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间,她带回来数不清的男人,可我却始终不离不弃,因为我欠她太多了

言湘故事会 2024-11-14 11:09:31

裴茹雪折磨杨信生7年,带各种肌肉男回家,当着他的面耳鬓厮磨。

他却不肯走,做她的陪床,做她的保姆,做她的司机。她不肯给他一分钱,他还是为她熬到了生命垂危。

他要死了,拿出了那本账。

他欠她太多。

他在他们贫穷的时候将她抛下,又在她富有的时候回来,问她要了一笔钱住进她的别墅。

所以他不怪她。

他只想还清所有账,告诉她:“我从来不是为了你的钱。”

1.

7天前,杨信生在送裴茹雪去公司的时候出了轻微车祸,裴茹雪嫌他没用,罚他在大街上被太阳暴晒,等她什么时候回来才算完。

杨信生欠她太多,没有丝毫迟疑,便捂着血糊糊的手臂站过去,半点没有偷懒。

路人指指点点,拍照发到网上,他不介意。

太阳晒得他几乎昏厥,他都咬着牙撑了过来。

可裴茹雪一直到深夜都没有回来,他的意志再强大也撑不住,当街晕倒,被送到医院。

看着眼前的绝症诊断书,杨信生没有任何失落,反而开心地笑了。

他在心里盘算着:

‘幸好,幸好,再有两天,欠她的就还完了。’

‘不用背着沉甸甸的债去死了。’

“怎么?发现自己年纪大,没人要,傍不到富婆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看着杨信生狼狈的身形出现在大厅,裴茹雪高声喊起来:“琼姨,记得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锁起来,可别莫名其妙遭了贼。”

杨信生忍不住苦笑。

他没有找女人,也没有觊觎家里的财物,可裴茹雪就像是做贼一样防着他。

她不给他一分钱,却让他兼任保姆、陪床和司机。

他刚从医院回来,累得恍惚,她就强迫他开车送她去参加酒局。

“我状态不好,开车的话怕出事——”

“装什么装?你以为我还是年轻时候的傻姑娘,你装装可怜,随便用点手段就能将我耍得团团转?”

裴茹雪不等他说完,就拽着他的衣领,将他连推带搡地扔到驾驶位:“我告诉你杨信生,从7年前你为了钱,答应和我复合那一刻起!就注定你在我这儿只是牛马,没有半点尊严!”

杨信生疲倦地抬头,看了看裴茹雪苦大仇深的脸,又看了看后视镜枯瘦的自己。

鬓角又添了几丝白发,额前生了块绝症引发的暗斑。

用不了多久,硬币大小的斑就会生满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他的确不年轻了,那个曾经高大俊朗的少年,这7年没有花过她一分钱,却还是为她熬到生命垂危。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就是觉得,他图的是她的钱?

杨信生微微昂头,噙住了眼眶中的泪水。

他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女人攥紧拳,才忍住眼中的心疼:“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今天我心情还可以,倒是能多听几句。”

杨信生瞥了眼副驾驶上,不知道哪个男人换下的袜子和内衣,微微摇了摇头。

从裴茹雪第一次带男人回家,当着他的面儿耳鬓厮磨开始,他就没有了解释的意义。

他只想熬过去,把债还清,然后解脱。

“去哪儿?”他声音沙哑,因为虚弱忍不住咳了咳。

他咳嗽的声音,让她的视线猛地从手机上抽离,落在他身上。

顿了顿,她又把头低下,说了个地址。

“裴总,这是你的新司机吗?看来你的审美不咋地嘛!”

裴茹雪许久未见的女客户,目光讥讽地打量了杨信生一番。

杨信生只是默默地低头,像过去无数次一样,把尊严掩入尘埃。

裴茹雪毫不介意地笑了笑:“呵呵.......你不懂带着他多有意思。”

她睡了他7年,也折磨他7年。

她变着法儿地使唤他,羞辱他。7年间她将数不清的肌肉男带回家,传出10多个绯闻男友。

她唯独把杨信生这个正牌男友藏起来。

也把自己的心藏了起来。

2.

