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届女足世界杯正赛的32支球队中,有多达20支球队由男性担任主教练。这个现象反映男性和女性的职业运动幕后,都仍然是男性主导的天下,女性运动员退役后比较难成为球队教练、资源更少、能力更容易受到质疑,也都仍是足球场上确实存在的性别问题。
但是,男性主教练的执教成绩真的有比较好吗?Well……这个问题本身很难测量,但至少在女足的国际赛赛场上,有个令人惊讶的事实:除了21年带领日本女足夺下世界杯冠军的佐佐木则夫之外,过去23年以来赢得女足三大赛事冠军的教练竟然都是女性!而这其中就有一位女性教练,正挟着执教国家队在重大赛事高达95%的惊人胜率、来势汹汹地朝着世界杯冠军迈进。她就是英格兰女足的主教练萨里娜·威格曼。
另一个世代的女足
“Therewerenogirls’teamsthen,soImadesuremyhairwascutreallyshortandplayedinteamswithmytwinbrother.”
(以前并没有让女孩踢足球的球队,所以我曾经努力确保自己的头发够短,以便混进我双胞胎兄弟的球队里踢球。)
萨里娜·威格曼出生于1969年,在荷兰海牙附近长大。她从小就在街头踢球,但是那个年代她住的地方附近没有女足球队可以参加,所以她只能伪装成男孩、和双胞胎兄弟一起在荷兰瓦瑟纳尔(Wassenaar)的ESDO俱乐部踢球。虽然当时很多女孩都因为父母和大众的反对放弃踢球,但萨里娜·威格曼很早就下定决心、并在思想开明的父母支持下,由街头展开她的足球生涯。
在她加入她的第一支女足球队HSVCeleritas后不久,她就在16岁时接收到荷兰国家队的征召,并在20年成为荷兰女足第一位达成国家队100次出场的球员。萨里娜·威格曼作为球员时惊人的国际赛生涯,其实也得益于1990年代前后女足国际赛事开始萌芽的阶段。欧洲女子足球代表队竞赛(UEFAEuropeanCompetitionforRepresentativeWomen'sTeams)于1991年开始转型为欧洲女子足球锦标赛(UEFAWomen'sEuro)并且逐步增加参赛队伍的数量,FIFA的女足世界杯也是由1991年开始举办,而奥运则是自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才开始设立女足项目。
世界杯、欧锦赛和奥运堪称女足最重要的国际赛事,发展时间却只有短短三十年左右。但有国际赛事,便提供了有才华的球员发光发热的舞台,也是职业生涯的重要机遇。在萨里娜·威格曼的案例中,她就是在一场于中国举办的国际赛中认识了时任美国队教练的安森·多兰斯,并于1989年获邀加入NCAA系统的女足球队NorthCarolinaTarHeels。而这一年的交流完全颠覆了她过去踢球的心态。
“过去在荷兰,我总是觉得我和其他女孩都不一样。我每天都想踢球,却被认为是过度热衷。”萨里娜·威格曼说,“但是当我来到北卡,那里就像是给年轻女孩踢球的天堂。”
美国的大学体育制度使其超越当时的欧洲,拥有更健全的环境发展女足。一年后,萨里娜·威格曼回到荷兰,却失望地发现欧洲的女足环境并没有改善多少。她只能一边踢球一边继续学业,并在毕业后成为一位体育老师,甚至无法想象单靠教球维生的前景。但是在她的球员生涯和早期教练生涯中萨里娜·威格曼一直都兼着这份体育老师的工作,同时尝试为了女足的发展努力。
“我知道我无法独自做到这一点,但我想在我可以控制的运动部分中做出改变。我们需要每天训练的设施、良好的计划和优秀的教练。20年后,我们终于有了这样的系统。”萨里娜·威格曼说,“当我年轻的时候,女人并没有任何成为教练的机会。但我长大之后,球技进步了、机会也更多了。”这或许也是属于她的世代,许多女足球员生涯的写照。
从体育老师到驰骋国际赛场的名帅
卸下职业球员的身份后,萨里娜·威格曼的教练生涯由女足的草根球队展开。她在20年开始接掌她过去待过的业余球队TerLeede,并带领球队赢得该年度荷兰杯(KNVBCup)的冠军。紧接着,萨里娜·威格曼开始了她的另一场冒险:在新成立的荷甲女足联赛中,成为一位全职的女足主教练。
ADO海牙(ADODenHaag)是一支当时新成立的球队。他们在2007年向萨里娜·威格曼递出橄榄枝,邀请她兼任教练,却被萨里娜·威格曼一口回绝:“我告诉他们,如果你希望把事情做好,那就必须投注全力。若我同时是一名母亲、一位老师,还是一位教练,那对我或对球队都不好。最后他们同意了。”2007年距今也才16年的时间,但即便在当时的荷兰,放弃体育老师的工作在也是个很冒险的行为。那年的荷兰女足甲级联赛(Women'sEredivisie)刚取代业余过去的Hoofdklasse,成为荷兰第一个正式的职业女足联赛,赛事前景并不稳定,但对于足球的执着驱使萨里娜·威格曼接下挑战,而ADO海牙也决定放手一搏、让她正式成为一位全职足球教练。
