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顾炎的结契狐狸。
为了一个项目,他将我送给了别人,“随便玩,她不会怀孕的。”
如他所愿,我攀上那人后不肯放手。
顾炎却后悔了。
“玩够了就回来,我不嫌弃你。”
身上的人怒而起身,夺过电话:“回你妈,她是我老婆!”
……
顾炎难得回一趟家,开口就让我去勾引男人。
“沈家的继承人刚回国,听说只喜欢狐狸,公司有个很重要的项目在他手里。”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去试试看能不能攀上他,这事记你一功。”
我知道他说的那人,沈棠。
年轻多金还长得好看,想要追他的人排到了B市。
但这些人,不包括我。
我看向他,吐出了一个“不”字。
顾炎顿时笑出声来。
“胡灵,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别忘了你现在这条命是谁给的。”
他说话的语气真的很让人讨厌。
我却无法反驳。
四年前,我出过一场意外,是路过的顾炎救了我。
清醒后,他向我表白,强行要与我结契约。
我不愿意,可当时伤得太重,根本无力反抗。
就这么让他得了逞。
直到今天,我还是没有选择,只能坐上顾炎的车。
我偏头看着车窗上的影子,只觉陌生。
超短裙,大波浪,一束光打进车内,在红唇上一闪而过。
即便是顾炎,也失神了几秒。
很快,他就别过了头,开始嘲讽。
“胡灵,我说他喜欢狐狸而已,还不一定看上你。”
“穿成这样,呵,他这样的身份,你那样的过去,不要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你知道,你离不开我的。”
兽人只能与一个人类结契,除非任一一方死亡,才能解契。
顾炎只打算让我去给沈棠当个短期情人。
可他不知道,我是故意打扮成这样的。
早有人说过,我的五官偏向于浓颜,不适合傻白甜的妆扮。
顾炎数落了一路,我都没有回应。
直到站在包间门前,我才淡淡开口:
“顾炎,是你把我送出去的,今后我们两不相欠了,就算死,也是我的命。”
说完,我不待他有反应,率先推开了那扇门。
房间里光线昏暗,人声嘈杂,我的视线精准锁定了中间坐着的那个人。
他似是有所预感,抬头与我四目相对。
那一刻,我似乎看见了旧识。
可他眼神中的冷意,又仿佛是个错觉。
顾炎赔着笑进门,偏头看我的那一眼,如刀锋般锐利。
转头却换上了和颜悦色的面孔。
他将我推到人前,直截了当开口表明目的。
沈棠抬眸,自上而下把我审视一番,眼神带有讥笑。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要你用过的女人。”
我像个滞销的商品,被他打上了廉价的标签。
顾炎迫不及待解释:“我没用过的。”
沈棠有些意外。
“不是你的结契兽人?”
顾炎顿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解释:“那是一场意外,是我识人不清。”
他没说谎。
说我不干净是真的。
没睡过我也是真的。
顾炎强迫我结了契约,才发现我的手术记录里有“流产”二字。
他嫌弃我是个肮脏的兽人。
沈棠饶有趣味地打量我,眼神温和了些,还是没表态。
顾炎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凑近了些,小声说:
“沈少,放心,随便玩,她有生理缺陷,不会怀孕的。”
确实。
我在四年前那场意外中伤得太重,丧失了当母亲的权利。
沈棠却倏然变了脸,眼神满是震惊。
曾以为,我早已心冷如铁了,可被当众揭伤疤,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低下头,死咬住唇,才勉强忍住泪意。
沈棠身旁的人也听到了顾炎的话,琢磨着帮腔:
“结了契,还有生理缺陷,顾炎,你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们沈少了?”
他们这些人,在A市个个都排得上名号。
根本不缺女人。
突然我就慌了,手心开始冒冷汗,指甲也掐进了肉里。
我抬头对上沈棠的视线。
将自己贬低到泥里,开口哀求道:“只要你愿意带我走,干什么都可以。”
沈棠忽然笑出声来,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你说的。”
2
我被沈棠带到了楼上的酒店。
一关上门,就被他抵在门板上,捏着下巴,亲得又凶又狠。
我的舌头痛到发麻,忍不住推了他一把。
他动作停住,嗤笑一声:“怎么,不是你说干什么都可以吗?”
