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吉尔吉斯斯坦发生了郁金香革命,前总统阿卡耶夫被通缉了整整16年。此后,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都没有躲过动乱。相比之下,纳扎尔巴耶夫统治下的哈萨萨克斯坦,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也成为苏联解体时,那一批国家元首里最后一个卸任的。这位统治了哈萨克斯坦30年的老人,其实是一个能平衡多方势力的顶级棋手。如果你觉得他仅仅是在中美俄之间长袖善舞,那你还是小看他了。
哈萨克斯坦位于位于亚洲中部,谁控制了哈萨克斯坦,谁就控制了中亚,进而可以控制整个欧亚大陆。苏联解体以前,哈萨克斯坦是世界第三大油产区、苏联航天工业和核工业中心,独占里海60%的石油。
1969年,纳尔巴耶夫出任铁米尔套市重工业处处长,从此踏上了从政之路。短短10年时间,纳扎尔巴耶夫凭借一股埋头苦干的劲头,从一个小处长干到了州党委书记,并受到了苏联二号人物苏斯洛夫的青睐。
在政绩和伯乐的双重加持下,纳扎尔巴耶夫于1979年进入哈共中央委员会,5年后出任哈萨克斯坦部长会议主席,也就是加盟共和国总理。
1986年,一个叫科尔宾的人随即被空降到哈萨克斯坦,来当一把手。大批年轻人走上街头向苏共中央抗议示威,要求让哈萨克斯坦人治理哈萨克斯坦。
不久以后,赶来镇压的军警就与抗议人群爆发了流血冲突,200多人在骚乱中伤亡。这场骚乱被称为阿拉木图事件,纳扎尔巴耶夫在冲突中,却以共和国高官的身份,亲临现场支持示威人群,被哈萨克斯坦人视为民族英雄。
3年后,科尔宾在一片嘘声中黯然离任,纳扎尔巴耶夫随即被哈萨克斯坦人推上第一书记的宝座,4年后又当选哈萨克斯坦最高苏维埃主席,总揽政府和议会。
实行总统制以后,纳扎尔巴耶夫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加盟共和国总统,戈尔巴乔夫一度推举他为苏联副总统兼政府总理。
在1991年12月的首次哈萨克斯坦大选中,纳扎尔巴耶夫以超过99%的支持率当选总统。
接着,纳扎尔巴耶夫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处置核武器、迁都阿拉木图、建立市场机制、处理宗教问题等种种举措,使得纳扎尔巴耶夫在国内外的声望与日俱增。
在苏联解体后产生的15个国家中,哈萨萨克斯坦是最早摆脱经济崩溃的那一批。
1991年初,在苏联还没有正式解体时,纳扎尔巴耶夫就提出要访问中国。按照外交礼节中的对等原则,只有苏联领导人才能与中方领导人正式会面。
哈萨克斯坦当时的地位与中国的一个省相当,正常情况下,纳扎尔巴耶夫只能由省级领导接待。可任谁都知道,纳尔巴耶夫这趟来,绝不仅仅是为了与新疆自治区或者其他某个省谈生意,而且哈萨克斯坦的独立已成定局。
负责接洽的新疆自治区政府收到消息后,决定在发往中央的文件中,突出其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的身份,纳扎尔巴耶夫的访华之旅这才得以顺利成行。
在接待纳扎尔巴耶夫的午宴上,纳扎尔巴耶夫从随行人员那里要了一把冬不拉,当着多位我国政要的面,就开始了热情的演奏。这场音乐外交奠定了日后几十年的中哈友好局面。从那以后,中哈之间的合作领域很快从经济延伸到文化、政治、军事、贸易,产品也从最初的能源、矿产发展到了尖端设备、轻重工业产品。
中企在哈萨克斯坦的投资顺风顺水,哈萨克斯坦PK石油公司卡沙甘巨型油田、铀矿企业奥尔塔雷克等投资项目,为中国创造了不菲的收益。
正是因为纳扎尔巴耶夫对于中国的热情,始于1996年的上海在五国会晤机制中,就有哈萨克斯坦的身影。此后,这一组织一步步发展为今天的上海合作组织,哈萨克斯坦始终是其中的重要成员。
这个国家不仅是一带一路的诞生地,也是这一倡议最早的实践者之一。仅在2015年纳扎尔巴耶夫访华期间,中哈双方就签订了大量合作协议,总价值高达230亿美元。