杨信生以往送裴茹雪参加酒局,他根本没有入场的资格,只能坐在车里等,从深夜到凌晨,他早已习惯了黑夜和压抑。

可这次,裴茹雪突然喊他进去。

他看见裴茹雪依偎在新招的助理怀中,叫方明,和他有7分像。

她在外面无论玩得多花,从不曾将男人带到公司,方明是唯一一个例外,她无论去哪儿都带着这个年轻俊美的男人,一年了也不曾腻歪。

想来是真的喜欢。

“阿茹姐,我没事的,虽然这几天有些不舒服,但难得有机会陪您的朋友们喝些酒,我能撑住的.......”

说话间,方明挪了挪身子。

他身上披着裴茹雪的外套,脸色微微发白,看上去很虚弱的样子。

“不准喝,我心疼。”

裴茹雪宠溺地抚摸着方明的额头,目光移向杨信生,瞬间变得冰冷:“今天不用你开车了,坐下来,陪老板们喝酒。”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似是看耍猴般,各个都嘲讽地笑了起来。

“裴总,你不挑食,我们却没您这境界啊,什么酒都喝得下去。”

“是呀裴总,早知道您好这口,我干脆把家里除草的老爷子带过来,和他凑一对夕阳花岂不美哉?”

杨信生深深低着头,却说不清想逃避什么。

是老板们的侮辱?他早已习惯了。

还是裴茹雪把外套给方明的行为,将他刺痛了?

他忍不住想起去北方出差的那个冬天,天寒地冻,她们走得急忘了带厚衣,只有车上常备的两套大衣。

杨信生冻得唇色发白,浑身冷得彻骨,想披上一件。

裴茹雪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你不知道,我受不了别人穿我的衣服?”

那年他冻出病根,此后每到冬天,他都需要止痛药才能挨过去。

现在方明只是微微不舒服,她就把衣服披在了他身上。

“我带来的人能有多差?”

裴茹雪的声音,让杨信生从回忆中抽离:“你赶紧去化个妆,10分钟内回来,让她们看看什么是大变活人!”

杨信生回来的时候,的确让众人狠狠惊讶了一下。

那个看上去死气沉沉的中年男人,用粉底遮住病态的苍白,微微打理一下,竟有了方明七分像。

眉眼间的倦冷,更是比小年轻多出几分冷艳气质。

“我得给裴总敬一杯,是我眼拙了!没看出这个司机是裴总按着小方的模样招的!”

“裴总这么器重你,小方,晚上回去你可要好好表现呀!”

方明禁不住夸,眉眼间满是得意。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7分像他的司机,比他早认识裴茹雪10多年。

“愣着干什么?快倒酒,给老板们陪好了!”

裴茹雪将古色古香的酒壶塞到杨信生怀里,沉甸甸的重量让他险些没有托住。

他病垮了的身体根本拿不大会儿,若是再喝着酒,他怕自己死在酒桌上。

“裴总,我身体不大舒服。”

他攥紧掌心,低声哀求:“公司比我能喝的销售多的是,要不要请来一个?这样老板们也能喝得尽兴——”

他的话还没说话,她就起了笑眼,抬手止住。

侧身对方明软语:“吃完饭,你不是还要我陪你去拿快递站的小玩具?转战夜场?”

她直白的话语,让方明红了脸“嗯”了一声。

裴茹雪的脸色便冷下来:“听见了吗,我们哪里有换人的时间?你不喝,等着我来灌?”

杨信生攥紧的拳,缓缓松开。心底撕心裂肺般疼过,反而逐渐轻松,甚至有了些笑眼。

“裴总,我若喝死,过去种种该是能罢休了吧?”

他平静地看着她,这般毫无情绪的眸光让她莫名有些心慌。

她微微启唇,垂着眸似乎想说一些转圜的话,却看见杨信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接着是第二杯,第三杯。

每一杯,都会让杨信生脑海浮现出一个男人的画面。

第一个被裴茹雪带回家的肌肉男,表演了一场激烈的热吻。

第二个男人有了更多身体上的缠绵。

直到第七杯酒,他的视野模糊了。

他看见裴茹雪被那个男人抱进卧室,不过片刻,裴茹雪又冲了出来,失态地抓住他的双肩:

“你只喜欢钱么?你的眼里只有钱?你的女人都要当着你的面办事了,你都不知道拦一拦?”

