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SAID和大多数大型政府官僚机构的政治任命人员大多是摆设。”马斯克2月3日在社交媒体X上发文讽刺道。在他看来,USAID压根不需要太多员工。
3日凌晨,USAID位于华盛顿的总部大楼被关闭,大批员工收到电子邮件,被告知天亮后不用再到岗。4日,USAID官网通告称,除了部分特定人员,全球所有直聘员工将从8日起处于“行政休假”状态。海外员工若想报销路费,则必须在30天内回国。
显然,他们要被裁员。据美国国会研究服务处称,USAID在60多个国家及地区设有代表团,目前员工总数超过10000人,其中约三分之二在海外。
2月6日,曾在拜登政府期间担任USAID助理署长的阿图尔·葛文德公布一张电子邮件截图称,USAID将很快从14000人减少到294人。7日上午,有消息人士透露,保留员工人数被上调为611人。但不管怎样,超1万人的锐减似乎难以避免。
突然来临的大幅裁员导致众多USAID员工的生活被完全打乱。据《纽约时报》报道,现居俄克拉荷马州的萨曼莎·库珀是一名被解雇的USAID项目承包商,一直从事妇幼保健方面的工作。短短几天,她的处境就沦落到为维持生计而苦苦挣扎。
“我不得不申请失业救济金,但这些甚至连房租都不够。”库珀称,即使如此,自己比大多数人幸运,“有些人在接受癌症治疗,父母也在接受临终关怀,他们正需要养家糊口。”
美国驻莫桑比克大使彼得·弗鲁曼向国务卿鲁比奥发送了一封紧急电报称,USAID的所有员工被迫撤出莫桑比克将导致该国陷入“严重脆弱”。弗鲁曼说,此举将使美国政府无法妥善管理15亿美元的援助项目,其中大部分是拯救生命的人道主义援助。
2月7日,特朗普在社交媒体Truth Social上发文称,USAID资金的使用方式“完全无法解释”,其中很多都是欺诈行为。他用满篇的大写字母强调道:“腐败程度前所未有,关闭它!”
美国对外援助官网显示,在数据基本完整的2023财年,美国政府共发放了约720亿美元的对外援助,占当年联邦总支出的1.2%。其中,占比约六成、总额约437.9亿美元的资金交由USAID管理,紧随其后的是国务院(212.9亿美元)和财政部(24.4亿美元)。
美国国务卿鲁比奥2月4日在哥斯达黎加的新闻发布会上说:“在某些情况下,USAID的资金中,只有10%、12%、13%,甚至更少的钱真正到达了受助人手中,其余则流向管理费用和官僚机构。”
据皮尤研究中心2月6日发布的报告,美国对外援助支持着各类人道主义、经济发展和民主促进等工作,但这些类别的定义有时不够明确,彼此之间的界限也较为模糊。
例如,2023财年耗资最大的工作名为“宏观经济支持”(Macroeconomic Support),总额为159亿美元。这听起来好像全部用于经济发展,但其中144亿美元是由USAID直接转给乌克兰政府,以支持对乌经济援助。
2月3日,白宫网站罗列了一系列USAID对资金的“浪费和滥用现象”:150万美元给了塞尔维亚的一家亲LGBTQ团体、250万美元资助越南电动汽车、200万美元用于危地马拉的变性手术和LGBT活动、600万美元资助埃及旅游业,以及通过餐食、农业等途径资助叙利亚、阿富汗等国境内被美国列入黑名单的组织。
据福克斯新闻网2月5日报道,艾奥瓦州共和党参议员、“政府效率部”党团主席乔妮·恩斯特在致国务卿鲁比奥的一封信中称,USAID在被审查过程中存在“明显的阻挠行为”,谎称部分数据为机密而拖延公布。
恩斯特说,根据审查,有超过5000家乌克兰企业获得援助,每家企业的受助金额高达200万美元。在某些情况下,这些援助被用来资助企业主参加在柏林、巴黎和拉斯维加斯等城市举办的豪华电影节和时装秀。
“政府效率部”党团主席乔尼·恩斯特
恩斯特还提及USAID的一家承包商Chemonics。这家公司领导了一项价值95亿美元、旨在改善全球卫生供应链的项目。恩斯特写道,USAID的总监察长发现该公司在2019财年向美国政府多收了2.7亿美元。
“其项目导致41人被捕、31人被起诉,他们在黑市上非法转售USAID资助的商品,并引发了持续不断的指控,指控称Chemonics虚假描述其项目结果,以确保未来与USAID签订合同。”
“不能再拖延了,”恩斯特说,“我们需要仔细审查这个流氓机构花掉的每一美元。”
2月3日,上百人在USAID位于华盛顿的总部大楼外示威。民主党众议员杰米·拉斯金当众喊话:“埃隆·马斯克,USAID不是你创建的,而是美国国会为美国人民创建的。”他认为,马斯克无权摧毁USAID。
“就像当选总统不能扣押人民的钱一样,我们也没有一个叫埃隆·马斯克的第四权力机关。这种非法、违宪干涉国会权力的行为正在威胁全世界人民的生命。”拉斯金所说的“越权”正是当下USAID被马斯克一通整改的最大争议点。
美国行政部门主要分为三种:内阁部门、总统办公室下属部门、独立机构。1998年,USAID被确认为独立机构。这意味着,USAID在一定程度上可不受总统控制。只有总统顾问委员会地位的“政府效率部”对它一通整改,自然引起许多人不满。
特朗普若想通过签署行政令以关闭USAID,很可能会受到法院和国会的强烈挑战。当下,特朗普政府所尝试的方案是在事实上取消USAID独立机构的地位,让其成为国务院的一个分支机构。
美国国务卿鲁比奥
根据白宫的一份备忘录,国务卿鲁比奥已被任命为USAID代理署长。在美国广播公司(ABC)获得的一封致国会主要委员会的信中,鲁比奥称他有权对USAID进行改革。
“当前的对外援助程序效率极低,并没有给美国人民带来实质性的利益。USAID与国务院有许多相互冲突、重叠和重复的职能。”
鲁比奥表示,他已授权曾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内任职于USAID、国务院和商务部的政治任命官员彼得·马罗科担任副署长,令他“审查”USAID。而这个人被爆曾出现在2021年的国会山骚乱现场,照片显示马罗科头戴蓝色“MAGA”帽和妻子站在一起。
说到底,特朗普需要的是一个符合其“美国优先”施政理念的机构,而不是和他唱反调的对家。近两周,特朗普在社交媒体Truth Social上发布的所有关于USAID帖子都谈到了“左翼”:USAID向左翼媒体提供资金为民主党编造故事;USAID让激进左翼疯狂;美媒记者尤金·罗宾逊用激进左翼言论为USAID辩护。
尤金·罗宾逊在一篇评论文章中写道:
“在特朗普的支持下,未经选举、不负责任的马斯克正试图削弱并最终摧毁无党派公务员制度,而共和党人却没有丝毫抗议。长期以来得到两党支持的对外援助项目被取消,却只有民主党人在抱怨。特朗普夺取了宪法明确赋予国会而非总统的权力,而国会的共和党人却假装没有注意到。
特朗普的党内领导人非但没有反击,反而对他大加朝鲜式的赞美。我相信,如果国会中的共和党高层与特朗普会面时,总统不小心把健怡可乐洒在自己的红领带上,他们也会立即把健怡可乐洒在自己的红领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