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师玉尊 城市微小说 2022-10-29 17:58 发表于河北
独自去饭店吃饭的女孩
作者：马琼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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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气热得像蒸笼。“香又香”的老板娘坐在吧台前，怅然地望着门可罗雀的外面。屋里倒是围了一桌，五六个人。染着黄黄绿绿的头发，有的胳膊还刺着纹身。这生意可是一年比一年难做了，老板娘感慨地想。恍惚间，从白花花的阳光里跳进来一个人。定睛一看是个小姑娘，20来岁，牛仔裤白T恤，脸蛋晒得红红的，胸脯高高的，马尾巴一漾一漾，浑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那桌发出了一阵骚动。“欢迎光临”，老板娘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向后屋喊着，“老刘来客人了！”半晌迟迟疑疑出来一个男人，50岁左右，老实巴交的样子，他就是杂工老刘。今天服务员小翠没上班，小东家突然肚子疼，老板刚送他去医院了。老板娘不敢离开吧台，有事只得招呼老刘了。老刘来这里已经四年多了，平时一般在后堂帮厨、打杂，不轻易到前堂来。只见他笨手笨脚地给女孩斟了茶，然后拿起菜单，呆呆杵在女孩身边。女孩看也没看菜单，就说一个“虎皮椒”。当一盘“虎皮椒”和一碗米饭端上来时，女孩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这一幕被邻桌的一个刀疤脸尽收眼底，他斜着眼，扯着喉咙喊，“嗨，美女，要不要这么省啊？减肥吗？”女孩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她杏眼一瞪，“关你什么事！”刀疤脸吃了瘪，倒也不生气。他端了啤酒来到女孩面前，阴阳怪气地说，“哥就稀罕你这小辣椒的脾气，来，陪哥走一个，以后跟着哥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女孩没好气地一把推开酒杯，“我认识你吗？神经病啊！”刀疤脸手中的酒顿时洒了一地。有人发出了吃吃的笑声。但刀疤脸还是不恼，而且似乎更来了兴致。“一回生，二回熟嘛，这次认识了，下次不就是老熟人了？……”而且说话间，刀疤脸趁着酒意，竟然色迷迷地伸手去抚女孩的脸。这可激怒了女孩，她躲开“咸猪手”，抄起眼前的盘子朝刀疤脸掷去！刀疤脸一闪，躲过了盘子。盘子砸到地上，“啪”的一声，碎了。但刀疤脸浑身就挂满了碧绿的虎皮椒，那样子非常狼狈与滑稽。屋子里的空气霎时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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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刀疤脸恼羞成怒扑过来，“妈的，不识好歹的东西，找死！”他一把拽住女孩的胳膊，拳头马上就要抡上！老板娘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赶紧过来拦住了刀疤脸。她一边用纸巾清理着虎皮椒，一边说：“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别冲动！”刀疤脸恶人先告状，“老子请她喝酒，她动手打人。”女孩大叫，“他耍流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耍流氓了？刚才我赶苍蝇好吧，神经病！”刀疤脸狡辩的水平天下第一。老板娘当然心中有数，但她只想息事宁人，“小姑娘刚从家里出来，年轻不懂事，兄弟宰相肚里能撑船，多包涵，多包涵。”经老板娘这一抬举，刀疤脸的脸上顿时有了光彩，但他仍然大声说，“包涵可以啊，但她必须喝了那瓶酒以示谢罪，否则她今天出不了这个门。”那是一瓶啤酒。老板娘看向那女孩。女孩脖子一梗，“做梦！”老板娘没办法，就转向老刘，说，“老刘，这个小姑娘是你老乡。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帮她把酒喝了吧。”小姑娘一口川音，老刘早就知道是他老乡了，而且又有老板娘的命令，二话没说就把酒喝了。刀疤脸看着老刘护着女孩，心里非常不爽，他耍赖说，“那不行，他要喝的话，那肯定不是一瓶啤酒，而是那一瓶了。”大家顺着刀疤脸的手指，那是一瓶52度的红星二锅头！老板娘与老刘沉默了。小姑娘看刀疤脸故意找茬，对老刘说，“叔，莫理他，我报警。”一听说报警，刀疤脸反倒乐了，“好，报警！报警！你不报，我还要报呢！”可老板娘与老刘一听说报警，两个人的脸色煞时都变了，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不要报警！不要报警！”是的，不要报警。一报警，到时警车“滴滴”一响，不明真相的，还以为饭店出了什么问题，以后谁还敢来饭店吃饭呢？！唉，今天真倒霉！老板娘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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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老板娘分神的刹那，老刘一把抓起桌上的二锅头就往嘴里灌。也许他想得更多的是报恩吧，这几年老板与老板娘待他不薄。只见老刘一手撑着桌角，一手仰头托起酒瓶，酒瓶和他的人成45度，像是炸碉堡，又像是吹号角。中间老刘歇了两口气，然后继续喝，酒瓶很快就见了底。咳咳咳，也许是喝得太急了，老刘猛咳了起来，连泪水都咳出来了，挂在眼角，亮晶晶的。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黄毛丫头，老刘真把一瓶白酒干了！望着醉眼迷离的老刘，刀疤脸一时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倒是老刘，在酒精的作用下，踉踉跄跄地凑到刀疤脸的面前，说，“你还要闺女谢罪不？你还有什么条件不？”刀疤脸看着满身酒气的老刘，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要了，没，没有了——”“真的没有了？”老刘一脸诚挚地说，“有的话你可以提哦。”还没等刀疤脸回答，屋里传出一个不知死活的声音，“学一个狗叫。”人群都愣住了。“汪汪汪——”，没想到老刘真的叫了起来。“汪汪汪”，“汪汪汪”，老刘的叫声越来越大。他在屋里手舞足蹈，摇头晃脑，兴奋不已。哈哈哈，看着老刘滑稽的样子，一屋子的人都笑了。那桌的人笑了。刀疤脸笑了。老板娘也笑了。老刘也笑了。只是他眼角的泪水一直在那里转啊转。滴呜——，滴呜——，可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了警笛。女孩没笑，她偷偷报了警。老刘最终还是被抓住了。“10年前，他欺负我婆娘，我忍了，然后他又欺负我女儿，我一刀就把他捅了……”审讯室里，老刘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END.
- 作者简介 -
作者简介：马琼林，大学毕业。自幼喜欢写作。尤爱小小说。在《羊城晚报》，《韶关日报》等纸媒有数十篇作品发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