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的春节格外热闹，好像家家户户都有喜事似得。大兵家买了台黑白电视机，一到天黑很多人去他家里看，大兵媳妇也不嫌弃。刚开始在屋里看，屋里人多的挤不下，就把电视机搬到堂屋门口，让大家在院子里看。除夕晚上的春节晚会，人是最多的，之前的人在除夕也就是放炮，抽烟喷空，早早就睡觉了。今年的除夕可不一样了，有六七十人吃了饭就往大兵家跑，站在院子里看电视，看春节联欢晚会，好多人来晚的，门口都进不去，听了一会声音，气呼呼的回去了。

看联欢晚会看到半夜，那也是村民过除夕第一次熬夜到零点，好不容易晚会结束，回家又兴奋的睡不着，回味刚才看到的节目，到睡觉时已经凌晨三四点了，以前过年都是五点多起床，这次也起不来了。

所以初一那天好多人都起来晚了，被父母骂：也不起来放开门炮，也不下饺子！也不去给长辈拜年！

那时候电视只有两三个频道（中央台，河南台，周口台），县电视台是两年后才成立的，信号是刚刚建好的县城里的电视信号塔转播的，平常晚上十一点就没有信号了，但是村民依然通过电视了解到很多外面的新闻，特别是广东深圳那边的工厂，电视画面经常出现，好多人又开始萌动出去打工的想法。

大江和虎子初六去丁师傅家拜年，也是道别，准备初十就跟着亲戚出去打工了。铁蛋石头他们也去了，总共有十几个徒弟，大江他们都带了酒肉，铁蛋带了一蛇皮袋子玉米花给师娘，丁师傅自然高兴，安排媳妇做了一桌子菜，破天荒地让大江和虎子喝了几杯酒，算是送行，丁师傅也知道，现在的世道不比从前，徒弟要出去打工了，这一别也许就是永别。以后回来看他的能有几个？丁师傅还嘱咐他们：出去不要欺负人，就是被人欺负，忍字头上一把刀，年轻人不可意气用事，能帮助人就帮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啰嗦了一大堆，他们饭是吃饱了，酒却没过瘾，也没有关系，这边铁蛋已经安排好了，晚上去石头奶奶家痛痛快快地喝，兄弟们要给大哥二哥送行。

他们从师傅家回来，虎子拿着药狗蛋和缸子骑洋车子去溜达，他俩要去搞一条狗，其他人来到石头奶奶家准备晚饭，铁蛋头天就安排石头去找杀猪的郑屠，弄了半个猪头，一挂猪下水，又去乡里老谭开的洺馏酒铺打了一壶10斤洺馏酒。缸子从家里拿两瓶酒，长城，长征，砖头，大庆分别从家偷了一瓶酒。大江和锤子带了几盒烟，到了石头奶奶家，开始压水冲洗猪下水，大庆在厨屋里烧锅，石头奶奶和爷爷知道他们要玩，也不管他们，俩人年纪大了，在东屋里草床上被窝里躺着取暖，懒得操心。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猪头和猪下水都洗干净了，锅也烧开了，扔到大铁锅里，放一把盐，一把八角、花椒、姜片、葱、肉蔻，开始煮起来，也没用其他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