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玉米地里,传来微弱的哭声。
一道炸雷响起,豆大的雨滴砸落在一具怒目圆瞪的女尸身上。
她的胸前,哭到小脸发紫的婴儿,一遍又一遍吮吸着母亲干瘪的乳房。
可任凭她再怎么哭闹,妈妈也不会醒来安慰她,为她遮风挡雨了。
玉米地里风雨飘摇,恶魔的手,缓缓伸向女婴……
1
我姐失踪了。
她和姐夫结婚两年,第一次一个人带孩子去姐夫打工的城市探亲。
姐夫在车站找了她一整晚,最后不得不在天蒙蒙亮的时候选择报警。
警察说,外来人口走失案件很多,大多数几天后都能联系上。
三天后,姐姐和孩子依旧渺无音讯。
他慌了,给我打电话。
等我通宵火车赶到时,姐夫正在派出所认尸。
一米八的汉子跪在停尸间里嚎啕大哭。
一名货车司机去玉米地拉货,中途尿急,往玉米地深处走,脚下一滑,滚到姐姐怀里。
被老鼠啃得只剩白骨的双手,死死抱住眼前吓掉半条命的男人。
“孩子呢?我的娇娇呢?”姐夫死揪着警察制服不放。
警察开着三辆铲车,连夜将玉米地夷为平地。
孩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2
“我们调取了火车站沿途所有监控,只发现这个”警察老张指着一段监控画面里的红帽男人说。
火车站监控并不高清,如果不是姐夫指认,属实无法从一堆模糊的人影中找出姐姐和孩子。
从监控里看,姐姐是跟着一个带红帽子的男人离开了。
红色帽檐遮住男人的脸,唯一能辨别的外部特征只剩下男人有点罗圈的双腿。
“那是火车站小红帽带的帽子,可是我们查遍所有当天值班的小红帽,没有一个和嫌疑人特征匹配。”
“什么意思?”老张脸上的无力感让我感觉警方在寻找嫌疑人方面,表现得十分信心不足。
“这个案子没有目击者,案发地点在市郊,属于监控盲区,要找到嫌疑人,除非……”
“除非什么?”属于女人的第六感,让我迅速察觉到老张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不寻常。
“除非有人愿意做诱饵。”
3
深夜的站前广场,人流稀少。
我穿了一条大红色紧身连衣裙,一路从广场溜达到候车室,再到出站口。
我已经连续在火车站蹲点六个月又十八天。
路上来来往往的小红帽,我一个不留全部记得清清楚楚,居然找不出一个有罗圈腿特征的男人。
老张下班前叮嘱过我,这是最后一次行动,如果嫌疑人再不出现,我们只能放弃诱捕计划。
新买的高跟鞋不合脚,走完一圈后,脚后跟上磨出两个大血泡。
找个椅子坐下来,脱掉鞋子,一双破旧的黄胶鞋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
“大妹子,这么晚了,一个人啊?”搭话的男人中等身材,皮肤晒得黝黑。
对方身上的干馊味,让人作呕,我却舍不得从他身上移开双眼。
他那双掩藏在蓝色裤子下的罗圈腿,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
4
“一个人怎么了?”我越过他看了一眼电子屏幕上的时间,刚刚过凌晨。
远处治安岗亭里,黑漆漆一片,值班保安已经下班。
旁边的座椅上,大多数人都在眯着眼打瞌睡,偶尔有一两个男人站起来,去厕所吸烟区抽烟。
“听妹子口音,不像是本地人”男人双手伸进工具箱里掏了一阵,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创可贴递给我,顺势在我旁边坐下“这里治安不好,妹子一个人不安全啊。”
男人递创可贴的手像松树皮,指甲盖里混着黑色污渍。
我的手控制不住抖了一下,为了掩饰紧张,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谢谢,我在等朋友。”
“妹子来城里是打工还是旅游啊?”他低着头说话,眼神却飘忽不定。
“去朋友那里打工”。
“打工?这可巧了,我二大爷在城西开了一间豪华酒楼,现在正好招服务员,一个月工资五千,包吃包住,还有奖金,妹子,你和哥去瞅瞅吗?”
“现在?”见我犹豫,男人立马从工具箱里掏出工作证给我看。
证件上男人叫吴凡,48岁,水管修理工。
“妹子,你长得这么漂亮,去工厂干太辛苦,工资还少,不如跟我二大爷干,你相信我,大哥不会骗你。”
吴凡不由分说,腾出一只手来帮我背行李“妹子,你先跟我去那边看看,万一不成,再回你朋友那,两边都不耽误。”
破旧的电动车载着我,向郊外飞驰。
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偷偷打开了背包里的跟踪器开关。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片麦地旁边。
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开始后悔没听老张警告,一个人擅自行动。
5
“前面就是我二大爷家,我们抄近路过去。”
吴凡率先跳下车,背着我的行李就往麦地深处走。
我深一脚浅一脚紧跟在他身后。
越往前走越荒凉,我偷偷从背包里抽出一把水果刀,藏在身后。
这把刀从我开始做诱饵第一天一直跟我到现在,终于还是要派上用场了。
“哎呀”我哀嚎了一声,故意蹲下来摸脚踝“大哥,我脚扭了。”
“脚扭了?让哥看看”吴凡转身朝我走来。
我默默握紧藏在背后的水果刀。
“糟糕,有狼!”吴凡毫无征兆,指着我身后大喊起来。
我一愣,不由自主回头,他扑了上来,一把打掉我手里的水果刀。
一双粗糙大手像铁钳一样,牢牢锁住我双手。
“妹子,跟哥玩心眼子,你还嫩了点。”
男人一改老实人模样,彻底露出邪恶本质。
“住手,警察马上到了,放了我”我努力调整呼吸,强迫自己用最镇定的语气和他谈判。
此时激怒一头野兽,无异于玩火自焚。
吴凡微微停顿片刻,满不在乎喊了句“条子找不到这块,你别骗老子”。
“我包里装了追踪器,警察马上到。”
我亮出最后的保命武器,关键时刻,我顾不了那么多,希望能用警察镇住对方。
男人从我怀里抬起头,盯着我眼睛,嘴角微微上提,露出一抹诡异微笑。
他一只手死死钳制住我,腾出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银色的方型金属盒子,在我眼前晃悠“你说的是这玩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