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闰土的叉
编辑|闰土的叉
20岁的时候,张福青最大的梦想是想当知识分子,但后来当了一辈子农民。
他把院子中的老屋当做“日记本”,一笔一划。
在墙砖、门框、房梁等各种地方,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
这些文字,写在张福青生命最后20年里,小到怎么栽种杏花,怎么撒肥料,大到他对宇宙的追问和想拍一张全家福的梦想。
他就像一颗杏花树一样,舒展开花,结实长果然后再平静的走完朴实的一生。
有人说,整个院子中记录着张福青的一生;
也有人说,这里边写的全是张福青用生命换来的散文诗。
“生活”的诗集“上高陵”这个名字,听起来总是让人浮想联翩,忍不住猜测附近是不是有古墓。
天气好的时候,站在张福青的百年老宅中,能望到村子南面的五台山。
低矮的植被在阳光下像一层浅绿色的法兰绒。
张福青宅子
晋中平原地区,这里的人似乎有种让人心安的质朴感。
也正是在这里,78岁的张福青,穿着自己最喜欢的一件藏蓝色中山装,走完了孤独的一生。
蔡山海是第一个发现张福青“日记本”的人。
今年3月份,他驾车环游中国来到了山西忻州高陵村,刚进村就一阵哀乐吸引着他走进一座四合院,哀乐是张福青的葬礼正在举办。
蔡山海走进四合院中,发现这些破旧的红砖瓦块写满了文字。
那一瞬间,蔡山海被击中,他朝着院子巡视一圈,发现这些密密麻麻的记录像花草一样“开满了”院子。
墙壁上写了他作为农民的“看家本领”:“每年杏花落打药一次,立秋之后再打一次...”
房屋基石上写了他关于老房子的翻新史:“2011年安装窗户、安装火炉,7000元”;“2017年冬天,安装了柴房马桶。”
在正房外墙上还记录着:“2018年9月27日,从大门口买了两个棺材共支付4600元”。
信息来源:光明日报
曾经气派的破旧老宅在张福青剩下的二十多年时间里,不断的翻新修正,他各个角落记录了将近2万多字。
蔡山海把这些文字拍下来发在网上,没想到意外走红。
如今张福青去世了,但这座百年老宅却成了他的“离线朋友圈”让他在网上走红。
看着这些照片,不少网友都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位老人,会把自己的日常和思绪给予笔下全部写在院子中?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老人,会关心宇宙到底有多大?
父亲的痕迹张福青这个人很普通,普通到总被人觉得有些孤僻。
他的晚年和中国大多数空巢老人一样,和年迈的妻子杜中秀相依相偎的生活。
两个儿子张宏刚和张宏英,一个在400多公里以外的鄂尔多斯,一个在北京打拼,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家几次。
张宏刚
除了极个别好友会来家里走动,村里其他老人都觉得张福青性格有些古怪,总是独来独往,因此不爱找他聊天。
妻子和他都患有糖尿病、高血压等等,因为身体原因妻子总是昏昏欲睡,不爱说话。
但他把妻子照顾的很好,大概是怕忘记,他还专门把两人每天要吃的药用笔写在纸上贴在门口。
妻子杜中秀
没有孩子在身边,张福青就总是一个人,但他似乎活的并不寂寞,因为他有好多话要说。
没人听,没人能看,张福青就一笔一划的写在墙上,没想到这一些就是28年。
一开始,他会用白色粉笔,发现会被雨水冲刷后他改用毛笔,甚至他还专门买来防水漆,这些日常和所思所想都被他一点点记录在墙上。
张福青去世一周后,蔡山海的帖子已经在晚上爆火,很多人都来到这所百年老宅观望。
这个时候两个儿子都在家,对于这群人的到来他也有些意外,没想到父亲就这样“火”了。
实际上在此之前,他们作为孩子,却从未认真注意过父亲写在院中的文字,如今父亲去世了,他们才开始仔细打量。
张宏刚记得父亲以前上过私塾,一辈子都喜欢写字和记录,早些年他还给村里墙面写板报。
在整理遗物时他还翻到了父亲的日记本,在里边发现了父亲年轻时的梦想,希望能为祖国做奉献,但后来迫于生活,只能放弃读书。
他还看到了私塾老师给父亲取的字和号:“张福青,字文甫,号效鲁。”
张福青的日记
名字的背后,是张福青的读书梦。
顺着父亲留下的痕迹发现,他发现墙上最早的记录大概是在1996年,写的是父亲买瓜遇见的趣事。
细细推算一下,那个时候父亲已经50岁了。
后来他开始吧种植瓜果蔬菜的经验,一年四季要干的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这些十足的经验是他养活一家老小的底气。
张福青旧照
2018年的一条记录,张福青又笑成“栽花耍鸟是老年人的一项乐事”。
从文字中,张宏刚发现从这一年开始父亲思想开始发生转变,甚至已经备下了棺材写好遗书。
生命中最后的6年,他更频繁地将琐事记在院子里,他把房子写成了自己的生活日记。
寻迹在张福青的文字中,“秀平”是除去妻儿之外出现频率最高的一个人。
这是张福青的邻居,他总是拜托计平帮自己干活,从文字中来看,他很感激秀平,因为年纪和自己两个儿子差不多,他对秀平也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如今,两个儿子觉得父亲这些文字之所以写在墙上,应该就是希望他们能看到。
帅秀平
但他们忙于事业忙于家庭,好像忽略了孤独的 父亲,他们从来没有留意过父亲的精神内核。
如今再看这些文字,两子都有些愧疚。
但张福青很理解孩子们,因为东房上留着他之前写的“两子各奔东西,生活费两子供应,欢度万年!”
信息来源:环球网
张福青在花开的春天离开了,村里他栽种的杏花又开花了,但他也不再了。
或许透过文字,我们看到了他孤独平淡的一生,或许也引起我们思考,对于我们的父母,我们到底了解多少?
很多时候我们的答案是:不知道。
直到有一天,我们通过某种形式才得以管窥他们的生活是如何也如此丰盈,就像张福青一样。
一笔一划,这个78岁老人在破旧的墙壁上写下了一本名叫“生活”的诗集。
他的文字矗立在破旧的小院,却让每个路过的人看到曾经鲜活的生命。
村里的留守老人
堂屋的红砖瓦上,张宏英看到了一段话,这些话好像被涂涂改改了很多次,有的字已经辨别不清了。
上边写着:“父逝后,请宏英注重你母亲的思想波动,葬父后可找一位服侍她的人为伴,或将其送到养老院....”
张宏英陪伴母亲
参考资料:
1.光明网:《老人在墙上写了24年日记,儿子追忆:父亲上过私塾,遗憾没拍全家福》
2.光明日报:《写满字的砖墙,为什么让人热泪盈眶?》
3.极目新闻:《山西一七旬老农去世,他将生平与心事写满了院落》
4.央视网:《父亲写满庭院的“散文诗”》
5.环球网:《墙壁上这些文字,是他认认真真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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