她折磨着他,也试探着他的心。

可他总是那么平静,他的泪都在无数难眠的深夜一个人消化了。他给她的是一张冷漠的脸:“女人?你给我半点爱,半点尊重了吗?”

“你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女人?”

眼泪险些决堤之际,一个身影突然冲到跟前,夺过了他的酒杯。

“你疯了杨信生?”

“这么喝,你真的想死?”

他已经看不清裴茹雪的表情了。

他疯了般抢夺着酒杯:“横竖都是要死的,不如醉死好了。”

“可他们不都说,喝醉了心就不会疼了吗?裴总,你说,我的心为什么还是好疼?”

3.

酒局散了,方明和那些老板都不明白,不就是一个司机喝醉了?

裴茹雪干嘛那么上心,还亲自把他扶到了车上?

杨信生也不明白,冷风一吹,他的酒醒了些。

他看见裴茹雪那张绝美的脸上,有几分掩不住的急色。

他笑了:“所以等我死了,你还是会心疼一下的么?”

裴茹雪突然怔住,她搀着杨信生停在了车旁,沙哑地回了一句:“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身后方明也跟了过来,有些戒备地盯着裴总怀里,和他有七分像的男人。

“我怕出事,毕竟是我的司机嘛。”

察觉到方明的情绪,裴茹雪随意地将杨信生扔在地上,亲昵地扶着方明送上副驾驶。

她没有喝酒,自己刚准备上驾驶位,看见还未完全清醒的杨信生拉开后座门要往里面爬,她沉着脸走过去将人扯了下来。

“你上来干什么?”

“我今晚要陪方明,不回家,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她怕杨信生听不见,故意说得很大声,然后紧紧盯着他的脸,似乎想找到什么情绪。可她只看见一抹自嘲的冷笑,她负气般摔上后座的门,开着车扬长而去。

杨信生艰难地爬了起来,趴在路边花台,吐得天昏地暗。

过量的酒精和剧烈的动作,牵扯出他的病症,他感觉每一寸血肉都传来割裂般的疼。

但他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看向裴茹雪离去的方向。

“她又一次将我抛下了。”

“她最后一次将我抛下了........”

杨信生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照例拿出裴茹雪的衣服,一点点熨烫。

别墅里10多个保姆,裴茹雪只准他去卧室打扫,只准他碰自己的衣服。

杨信生知道这不是什么偏爱,她只是不想看他闲下来,她不想他在这个家,有片刻的开心抑或是轻松。

但过了今晚,她将再也拦不住他上扬的嘴角。

他一边收拾自己的行李,一边规划自己的短短数月的人生。

他没什么遗愿或者特别想去的地方,他就觉得,只要能离开裴茹雪,只要不欠她什么,就挺好。

7年来,他第一次睡得这么香甜。

她粗暴地推开他的房门,都没有将他吵醒。

裴茹雪打开灯,杨信生带着浅笑的睡颜让她深深皱起眉头。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她没有洗漱便脱掉衣裳,将杨信生搂在怀里。

她毫无感情地撕扯着他的衣服,像过去7年无数次,好像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排解的工具。她蛮横的动作让他惊醒。

“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今晚要陪方明,你怎么回来了?”

她不回答,也不理他的抗拒。他被逼得没办法,才狠狠将她推开,跳下床打开了灯。

“你不准再碰我!从今天起,你再也不准碰我一下,你再也不能命令我做任何事了!”

他红着眼,态度决绝,这个模样将裴茹雪给逗笑:“看着已经酒醒了,还说什么疯话?”

“你住在我家里,凭什么不让我碰?”

“因为我欠你的已经还清了,裴茹雪,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了!”

杨信生不等她再纠缠,便匆匆拿出一个厚重的日记本。

他摊开,第一页记录着他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便在被动的情况下被裴茹雪推倒睡了。

文字的后面他还记录着3个数字:400。

他一页一页地翻给裴茹雪看,语速也越来越快:“这7年,我几乎一日未歇地做你的司机,做你的保姆,两份工资加起来,一个月至少要给我8000块。”

“我们睡在一起的每一次,都是你主动。一共1896次,我在你眼中就算再贱,一次最少也要400。”

“还有今天的那顿酒,我凭什么白喝?我豁出命去喝的,一杯100,7杯就是700。”

“裴茹雪,这一笔笔,一道道,加起来总共是一百四十三万,一千一百一十。”

“7年前我借你一百四十三万一千块,余下的一百一十就当作利息了!”