兽人的夜视能力强,我像个卑劣的小偷,偷偷用视线描摹着他的五官轮廓。
黑暗中,沈棠的脸庞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逐渐重合。
脸上退去了稚嫩青涩,多了几分成熟稳重。
可还是一样让我心动不已。
“说话啊!”沈棠有些了不耐烦。
我稳了稳气息,轻轻抱上他的腰,开口时还是不受控带上了颤音。
“沈棠,你不要这样,我会痛,也很害怕。”
灯光骤然亮起,我条件反射闭上眼睛。
沈棠却钳制住我下颚,迫使我睁眼抬头。
“闭嘴,别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还是你以为我还吃这套?”
“不是玩玩而已吗?”
心里有些沮丧,他怎么就只记得这些。
其实怎么可能呢。
当初说分手的可是我。
我再自恋,也不敢有这个想法。
兽人和人类契约历史悠久。
兽人领导一直致力于种族平权运动,为兽人争取正常上学、工作与生活的机会。
我是受益者。
受平权运动的影响,不认为兽人要低人一等。
所以大二那年,是我恬不知耻先追的沈棠。
我天天守在他宿舍楼下,跟着他上课,等着他吃饭。
纠缠了半年,他才点头同意。
可是,后来甩掉他的人也是我。
思绪回笼,我下意识忽略掉沈棠的提问。
眨了眨酸涩的双眼,羞涩开口:“我打扮成好看吗,你喜欢吗?”
沈棠脸上浮现诧异,似乎没想过我会问这些问题。
他看着我沉默半晌,才松开手,评论了一句:“风尘味十足。”
然后丢下我走了。
我瘫坐在酒店地板上,心里有些茫然。
不是你说我是浓艳长相,适合烫大波浪的吗?
几年不见,我揣摩不透他的心思了。
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第二天敲门声响起时,我挣扎了很久都不敢开门。
生怕门外站着的,不是我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直到一把温润的声音响起——
“胡小姐,你好,我是沈总的秘书,来带你离开。”
我才得到了救赎。
秘书把我带到别墅,叮嘱佣人王妈照顾我。
王妈说沈棠很少回来这边。
可当我将做好的意面摆上桌,上完厕所回来。
就见饭桌上坐了一个人,正对着那盘意面吃得狼吞虎咽。
吃着还不忘点评一句:“王妈,你什么时候会做西式面食了,味道不错。”
我站在身后,心脏乱了一拍,开始飘飘然。
“不是王妈,是我做的,你喜欢的话,我以后都做给你吃。”
沈棠卷着意面的手一顿,直接将叉子丢了出去。
回过头时,脸上寒意瘆人。
“没想到顾炎这么会调教人,一个连煎蛋都不会做的人,现在也会煮意面了。”
我着急解释:“我在顾家——”
当保姆。
可沈棠没给我机会把话说完,就快步走出了大门。
似乎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
我确实是顾炎的结契兽人,可对他而言,我的价值只是保姆。
沈棠以前老说我不会做家务,无法照顾自己。
可是现在我都学会了,他为什么还是不开心?
3
连续好几天,沈棠都没有再来。
我没事干,干脆出门找工作。
只有高中文凭,毫无意外,我只能去做钟点工。
可没想到,我会在雇主家里遇到沈棠。
他走进门时,我正在跪着擦地。
“什么贵重的东西一定要我上门拿,叫司机送过去——”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下意识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他猛然住了嘴,神色有些不自在。
雇主疑惑回头:“怎么,是你认识的人?”
