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个恋爱脑,我是自幼同她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
她与书生私会,让我装作她留在府中,暴露后,我被夫人杖责以此替小姐长教训。
她窃取御赐药材救济书生,被发现后,她推我出去顶罪,我被打得半死丢出相府。
我以为这样就结束了,直到相府的人将我绑回来。
我被迫换上小姐的衣服,被丢进了一场大火中。
小姐让我成全她的爱情,替她去死。
再睁眼,我重生了。
这次,这个小姐换我来做。
1
睁开眼,我看见了眼前衣着光鲜的相府大小姐江绾。
【苏苏,就这一次,你帮帮我好不好,柳郎他母亲快不行了,我得去看看。
你也不忍心见死不救的对吧?好苏苏,我就去这一次!】
江绾眼圈红了一片,丝毫没有书香世家大小姐的模样。
我冷漠的看着她,回想起了前世种种。
江绾是个恋爱脑,在书院结识了家境贫寒的书生柳青。
那书生生了副白净的好皮囊,又会说漂亮话,凭借一首诗就捕获了江绾的芳心。
此后江绾跟着了魔般,课业也不上了,夫子为了敲打她惩罚我。
让我雪地里跪了整天,落了病根,每逢严冬吹风便咳嗽不止。
本以为江绾会就此改了性子,谁知道她反而变本加厉,不再带我去书院,暗地里与柳青多次私会。
前世,江绾也是这样来求我。
我拒绝了。
江绾自幼便订了份亲事,皇帝指婚,未来江绾是要做太子妃的人。
抗旨不尊是满门抄斩的大事。
我只是个小小丫鬟,命如蝼蚁,必定会死在他们前面。
可江绾打晕了我,给我换上了她的衣服,连夜离了相府。
闺阁女儿夜里外出,这事要是传出去,整个相府都会受人诟病。
被发现后,夫人认为是我助了江绾,打断了我一条腿。
我解释,却换了更重的罚,他们将我关进柴房三天三夜,不叫大夫也不给饭吃。
棍棒落在身上的痛意弥漫,我瑟缩了下,抬眼看向江绾,毫不犹豫开口:
【好,我愿意为小姐做任何事。】
2
我换上了江绾平时穿的衣服,梳了个漂亮的发髻。
现在是夜里,本不该这幅装扮。
但我知道,过不了多久,太子会到丞相府,特意见江绾。
前世我装病在床,被夫人身边过来请江绾的嬷嬷发现了。
太子那边糊弄了过去,而我却因为没看顾好小姐,被夫人教训,挨了二十板子,险些死在柴房。
好在这次,我将主动权握在了自己手中。
我想好好活着。
我自小同小姐一起长大,模样身形都有几分相似,府里不少人都这么认为。
这也是江绾想让我顶替她最主要的原因。
此刻换上江绾的衣服,又做足了仪态,确有六七分相似。
太子又同上一世那般要见江绾时,我蒙了张面纱出去。
照旧是夫人身边的嬷嬷,夜色昏暗,她在初见我时甚至没发现差别。
一直到了大院,嬷嬷才觉察出身后正发抖的我。
【桃苏,怎么是你?】
我故意装作害怕的模样,【嬷嬷,我不知道小姐去了哪儿,只能出此下策。】
【你!】张嬷嬷小心望了眼大厅,压低嗓音,【你好大的胆子!】
【嬷嬷,事关小姐清誉,我...我...】
我小声抽噎着,确保大厅里的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
张嬷嬷不敢有大动作,里面是太子,她知道事情的要紧。
【跟我来,不许哭哭啼啼,样子装好,待会儿露馅你一百条命都没得给的!】
我怯怯的嗯了声,最后隔着屏风见到了太子。
一切进展顺利。
只是在送太子走时,我趁人不注意摘下面纱,与门口正告别的太子目光撞上后又慌乱遮掩。
太子离开后,张嬷嬷叫人关上了门,使眼色让我跪在了夫人面前。
3
张嬷嬷是个好人,前世在我差点在柴房死去,是张嬷嬷求情将我放了出来。
我摘了面纱,结结实实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夫人饶命,是奴婢没有看顾好大小姐!】
相府夫人是个偏心眼,她就江绾一个女儿,所以万事都以江绾为重。
这样的人,不分对错,不顾大局。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我为自己辩解,反而受了更重的惩罚。
我只能表忠心,展现自己的蠢笨无二心和全心全意偏向江绾。
我在下面头都磕破了。
最后张嬷嬷不忍心,出来解释,
【老爷夫人,桃苏这丫头这么做也是为了小姐的清誉。】
丞相悠哉的端着茶,眼底晦暗不明,【倒是聪明。】
夫人在一旁捏着茶盏的手都白了,【那大小姐呢?你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你一句看顾不好就能抵罪?她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回夫人,小姐说她只是出去会儿,很快就回来,小姐身边有春喜,奴婢没能跟着。】
火成功转移了出去。