“听清楚了吗?裴茹雪,我不欠你的了!”

直到说完,杨信生的身体还在不停地发抖。

“阿生,你这是做什么?”

恍惚许久,裴茹雪才红着眼回过神。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想安抚激动的杨信生,却被一把推开。

“不做什么,我要走了!”

“裴茹雪,我再也不会回来了!”

4.

“走?”

“你舍得?”

“7年前你为了那笔钱,才住进了我的别墅。到现在你没有多拿一分钱,你舍得走么?”

裴茹雪很快从失态的情绪中走出来,她一副看破了杨信生的模样:“你在我这儿熬这么多年,不就是想熬到我心软,和我结婚分我的财产?”

一句句冷冰冰的话,似北方冬天的寒流将他席卷,让他又回到了那个窒息的冬天,几乎喘不过气。

“我不明白啊裴茹雪,你为什么总觉得我在贪图你的钱?这7年我若有半分贪图,何至于苦挨着不走,被你折磨到现在?我为何不趁着年轻去找其他有钱的女人碰碰?”

他费解地看着那张带了恨的脸,他不明白,都7年了,她还没有消气吗?

她咬牙切齿,眸间满是遮不住的恼色:“你少装了,不是钱,你还能是为了什么?你在我们最穷的时候把我甩了,又在我发家之后回来,我有多蠢才能看不明白?”

“你熬了7年,发现水磨工夫对我没用,所以今天才改变策略是不是?你故意往死里喝酒让我心疼,又故意可怜兮兮地拿出那本账,我险些还真的被你给骗了!”

她冷笑起来,失控地过去揪住他的脖颈:“你消失7天,把自己弄成一副病恹恹的惨样,不就是在为这个计划铺路?”

杨信生笑了,笑得发苦,哭得说不出一句话。

他以为她根本懒得多看他一眼,没发现他的病色。

现在才知,他在她心里,已经是回天乏术了。

他就是说出真相又怎样?她脑子里有一万种思路将他诬化。

现在他已经不欠裴茹雪了,又何必在乎她怎么想呢?

他抬手想推开脖子前,裴茹雪根本没舍得用力的手。

可方才激动的情绪给他身体带来的负担,在这一刻突然发作。

他疼得跌倒在地,蜷缩着止不住地发抖。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额前的细汗上,显得他苍白的脸色更加危险可怖。

“阿生,我……我也没用力啊!”

看着疼到连呻吟也喊不出声的杨信生,裴茹雪慌乱得不知所措。

她跪倒在他身前,想安抚他,却又怕加重他的痛苦。

她急得掉了泪:“阿生,你到底是怎么了?是喝多酒,伤到了胃么?”

他想说,是爱错人,伤到命了。

他不怕死,但他不想到死都在这个困了他7年,令他窒息的别墅。他艰难地挤出一丝沙哑的声音:“药........茹雪,给我止痛药。”

那年冬天他冻伤了身子,便在家里常备一盒。

他吃药的时候还被她瞧见过,她知道止痛药的位置,可却跪在地上迟迟站不起来。

“阿生,我现在让琼姨给你去买药好不好?”

“或者我干脆直接送你去医院?”

她看见他疼得身上都流出了汗,棉麻睡衣被浸出显眼的黑渍,她不敢再拖下去,弯身想将他抱起,却被他狠狠推开。

杨信生记得,家里的止痛药还有大半盒,裴茹雪为什么不去拿?

他想到了方明虚弱生病的模样,大概是发烧了。

他猜到她心里有方明,便顺手把药拿给心上人了。

过去7年,无论裴茹雪往家里带多少男人,无论当着他的面做什么,他的心都没有这么痛过。

他知道裴茹雪只是逢场做戏,只是为了折磨他,他知道她从来没有对谁动过心,再完美的男人也没有一个能在她身边待过3个月。

可方明不是。

他想起她第一次带方明回家时,没有抱住对方激烈地做些什么。

她挽着方明的手,笑眼温柔地将对方带到餐桌旁,亲手给他煮了粥。

他从她看方明的眼眸中,找见了10多年前她看见自己时,那般清澈不包含任何杂质和算计的爱。

现在他疼得要死,救他的药却被她送给另一个人。

他觉得他的心像是被撕裂,身体那般生不如死的疼,也不算什么了。

“别管我,你别管我!”

