,于是我领着众人前往,最后却只看见了灵龟被晒得惨不忍睹的尸体。
我气急攻心,大病一场,卧床数日。
一能下床,便毅然决然炸了沈夙鸢养的一池鲤鱼。
我们梁子越结越大,在后宅斗得你死我活。
后来她获罪的父亲私自回京,沈家数百口人全部抄斩,她万念俱灰自缢身亡。
我念在相识一场,正想体面安葬她时,家中突生变故。
苏家财产被洗劫一空,母亲和兄嫂惨死在贼人手中,我失去了母家倚靠。
顾安表妹文雪告发我与外男有染,顾安查都不查直接给我定罪,亲手将我浸猪笼弄死了我。
死后,顾安却立刻抬文雪为正妻,请旨立他们孩子为世子。
而苏家被抢的一切,都出现在侯府的私库里。
我和沈夙鸢终于明白,他利用沈家的权势,利用苏家的钱财,一路青云直上,如今地位稳固便过河拆桥,除掉我们两家。
他在意的,一直都是文雪,我们都只是他升官路途的垫脚石。
斗来斗去,都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
没想到,我赶到清风林时,遇见沈夙鸢冲冲赶来的身影。
“贱蹄子,枉我待你这样好,你竟然敢背叛我?!”沈夙鸢狠狠扇了丫鬟一巴掌。
她的另两个侍女连忙提着笼子,连带着灵龟,一同浸入旁边的池塘中泡水。
沈夙鸢要将那丫鬟打板子发卖。
文雪一直在暗中观察,见状终于忍不住现身。
她脸色微变,笑容勉强:“沈姐姐何必这样动怒,你让这丫头去把灵龟带出来,她只是照吩咐做事罢了。”
她话音刚落,沈夙鸢二话不说也狠狠掴了她一巴掌!
沈夙鸢冷笑一声:
“我是让她把灵龟带出来,可没让她把灵龟放在烈阳下曝晒!”
我心里一惊,猛地看向沈夙鸢。
脑中瞬间闪过一个荒谬的想法。
文雪难以置信捂着脸,偏过头时,眼底满是戾气。
完全不像她平日柔弱无害的模样。
我走过去时,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忍着眼泪道:
“夫人,沈姐姐命人带走你的灵龟,如今这小丫鬟分明无错,她却动辄要打杀发卖……”
“下人的去留,本就该主母决定,我这才出言劝了劝沈姐姐。”
她先是告诉我,沈夙鸢意图对我的爱宠不轨。
又暗示我,沈夙鸢嚣张跋扈,不把我这个当家主母放在眼里,企图越俎代庖。
她想借我的手,保下她的眼线,又能让沈夙鸢对我不满,和我大闹一场。
这是她一贯作风,惯会激怒沈夙鸢,惯会挑拨我们的关系。
我看向沈夙鸢,扯了扯嘴角:“文姨娘所言不错。”
文雪神色得意。
沈夙鸢气得满脸涨红:“你别听她胡说……”
我打断了她:“但这是你院里的丫鬟,我交由你自己做主。”
沈夙鸢震惊地望我一眼。
与我四目相对的那刻,一切便都心神领会了。
2
文雪挨了一巴掌,安插在沈夙鸢身边的眼线也没了,她自然是不忿的。
入夜后,顾安来我院子。
与平日不同,这次他怒气冲冲。
“你明知今日是你的生辰,为何还和鸢儿斗嘴?”
“你可知,后院的事情都传到前厅去了,平白叫外人都看了笑话!”
又是这样。
他向来护着沈夙鸢。
若非上辈子亲眼看见他和文雪紧紧拥抱,说他们终于苦尽甘来,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来找我兴师问罪,其实是在为文雪出气。
我淡淡道:“侯爷,你也知今日是我生辰,沈氏还要惹我不快,我还不能训斥她两句?”
“你是主母,你该大度。”顾安不悦,“不过一只畜生,何至于跟鸢儿计较?”
他甩了甩袖子,转身出了院子,往沈夙鸢院子方向走。
刚走两步,又停住了。
“我听闻,今日文雪倒在鸢儿面前护着你。她素来胆小怕事,这次竟敢上前劝阻你们,倒是尽了心为侯府脸面着想。”
他理直气壮道:
“你去库房挑些东西赏她,若不是她从中调和,事情闹大了,你只怕还要落个善妒的名声!”