即便是在纳扎尔巴耶夫卸任后,他一手扶持起来的新总统托卡耶夫,依旧继承了他对中国的友好态度。
托卡耶夫从80年代到中国学习进修完成后,又在苏联驻中国大使馆工作了6年时间,有他在,中哈关系至少不会比纳扎尔巴耶夫时代差,这或许也是纳扎尔巴耶夫把他当作接班人培养的原因之一。
这位统治了哈萨克斯坦30年的老人,其实是一个能平衡多方势力的顶级棋手,他们从未在大国之间进行明确站队。
2003年的伊拉克战争,使亲美和反美两个阵营之间泾渭分明。当年8月,全世界还处于伊战带来的巨大震撼之中,哈萨克斯坦突然宣布了向伊拉克派遣维和部队的决定。
不仅如此,哈萨克斯坦还承诺向美军在阿富汗的反恐行动提供支持,必要时甚至可以向美军开放本国机场。不止中国人不理解,中亚的其他兄弟国家也难免感到错愕。
可仅仅一年后,吉尔吉斯斯坦就发生了郁金香革命,前总统阿卡耶夫被通缉了整整16年。此后,乌兹别克斯坦、塔吉克斯坦都没有躲过动乱。时隔多年后,阿卡耶夫坦言,当年操纵郁金香革命的,就是一个叫“自由之家”的美国组织。相比之下,纳扎尔巴耶夫的统治,在那些年里几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也因此成为苏联解体时,那一批国家元首里最后一个卸任的。
事实上,在1992年纳扎尔巴耶夫正式上任后,到访的第一个国家就是美国。在他执政的年代,哈萨克斯坦被视为美国在中亚最忠诚的盟友,这才是纳扎尔巴耶夫得以独善其身的真正原因。
俄罗斯也是一个世界大国,不仅是因为两国相邻的关系,哈萨克斯坦国内,俄罗斯族和哈萨克族的数量各占全国人口的1/3,在许多大城市中,俄罗斯族还要多于哈萨克族。
联络俄罗斯不仅能得到一个强大的靠山,还能收获1/3人口的支持。
哈萨克斯坦境内的拜科努尔发射场,一直以来都是以租用的方式由俄罗斯实际使用,双方在反恐、反分裂等领域有密切合作。
2008年俄格战争后,西方加强了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不久后金融危机爆发,卢布短时间内出现了两次大幅贬值。有趣的是,每次卢布贬值的时候,哈萨克斯坦货币也会随之贬值,而卢布汇率趋于稳定,其汇率变化也都非常平稳。两国货币的高度绑定本身,就是两国关系高度绑定的具体表现,而两国元首也丝毫不避讳这种亲密的关系。
在普京与纳扎尔巴耶夫会面最频繁的2016年,双方仅在半年时间就在不同场合单独聊了8次。
如果你觉得纳扎尔巴耶夫,仅仅是在中美俄之间长袖善舞,那你还是小看他了。
纳扎尔巴耶夫对欧洲和穆斯林世界投入的精力,其实也不比这些世界大国少。哈萨克斯坦在放弃核武器后,就受到了欧洲复兴银行的资助。
1999年,哈萨克斯坦与欧洲国家的关系,曾因选举问题跌落谷底,但没过多久,双方就重新建立了联系,欧洲资本为哈萨克斯坦的许多大型项目投入了资金。
哈萨克斯坦与北约和欧安组织都有广泛的合作,而因为哈萨克人普遍信仰伊斯兰教,纳扎尔巴耶夫即使承认自己曾是信仰无神论的共产党员,却还是会在斋月拜访清真寺。
2015年底,土耳其击落俄罗斯战机事件,曾使俄土两国的矛盾高度尖锐,当时在两国之间充当和事佬的正是纳扎尔巴耶夫。不管是哪个国家,只要与哈萨克斯坦产生联系,就会收获纳扎尔巴耶夫的一张笑脸。
反过来,这些国家也都要给他留三分面子,当有人威胁到纳扎尔巴耶夫的统治时,他就没那份好脾气了。
这一点沙特就深有体会,沙特曾经在阿拉木图捐款修建当地最大的清真寺,其目的是为了让本国的瓦哈比派在当地传播。但这一学派对政治的干预,触及了纳扎尔巴耶夫的底线,他当即停止接受捐款,并把沙特来的传教人员送回本国。
之所以这样做,还是为了削弱宗教的影响力,防止宗教威胁他的世俗政权。
2019年4月28日,纳扎尔巴耶夫卸任总统职位刚刚过去一个月,就在人民大会堂获颁友谊勋章,红毯铺路、仪仗队开路、演奏国歌,仪式上的每一个细节都能够反映出,这位老朋友与中国的亲密关系。
美国前总统奥巴马称赞他是世界的榜样,俄罗斯总统普京在其生日贺词中,说他从零开始建立了一个独立国家,只有非凡的人才能完成这一艰巨任务。
在就是纳扎尔巴耶夫的非凡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