我埋下头,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狼狈,暗自祈求沈棠不要让我更难堪。
沈棠转移视线,语气淡淡回答:“没什么,不认识。”
听他这么说,我应该松一口气的,却有一股酸意,不受控地从胸口直冲鼻尖。
刺激得我几乎要落泪。
沈棠拿完东西就走了。
我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干完剩下的工作才离开。
走到电梯拐角处,却被人一把拉进楼梯间。
“你在这干什么?”沈棠咬着牙问。
我心里难受得厉害,他明明看到了,还要明知故问。
不过有一份干净的工作,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我不觉得丢人。
“我之前在顾家当保姆,现在出来工作赚钱。”我扯开嘴角应道。
沈棠眼中的怒火瞬间灭了,整个人呆愣住。
怕他又误会什么,我赶紧解释:“这工作挺好的,我很喜欢。”
话一落,我就被他拉入怀中,勒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许久,他才吐出一句话:“胡灵,你怎么变得这么可怜了。”
在他恶狠狠的话语中,我竟听出了一丝哭腔。
可是怎么会呢?
我有些难过,搂上他的腰,熟悉的气味钻进了鼻腔。
才吸了吸鼻子回应:“我不可怜,这样就很好。”
重获自由,还能看到你。
沈棠顿了顿,又说:“你以后不要再到这里来了。”
我知道他这般警告是为什么。
毕竟我也没想过,干活会干到他未婚妻家。
我见过那个女人的。
四年前,就在大学门口。
那段时间,沈棠总是神出鬼没,我想见他一面都难。
可有一天,我看到一个女人拉住了他的手。
她叫沈棠为“阿棠。”
狐狸听觉灵敏,我自然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温柔。
那股亲近让我妒忌得想直接冲上去,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可我强迫自己忍住,听了下去。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那个女人试探着说。
沈棠轻轻抽出手否认。
“可是听说你身边有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还住到了一起。”
“没有的事,一只狐狸而已,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那等你毕业,我们就订婚好不好……”
我再也没法听下去,离开后,一个人偷偷哭了好久。
才下定决心,要跟沈棠提分手。
沈棠笑着让我别开玩笑,神情却比哭还难看。
被他骗了这么久,我沉浸在他的演技中,心痛得厉害,差点就要弃械投降。
然而一想到听到的那些话,就觉得自己傻得可怜。
我故作轻松道:“没试过人类的富家子弟,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
沈棠死咬着唇说:“你不要后悔。”
当时的我,年轻气盛,走得决然。
可几年后,我还是无可避免地变成了跟沈棠一样卑劣,却比他要下贱的女人。
明知道他有未婚妻。
明知道他是玩玩而已。
也搂着他的腰,舍不得放手。
甚至在重新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抛掉自尊做好了决定。
我要留在他身边,死死抓着他,直到他结婚。
然后再去死,解除契约后,变回那个干净的胡灵。
丢掉了心里包袱。
电梯里,我小心翼翼地勾上了沈棠的手。
心里紧张到怦怦乱跳,怕他觉得我轻浮,更怕他会甩开我。
好在他都没有。
只是沉默地开着车,带我去了高级餐厅。
我将它的性质定位为约会。
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我抢着将他的那盘牛排端过来,切成了一小块。
递回去时,却见他眼神恍惚迷离,像是藏着几分难以言说的缱绻。
不过一瞬间,就恢复了清明。
大概是我看错了。
牛排他一口都没吃,反倒是将桌上那瓶酒喝了个干净。
我有些妒忌他口中的酒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能让他那么喜欢。
好在上车后,唇齿相碰,我尝出来了。
是桃子。
舌尖贪婪地摄取他口中的残汁,我感觉自己也要醉了。
沈棠的手开始胡乱游走,喘息加重。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久久不停。
他不耐烦地拿出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周葵”两个字。
跟他未婚妻的名字一样。
沈棠直接挂断了电话,准备继续俯身下来。
刺耳的声音却再次响起。
“你最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沈棠还是接通了电话,语气不耐。
“我不太舒服,一个人没力气去看医生,你能不能来接我。”
她的声音听上去温柔又脆弱。
沈棠别我一眼,迟疑了。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掉进了水里,被泡得又酸又胀。
我端正了姿势,心想是不是该懂事点,自己下车先回去。
偏头看向窗外,我喊了司机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