说完,他就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不已。
他这算盘倒是打的响,既给外人留下文雪识大体的印象,还要从我私库里捞上一笔。
没多久,沈夙鸢来了。
“顾安不是去找你了么?”我说。
沈夙鸢自顾自坐下,不屑道:“文氏的婢女来了,说大少爷病了,不停冒冷汗说胡话,请他赶紧去看看。”
我了然地笑了笑,抬头看清沈夙鸢眼里的无尽的怒意,彼此心照不宣。
我道:“文氏是顾安生身母亲的姨甥女,出身一般,全仰仗着顾安的宠爱,膝下还有个侯府独子。”
“若是侯府里再多个孩子,情况便不一样了。”
……
明面上,沈夙鸢最受顾安宠爱。
沈父从前深受天子重用。
可帝王多疑,后来沈父被罢官流放,沈家家门倾覆,顾安‘迫不得已’,本该娶青梅沈夙鸢为妻的婚事,也变成了纳妾。
他答应沈夙鸢,一定会拼尽全力护着她,让她不受主母磋磨。
会好好爱她,给足她尊荣和体面。
他说:“除了名分,其他的,我什么都不会少了你。”
那时,与沈夙鸢交好的贵女作鸟兽散,只剩我。
我家虽富可敌国,但京城闺秀向来清高,瞧不起我满身铜臭。
只有沈夙鸢性子豪爽,没有成见地与我交好。
她哭着和我说,顾安要纳她为妾,我还在安慰她,宫里就来了内官传旨,说赐婚我与恭顺侯顾安。
我们难以置信。
我爹说,我从小娘胎里不足,体弱无法生儿育女,难议婚事,怕我日后孤独终老。
“难得恭顺侯不介意,苏家世代从商,能得这样一门亲事,是我们高攀了。”
我不愿嫁,偏偏顾安求了皇帝亲自赐婚。
若是不嫁,就是抗旨株九族的重罪。
顾安把我架在火上烤。
沈夙鸢和我也因此反目成仇。
可原来,顾安千方百计地谋算,都是为了给文雪和她儿子铺路。
我告诉沈夙鸢:“房事过后,别再让顾安穿他那件寝衣。”
顾安常常宿在她房中,那么多年,竟也没有任何动静。
除了她,顾安的两个通房也是如此。
思来想去,唯有顾安常穿的寝衣,是文雪亲手缝制的,平日里,还是她亲手洗,亲手晾晒。其中定然有鬼。
沈夙鸢道了一声:“知道了。”
随即起身要离开,又面色不自然道:“你那破王八,我本就没打算弄死的,是文氏……”
我笑了笑,打断道:“反正我也炸了你的鱼塘,扯平了。”
沈夙鸢冷哼一声,没再多言便走了。
我给家里捎了信,拜托兄长务必拦下顾安的人,别让他们把沈父带入京。
又叮嘱兄长,家里要重新翻修,加强防护,以防贼人。
眼看苏家一直平安无事,我们才松了口气。
很快,沈夙鸢就有了疑似有孕的症状。
3
我让石榴偷偷去请了郎中入府,叮嘱道:
“务必鬼鬼祟祟,且让文氏的人撞见。”
相信文雪很快就会得到消息了。
这日到了傍晚,沈夙鸢用过晚膳,石榴用纸鸢偷偷把顾明逸引了出来。
他一路跑着跑着也跑到了清风林。
沈夙鸢正慢慢走着,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摔进鲤鱼池。
顾明逸也只管嘻嘻哈哈抬头追着纸鸢,没看路,下一刻,人也扑进了池塘里。
石榴立即大喊道:
“不好了,大少爷和沈姨娘落水了!”
……
沈夙鸢一醒来,顾安便凑上前握住她的手:
“鸢儿,你觉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摇摇头,“没有不舒服。”
顾安闻言放心不已,笑道:“无事就好,无事就好!鸢儿,你可知你有了身孕!”
沈夙鸢瞪大了眼,下意识摸了摸小腹。
很快又像是想起什么,怒道:“侯爷,文雪呢?!”
我站在一旁,文雪跪在地上。
她听见沈夙鸢喊自己,楚楚可怜道:
“沈姐姐,他还那么小,哪里有这样大的力气?!”
沈夙鸢冷哼:“是啊,孩子还小,听闻他闹着不肯念书时,你还得找两三个嬷嬷才能摁得住他。”
我看向顾安:
“侯爷,当娘的自然心疼孩子。不过,若不是逸儿,夙鸢怎会无端端掉入池塘?”
“她最爱到清风林去,往常都无事,偏偏是才有了身孕,胎还没坐稳,就出了事。还好孩子保住了,若是有个万一……”
文雪变了变脸色。
她在石子路上抹了东西,虽然在沈夙鸢落水时,已第一时间让人悄悄清理了痕迹。
但现在沈夙鸢的胎保住了,若深究下去,被顾安发现是她所为,她得不偿失。
还不如把一切推到孩子身上。
而顾明逸醒来时,问他发生了何事。
他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也不知自己有没有冲撞到人,只记得飞在天上的纸鸢。
顾安狠狠瞪了文雪一眼。
“叫你别太纵容他,幸是没有酿成大祸!”
沈夙鸢道:“文氏虽是大少爷生母,到底还是差了些规矩,还不如养在嫡母膝下……”
顾安打断了她。
他下令禁足文雪,还分开了他们母子,让顾明逸搬到他院子里住。
文雪红了眼:“侯爷,逸儿从小跟在我身边……”
沈夙鸢眯了眯眼,顾安便马上让人捂住文雪的嘴,把她拖了下去。
顾安对沈夙鸢的胎很重视。
我笑道:“侯爷与沈妹妹本就青梅竹马,如今她有了身孕,是天大的喜事。再者,若论家世出身、礼数教养,沈妹妹都比我好。”
“不如,喜上加喜,侯爷请旨抬沈妹妹为平妻可好?”
顾安震惊地看我一眼。
对上沈夙鸢满是期待的目光,他进退两难。
最后咬了咬牙,道:“好,当然好。”
他走后,我和沈夙鸢冷笑。
还好有顾安自己立宠爱她的人设,正好能光明正大地,逼着他给沈夙鸢一个名分。
听闻文雪得知了消息,在房中怒摔怒砸。
沈夙鸢有了身孕,自己却被禁足、被迫与儿子分离,如今,更是连平妻的名头都没了。
只要文雪跟顾安闹,时间一久,再多的情谊也总会被消耗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