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群卧龙凤雏怎么凑一起的

我实在是太CJ了 2023-04-01 22:47:47

前年平遥影展的最佳影片《宇宙探索编辑部》终于在今天正式跟观众见面了。

都知道科幻难拍,但大家这样前赴后继、再困难也要护着一棵小苗有处成长,一方面是因为科幻题材最考验工业成熟度和创作想象力,而我们的电影人虽然起步晚却也在努力跟上,谁都愿意给多一点时间等属于中国人自己的宇宙故事。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身为观影主力的80、90后们都有过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偷偷翻阅《飞碟探索》或者《奥秘》的童年回忆。

《奥秘》和《飞碟探索》都诞生于上世纪80年代,一个背靠云南科协,一个来自甘肃人民出版社,都会讲各种人类未解之谜。

但《飞碟探索》主要内容还是围绕天外文明展开,而且在UFO和外星人这方面研究极深:上到北宋《梦溪笔谈》下至美国电影《18号飞机库》的首映repo,无所不包。

每一期都有大量关于UFO目睹报告,作者有时候是《北京晚报》科学板块编辑,有时候是中科院云南天文台成员,还有中国UFO研究协会秘书长亲自撰文介绍。

更多的资料需要编辑翻译后选登,但国外报道也未必严谨。

1984年,钱学森还给《飞碟探索》写过信,提醒编辑部有些所谓的UFO出没现象“很可能不是来自天外,而是来自地下,是地层断裂引起的。”

用现在的眼光来看,《飞碟探索》其实是大型民科杂谈现场,进入互联网时代后就再也不能端着架子让人信服。

但无可否认的是《我们的祖先来自宇宙》《质子终将衰亡》《空间科学的现状与展望》……打开了拓宽了一代人的眼界,让还没机会用脚步丈量世界之大的你我可以先一步放飞思想,用宇宙视角观察我们生存的这颗蓝色星球。

很少有人记得,在《飞碟探索》兴盛的时代,除了那些一直没被现实磨灭到好奇心的理想主义者。

通常情况下,只有文艺创作能容下这种和世俗常理格格不入的探询,就像2021年《宇宙探索编辑部》在平遥艳惊四座的时候,导演孔大山却感叹着“一直知道拍电影很难,没想到会是这么难,就像在地球上寻找外星人。”

所以这位新人导演没有死磕那些宏大意向和昂贵布景,反而从一代人的回忆入手,去讲上世纪风靡一时的《宇宙探索》杂志,和还不愿意接受纸媒日薄西山、固执不肯走入现实的人们。

杂志由盛转衰这三十年里,唐志军的事业其实是有发展的,毕竟也是从一开始的小编辑做到了主编。但个人命运终究是抵不过时代浪潮——成为主编又怎样呢?

杂志卖不出去也拉不到任何广告投放,办公室只有零星两三台电脑,冬天来了连取暖费都交不起,只能裹着厚厚的厚羽绒服靠体温御寒。

人们不再对宇宙充满好奇,所有劲头都放到了“搞钱”上面,就连编辑部的员工会在工作时间干自己的私活。只有唐志军还沉浸在天文热的曾经:

珍藏着九几年托人买来的宇航服,坚持用带天线的老式电视机,执着地把收不到信号的雪花点当成“检测宇宙异常波动”的密码。

没有社交、没有家庭甚至不需要摄入过多食物,像清教徒般对太空保持虔诚的唐志军就像个怪胎。仅有的赚外快途径是去给人讲课,但谁还愿意听过气杂志主编的疯狂呓语?

电视台追逐流量,大学课堂有更专业的专家学者,唯一愿意给他舞台的是精神病院。“坚信世界上一定有外星人”这种话只有病人肯坐下来听。

导演拍了很多唐志军在大风天里骑自行车的镜头,他走在我这几年越发熟悉的北京,但很少见到有人像他这样身形佝偻着把车骑得摇摇晃晃。有时候我会想压垮这位主编的到底是什么?钱?杂志的发展还是别的?

但后来我发现高速流动的北京本身就是对唐志军的束缚,这里没有他想要找的外星人,员工、亲戚甚至相熟的精神病院护士……每次出现都在反复提醒唐志军注意自己的窘迫潦倒。

北京很大,容得下众生也竭尽所能让他们平等,只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行走其间注定会被其他人当成是怪胎。他必须走出去,才能看见希望。

转折发生在唐志军家电视机年久失修的那一晚,他不觉得受挫,反而觉得机会来了,因为电视机没有信号一定是“外星文明突然发来了某种强烈的信号导致电视机过载”。

先是指挥朋友那日苏上NASA官网印证自己猜想,又在互联网上拼命搜寻近期的天象异动,最终唐志军发现西南深处的四川可能有自己要的外星人故事。

《宇宙探索编辑部》的英文片名叫Journey to the West,向西行去。孔大山也不厌其烦地在精神病院、在成都街头安排穿袈裟的和尚和猴,呼应西游设定。连唐志军一行也恰恰好是4个人:

两个大老爷们儿都是典型的理想主义者。

唐志军不用多说,那日苏放着气象站的工作不做,巴巴地跟着唐志军往鸟不拉屎的西南农村走去,一待就是一个半月。

他喜欢喝酒,随时随地都能喝,喝完了不管在哪儿倒头就睡。但干起活来毫不含糊。

还有摇摆在现实和理想之间,而且有非一般的仗义的两名女性:彩蓉和晓晓。

前者是唐志军的同事,为了能给杂志社创点前后忙活,约束着唐志军不让他太“败家”离谱,唐志军饶是主编也不敢反驳她的意见。

说彩蓉看重钱,但她也是唯一一个被唐志军“坑”过之后还会被他执着梦想的发言打动、毅然决然跟着走南闯北的杂志社员工。

晓晓是《宇宙探索》的老读者,听说唐志军一行人要来四川就主动报名作为志愿者加入。她的出身背景一定程度上呼应了老唐鲜少提起却一直藏在他内心深处的家庭缺憾,但晓晓更大胆、更洒脱,想做就做不问为什么。

这样四个人凑到一起,形成了绝佳的对照组:

在外人看来,彩蓉是相对“正常”的那个,因为她还会累、会痛、会计较得失不盲从。但在四人组内部,彩蓉又是最格格不入的存在,当其他几个人上山下乡坚持探询的时候,只有彩蓉会一屁股坐在原地叫喊自己哪里也不去。

而“西行奇遇”奇就奇在,一开始吸引唐志军来四川的外星人目击故事怎么看怎么假,他不顾彩蓉阻挠的消费荒唐到像照演了一版《走近科学》。

但骗子说的话又不全是假的,唐志军确实得到了一根会越变越长的“外星人大腿骨”,而且按照指引来到更偏僻更落后的鸟烧窝,遇到了一个真的“有点东西”的年轻人孙一通。

《宇宙探索编辑部》确实不太像我们认知里的科幻片。孔大山用了很多手持镜头,唐志军那一本正经的自述、孙一通用乡音浓重的四川方言念诗,包括村民们说自己聋了却又和那日苏有问有答、交流顺畅……都因为看似严谨严肃的形式放大了冲突感,反而有种黑色幽默的意味。

它拍的又是唐志军向西探秘的旅程,说是要找到外星人存在的痕迹,其实又是在拷问每个人的心灵:日复一日的空等真的值得吗?我们还要再找下去吗?我们到底想要得到什么?

孙一通总是顶着一口锅,自称目击了天象奇观,说被外星人托付了极为重要的任务,要等到麻雀落满门口的石狮子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作为唯一的突破口,唐志军一行人也只选择陪他等,但指向是模糊不清的、生存环境是恶劣艰难的,无望的等待让所有人都情绪压抑,爆发也是必然的事情。

《宇宙探索编辑部》的故事其实很简单,从唐志军一行人离开北京那一刻起,观众就知道他一定会等到一个桃花源记式的结局,应该是“缘溪行,忘路之远近”才能忽逢桃花林的,要“林尽水源便得一山”才有机会舍船而入堪堪能容人走过的窄道,来到秘境深处。

但看到结尾处,我觉得更多人就把这次西行奇遇当成是等待戈多式的闹剧。因为按照社交网络时代的规则,没有图频留存就没有足够证明来过的证据,唐志军和孙一通最后的对话和告别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只是他吃了毒蘑菇之后产生的幻象?谁都不知道。

又或者说,答案就跟唐志军问的“人类存在的意义”一样,需要自己去找寻。

我非常能理解这部电影在平遥和北京电影节大受好评、被影评人和豆瓣书影音受众追捧甚至一举拿下8.7超高分的原因,因为导演没想要强行输出任何,所有情感生发都是自然而然的,包括不解、困惑和质疑。

一切只取决于你的心态,是抽离了故事本身用审视姿态在主角团西行,还是代入了一开始就想要得到那个答案的唐志军。

很久很久没有这种看完电影想要急切地拉着人聊几句的感受了,但我是看的超前点映,错过就还得等小半个月等今天正式上映。所以那种汹涌的分享欲最终化作了“去看,特别好看”的群聊安利,在专做电影这块的朋友对谈中落地、拔高,变成了对中国电影未来的期许。

大家都觉得《宇宙探索编辑部》不仅足够成熟、完整,还开启了中国科幻影视的新方向:不一定要用大投资堆砌特效或者贩售概念,而是用科幻做外衣去指引我们:不追寻未知的宏大,用脚踏步行丈量自己的人生,让所有执迷可以尘埃落定。

而曾经那批科幻杂志的读者们也在唐志军坚持西行的时候释放了压力——不管现实怎么麻木冰冷,至少我们可以在电影院里暂时放下包袱,就为了那一个目标执着前进。只以信念为桅杆,去放肆一把。

结尾把你我生活的地方被无限拔高的视野缩小再缩小,直到抽离宇宙,直到星云图起,我只能想到“浪漫”两个字。那种令人颤栗的宏大里有我们远去的天真理想,被高高举起,再被放置到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抚平再抚平。

这世界之所以动人可爱,就是因为在山穷水尽时总有一束光能照耀你,让你还能跌跌撞撞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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