他咬牙喊了出来,靠意志推开裴茹雪,趴在地上,推着行李箱一点一点往外爬。

他像一只倔强的蜗牛,缓慢又拼了命地蠕动。

他的身影让裴茹雪的眼眶越来越红,她紧紧抓着心口也无法保持冷静,她张着嘴却许久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不明白,以前那么听话那么隐忍的杨信生,为什么突然发了疯般地要走?

他不是一直等着她回头吗?她现在怕了,她弯下身子主动去碰他,他不该欲拒还迎地哭一哭,然后感动地将她抱在怀里吗?

“杨信生,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颤抖着拦住他的路,死死抓住按住他的行李箱,一双发红的眼睛深深盯着他的脸:“你不就是想要我的钱吗?好,你要多少?我给你!我都给你——”

他的眼泪打断了她的话。

她没有从那双泪眼中看见半点得逞的欣喜,只有无声的哀伤,却宛若惊雷在她心中炸响。

“裴茹雪,你终于肯原谅我了吗?”

“可是我要死了。”

“我的生命只剩下3个月了。我不要你的钱,我只想告诉你,我半点也不欠你的了。”

5.

“阿生,你什么意思?”

“生命只剩下3个月是什么意思?”

她唇色逐渐发白,一种失控的惶恐感让她什么也顾不上了。

她强硬地将他抱在怀里,她拼命地想从他的脸上看见异样的端倪:“别骗我好吗?阿生,别再骗我了。我给你爱,也给你钱,不要再耍这些花招了好吗?”

他忍着疼,抬眸静静看着眼前同床共枕了7年的女人。

他察觉到了她的试探,察觉到了她的惶恐。可他不明白,她在怕什么?

他病成这个样子,她还是不信,还是要进行试探,她非要看到他拜金、绝情、精于算计的“本质”才甘心?

可他在她的心里已经这样不堪,她又在怕什么?

她沉默地等着他的回应。

他苦涩的心让他说不出半句话来。

直到裴茹雪的电话铃声响起,专属于方明的背景音乐让她瞬间从方才的情绪中抽离。

她甚至忘了怀中的杨信生疼得发抖,她随意地将他放在腿上,便腾出手来接通。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

她唇角挂着淡淡的浅笑,方明回应着差不多的温柔:“我想你了阿茹姐。别墅太大了,阿姨们请了假,我一个人太闷睡不着。”

她下意识说:“那我去陪你好不好?”

话音落下,她眸间的柔情晃了晃,垂眸瞥见了杨信生。

她哑着嗓子还要再说什么,可方明已经欣喜地应了。

他说会在家等她,他充满磁性的声音是那么动听,让她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阿生,你到底是怎么了?”

挂了电话,她又将他搂在怀里,只是心绪明显不在他身上了:“你也听见了,方明需要我。如果我不陪他,他会睡不着觉的。”

以前无论她做什么,她让他多难堪,她都不曾解释半句。

今晚她却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声音软了些许:“你若是真的生病了,我给你叫救护车,晚些去医院看你。”

“如果你还是在骗我,在装可怜,就别闹了好不好?你知道我多恨你骗我,你知道我有多恨........”

他当然知道。

他缓缓闭上眼,不叫眸间的泪掉下来。

他感受着她温暖的胸膛,可这个让曾经充满了温柔和爱的地方,已经不独属于他一个人了。

他想起出车祸那天,她为了赶着见方明,把他一个人扔下处理事故,在太阳下暴晒。

他想起自己险些冻死时,她都不愿意把衣裳分给他一件,却把自己见客户时穿的西服,毫无顾忌地给了方明。

现在他疼得要死,她甚至还不清楚他是不是装的,就因为方明的一句“我睡不着”,要将他抛下。

杨信生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都到这一步了,他还在揣摩她的心思。

揣摩她对他毫不遮掩的恨中,有没有一丝青春时残留的爱。

他笑了,笑出了声,按着裴茹雪的肩膀艰难地站了起来:

“去吧,去找你方明,随便你想去干什么。”

“我说过的裴茹雪,我欠你的已经还清了。过去的爱也好,怨也罢,都一笔勾销好不好?”