来到ADO海牙的萨里娜·威格曼不仅有过带领TerLeede夺冠的经验,同时也将老东家的优秀球员引入这支新球队。曾经担任两队队员的TesselMiddag回忆道:“萨里娜·威格曼是我加入ADO海牙的重要原因,不仅因为她是我在高级联赛的第一个教练,也是因为和她交谈让我感受到自己完全被尊重。”在萨里娜·威格曼的领导下,女足荷甲创立的第一年ADO海牙以第三名坐收、接着连续三年取得联赛第二。终于,22年萨里娜·威格曼与ADO海牙在联赛与杯赛中取得双冠王,并在23年成功卫冕杯赛冠军。
24年起萨里娜·威格曼的执教生涯来到一个新的阶段。她获得荷兰皇家足球协会(KNVB)的邀请,成为荷兰女足国家队的助理教练,并且在前主教练RogerReijners和ArjanVanderLaan离任后两度担任代理主教练的工作。27年,萨里娜·威格曼在欧锦赛开始前6个月临危受命,接下荷兰国家队的主教练一职。这年的欧锦赛虽然由荷兰主办,但身为地主国却在赛前的五场友谊赛中输了四场,不仅球队士气大伤,也让前主教练黯然下台。面对这些挑战,接下主教练大位的萨里娜·威格曼开始着手改变球队的风格,带来开放、具有攻击性且重视创造力与空间利用的球风,最终成功将该届女足欧锦赛的冠军留在荷兰。
一篇《卫报》的专栏分析指出,成功任命萨里娜·威格曼作为教练、拿下女足欧锦赛的关键之一,在于团队的多元成员组合。先是荷兰皇家足球协会的管理层由不同运动领域的人才组成:女足经理是退役的曲棍球选手、绩效经理曾是奥运排球金牌。再者,这群背景丰富的管理团队不仅邀请了荷兰莱顿大学的数据分析团队来帮助女足训练,也给予萨里娜·威格曼充分信任,让她由代理教练转正。在29年的女足世界杯中,萨里娜·威格曼带领橘色军团杀入决赛,最终惜败美国。但连夺欧锦赛冠军、世界杯亚军,萨里娜·威格曼的表现已经对得起荷兰足协对她的信任。
隔年,乐于接受挑战的萨里娜·威格曼宣布将在合约结束后离开荷兰国家队、并接受英足总的新合约,将于21年9月起执教英格兰女足。回忆起这段过程,英足总女子技术发展部门的KayCossington有些不敢相信,“我们没想过她会从荷兰队换到英格兰,毕竟她也才刚带领祖国球队拿下欧锦赛,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了。但我认为我们对彼此都有高度尊重,而对于这个空缺的位来走向,我们并不想错过这样的人才。”
最终,萨里娜·威格曼从包含美国女足国家队前主教练吉尔·埃利斯在内的140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成为英格兰国家队史上第一位正式的外籍主教练,并在职教的第一年就成功带领三狮军团在温布利球场拿下延迟一年举行的欧锦赛冠军。连续两届率领两支不同的主场球队拿下欧锦赛,这个纪录或许短时间内也很难有人能打破了。
关于执教风格,与旁人眼中的萨里娜·威格曼
从职教能力与风格来看,萨里娜·威格曼曾经执教的球队都拥有非凡表现,而她主导的进攻球风也备受球迷喜爱。然而,荷兰女足的前主教练ArjanvanderLaan回忆起萨里娜·威格曼作为自己副手时的表现,他认为比起进攻,萨里娜·威格曼其实对防守要求得更多:“对我们来说,发展进攻体系并让球员知道如何构筑防线非常重要。她的专长其实在于防守,这也和她球员时期踢的位置有关,而我则是更接近攻击中场的角色,所以这是我负责的部分。”
在个人性格方面,除了她招牌的扑克脸,我们也能从萨里娜·威格曼对于教练生涯的规划,窥见她积极且具有企图心的一面。在结束ADO海牙的工作之后、担任国家队助理教练的同时,萨里娜·威格曼完成了欧足联职业执照课程,并自请加入荷甲球队鹿特丹斯巴达实习,并在其中担任助理教练与预备队主教练的职务,这使她成为第一位在男子职业足球中职教的女教练。“我想我给了她发展空间和必须达成的目标、完成的培训课,而她则是利用我担任主教练的时间为她的工作做好准备。”ArjanvanderLaan如此评价他曾经的国家队副手。
最后,作为一位功勋彪炳的主帅,萨里娜·威格曼在球员眼中是怎么样的教练呢?关于这个问题,被她执教过的许多球员都认为,萨里娜·威格曼职掌球队的重要特色就是尊重球员的个体表现,而这个团队文化也让球员更愿意踢球、为球队付出,并找到自己的角色定位、使球队更加团结。
“我认为,为个体赋权、鼓励每个人表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可以造就一个让大家表现卓越并真心感到快乐的环境。”萨里娜·威格曼的教练生涯不断突破女性足球教练的障碍,而这是她执教最重要的信条之一。现在,她也将秉持这个信条和三狮军团一起向世界杯的冠军奖杯发起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