“我再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了........”

话说完,杨信生逐渐平静了下来,他的身体也随着他的心绪有了好转。

他推着行李箱刚走出两步,裴茹雪追上来将他拽住。

“所以,你还是在骗我?”

杨信生突然的好转,让她的情绪显得割裂。她眸间的水雾还没有消干净,又冷笑起来:“所以你刚才都是装的对不对?不然为什么方明的电话刚打过来,你就好了,你就接着要走?”

“我为了方明不管你的死活,让你慌了是不是?”

6.

“裴茹雪,我是你的什么人?”

“我有资格挑战方明在你心里的位置吗?”

杨信生微微侧身,平静又疏离地看着她。

她还来不及思考他的问题,他就将她推开,留给她一个单薄的背影。

“我没有资格,我什么人都不是........”

他喃喃着,走得很慢,但很坚决。

他在这个别墅住了7年,可笑的是她甚至不肯给他一个定位。

除了睡在一起,她没有一分一秒的时间,让他觉得她们是情侣。

他干着三份活,她不让他签合同,也不给他一分钱的工资。

他连员工都不是。

他就这样不人不鬼地,熬干了自己的青春和生命,换来的,是平静下来的裴茹雪,轻飘飘的两句话:“阿生,把病危通知书拿出来。拿出来,你就能留下。”

“拿不出,你踏过这个门,就再也没机会回来。”

她眸间隐着妥协和退让。她不再去想,他留下来究竟是不是图谋她的钱。她只要这次,他没有再骗她。

没有用死亡来装可怜,骗她的心。

她知道他能听明白,拿出诊断书她就可以既往不咎,拼尽一切也会将他治好。

即便拿不出来,他现在回头,她也可以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她等着他转过身,带着笑、带着泪、哪怕带着恨向她走来。

可他没有。

他甚至没有顿一下脚步,他就那样缓慢地、艰难地推着行李箱,打开门,在一阵有些呼啸的夜风中,一头扎进了让她觉得心悸的深夜。

“阿生,阿生!”

她大脑一片空白,唤着他的名字追了出去。

他终于回头,和她对视一眼。

然后挥了挥手:“再见了,裴茹雪。”

那一刻裴茹雪突然有一种感觉,这是她最后一次留下杨信生的机会。

这个感觉随着他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让她惶恐地喘不过气。

可凭什么?

她凭什么要追出去?他第一次离开她生命时,她发了疯般追到了天涯海角,看到的却是他和另一个女人亲昵的画面。

她给了他7年,给了他这么多次机会,他都不曾道过一个歉。

现在她已经放下恨给了他回头的机会,他不肯,她为什么还要贱兮兮地凑上去?

方明的信息发过来,她拿出手机看。

‘阿茹姐,我给你煮了你最爱喝的海鲜粥,晚上开车一定要小心哈~’

她沉肃的面容有了笑眼,她点开方明的头像,轻轻抚摸着那张她十多年都忘不掉的脸。

她匆匆地转身跑回卧室,要换一套能显出她身材的衣服去找方明。

她打开衣柜,一件件昂贵的名牌衣裳被杨信生熨烫得整洁笔挺,空气中弥漫着她喜欢的薰衣草香。

她突然想起,这7年都没见杨信生买过衣裳。

除了日常所用,她不记得他买过任何东西。

她想起他走到哪儿都是一副穷酸样,穿着洗到发白的工作服被人嘲讽。他离开的时候穿的还是一件棉麻睡衣。

一个眼里只有钱的男人能做到这一步吗?他便是装,真的能装7年吗?

她控制不住地跑到杨信生的卧室,她疯了一样翻找着衣柜和抽屉,想找到一件值钱的东西印证她过去7年的猜想没有错。

可她什么都没有找到,除了一张绝症诊断书。

姓名:杨信生。

康复几率——

0。

她又一次,因为杨信生,痛得撕心裂肺。

7.

定下离开这个城市的车票,杨信生的钱只剩下几百。

都是裴茹雪带男人或朋友来家里开趴,他捡酒瓶子存的。

他想起即便是日用买菜的钱,她也给管家下了严格命令,不准经他的手。

过去7年,她都像是防贼一样防着他。

所以医生问他,为什么只要止痛药,不接受治疗的时候,他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回。

‘我没有钱’四个字,他说不出口。

他紧紧攥在手里的手机,又显示出裴茹雪的来电,这已经是第三十多个了,可他依旧没有接。

他不想再听见她的声音,不想再看见她的脸,也不想再花她一分钱。

他受够了。过去7年噩梦般压抑的日子,他不想再经历。

他不愿意到死都困在裴茹雪身边不得解脱。

“就给我开止痛药吧。”

杨信生看了看手机余额,又补充道:“我不要进口的,就要最便宜的那种。”

车票买的是明天中午的班次,可今晚杨信生连住酒店的钱都没有。

他推着行李箱走在寂静萧索的秋夜,来到了一家临街的店铺前。

写着“雪生花店”四字的招牌,在凉风中摇摇曳曳。

他从一块石头下面翻出钥匙,准备打开锈迹斑斑的锁,可抬眼的时候他愣住了。

锁已经被人砸坏,隔着门缝他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下意识唤出了声:“茹雪?”

裴茹雪的身体颤了颤,这道熟悉的声音让她猛地回头,冲刺般跑到杨信生身前,一把将门拽开。

“阿生,你为什么还记得这个地方?”

她沙哑的声音中夹杂着怎么也隐不去的哭腔:“我这么对你,你不该很讨厌这个地方吗?”

杨信生愣了会儿,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推开她径直走了进去。

自从10年前他们第一次分手的时候,花店就废弃了。

可他忘不了这儿,他永远也忘不了。

这个花店装载着他和裴茹雪太多的幸福过去。

那时候他们很穷,但却是无比地相爱,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只要她开心,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什么都不在乎。

他们都很喜欢花,做梦都想开一家花店。杨信生便拼了命地工作,加班3个月不眠不休,靠着一笔项目奖金租下了这个店。

在这里,他们度过了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过去7年,每次裴茹雪带男人回家,杨信生都会来这里坐一坐。

他仿佛能看见记忆里,那个很爱他的裴茹雪还在某个角落陪着他,和眼前的裴茹雪逐渐重合在一起。

“你呢?你为什么要来这儿?”

他眼中的情绪散去,变得漠然。

他知道眼前的裴茹雪不是他喜欢的那个人,而那个满眼都是他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我.......我看到你的诊断书了,我来找你。阿生,你既然真的病了,为什么不把诊断书拿出来,一声不吭地要走?”

“还有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找你找了多久?”

杨信生电话打不通的时候,她就慌乱地跑了出去。

可她茫然地站在大街上,根本不知道他会去哪儿。

她翻遍了记忆,才想到这家花店。当年他离开后,她报复性地将花店买了下来,将他曾经最喜欢的地方砸成了一片废墟。

在路上她一边开车一边颤抖,她怕自己找不到他,又怕他真的出现在花店。

一个濒死之人去那儿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放不下啊,意味着他心里一直有她,他接近她不是纯粹为了钱,而她却把他当成仇人、困在身边折磨了7年——

“都怪我,都怪我........阿生,我这就带你去医院,无论花多少钱,我都会找来最专业的治疗团队,把你治好——”

她抓起他的手,闷着头就要往外面冲。

她一刻也待不下了,她记忆中被砸得满地狼藉的花店,如今被收拾得空旷整洁,窗台处还摆放着几个盆栽。

她意识到杨信生不仅来了这儿,这些年还来过好多次。

她下意识地想逃,在这里她压抑得喘不过气。

可杨信生却不肯跟她走:“裴茹雪,我用不着你给我治病,也不会再花你的钱!我好不容易把欠你的还清了,你还不肯放过我,要我背着债务死不瞑目吗?”

他用力挣开他的手,跑到角落里坐下。

她追过去,蹲在他身前发出哀求的声音:“别计较了阿生,别再计较过去的事情了好不好?你怪我不肯给你花钱,可我为什么这么做?”

“是你先抛弃我的,当年我那么爱你,我都准备你嫁给你了,可你是怎么做的?你不要我了,你突然就不要我了。我就像个笑话一样找你找了3个月,眼睁睁看着你跟一个有钱的女老板抱在一起........”

“后来我有钱了,你又来找我!你说,我不该恨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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