我被夫人责骂了会儿后,最后以让我去找江绾,等江绾回来再发落我。
4
江绾回来后,丞相大发雷霆。
她被丞相罚跪,又被罚了一个月的禁闭。
只因为,江绾私会书生的事提前被丞相知道了。
当然是我提前让他们知道的。
我在后院浇着花,听其他小丫鬟说春喜被夫人迁怒,打了二十大板丢进了柴房。
和我前世的经历一模一样。
而我则是被罚了半年的俸禄。
春喜是江绾十岁时从人贩子手中买回来的丫鬟。
她长得讨喜,为人机灵,鬼主意也多。
前世,我原本也是喜欢她的,甚至我作为掌事丫鬟,没少照拂她。
可后来我才知道,江绾成为无可救药恋爱脑,少不了春喜的功劳。
两人经常一起疯玩,总说我古板无趣。
她还总跟江绾灌输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理念。
说找人该找自己喜欢心动的,不能拘束于家室礼教,灵魂伴侣才是真正的伴侣。
而且,想出让我替江绾死,让江绾金蝉脱壳和书生双宿双飞的办法,也是她。
江绾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上我。
她气势汹汹的甩了我一巴掌。
我连忙跪在地上,脸火辣辣的疼,眼里蓄出泪水,满是不解,
【小姐,奴婢可是做错了什么?】
【是你告诉了父亲我跟...】江绾环视了周围一圈,心情极差,【其他人都给我出去!】
等人都走了,江绾才瞪着眼睛怒视我,【我跟柳郎的事,是不是你告的密!】
【小姐明鉴,奴婢敢怼天发誓半个字没透露,要是说了,奴婢不得好死。
小姐,奴婢是你的贴身丫鬟,自幼同你一起长大,上次夫子险些将小姐的事告诉夫人,是奴婢求的情,在雪地里跪了一日。
昨夜事出紧急,为了小姐的清誉,我不得不扮做小姐,但奴婢敢保证,未曾说过关于柳公子的事,张嬷嬷可为我作证!在场的丫鬟也可作证!】
我红着眼眶,跪的笔直,坚定诚恳。
我只是使了点技巧,让丞相夫人的死对头,府里的林小娘知道了这个消息而已。
吹吹枕边风的事,林小娘有这个机会怎么可能不抓住。
更何况,江绾实在愚蠢,她的不对劲和私会柳青的事,只要丞相愿意查,轻而易举就能查到,实在不算隐蔽。
江绾也看见了我额头的伤,眼里闪过动容。
我趁机开口,【小姐,奴婢自小就跟着小姐,小姐最是了解奴婢不过,奴婢当初劝小姐也是担心因为您跟太子的婚约,昨夜您是救人心切,奴婢怎么会忍心见死不救。这件事,除了奴婢跟春喜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还有谁?没有谁了。】
江绾摇了摇头。
她跟柳青在书院结识,那书院,她就只带过我跟春喜去。
之前一直是我,但因为那次我劝她,所以后来她便没再带我进书院,而是挑了春喜陪同。
从前我在时什么事都知道,却从没出过半分差错。
反而是春喜去了,她便经常被夫子罚,课业不好的消息也传到了父亲的耳朵里。
可,不应该是春喜。
我观察着江绾的神色,知道一时半会儿不能让江绾完全失去对春喜的信任。
但有疑心也很好了。
5
江绾因为打了我的事,赏了我一只银簪。
我拿银簪换了些银钱,为春喜买了瓶药膏。
这是我主动提及从江绾手里揽过的差事,却没说是江绾的授意,而是说是自己偷偷来看她。
期间,除了我,没有人再去看过春喜。
春喜问起江绾时,我只说她在关禁闭忧心柳青母亲的病情。
我将许多话说的模棱两可。
这离间人的手段还是同春喜学的。
她从前年纪小,我总以为她是无心之失,在江绾面前夸我替江绾写的文章受夫子赏识,夸我厉害,有时候还说我跟江绾像是姐妹。
这种话,在大家族里可是忌讳。
才不可盖主。
被有心人知道,我命都可能不保。
江绾的禁闭没关多久。
宫中皇后寿辰,丞相府受邀参加。
江绾更是被特别邀请。
得到这个消息时我才见过春喜,她表现得格外激动。
但她伤好的没那么快,走路还困难,哪怕再怎么央求最后都没去成,所以最后,只有我陪同在江绾身边。
宴会上。
江绾没兴趣,一心记挂着柳青。
在她禁闭期间,我没少替俩人送信。
信中说他母亲实在病的厉害,但家里清贫,无法救母亲。
他的一番孝心感动得江绾稀里哗啦。
而且还提到,若是他母亲离世,他会守三年孝期,无心男女情爱,恐辜负了江绾,望她另觅良人。
江绾当然不肯,将自己的银钱首饰大把大把的送出去给柳青。
她还觉得不够,要了我一直攒着的私房钱送出去。
我都表示同情答应,坚决表示和她在同一战线。
而在送出去的过程中,那些钱都被我自己取了出来,又赚了差价,找了个地方藏好。
因为我前世就知道,柳青是个骗子。
他的母亲没那么病重,这些只是她从江绾身上敛财的借口。
我曾特意雇小厮跟着柳青,一路回了他家,见到了他院子里生龙活虎的母亲,小厮又问了周围邻里,才知道柳青母亲只是普通伤寒,早好了。
我将这件事告诉过江绾,她起初信了,同柳青闹了别扭。
可没过几天,又不知怎么便被柳青哄好了。
更是对我生了嫌隙越发憎恶。
我那会儿折了腿,行动不便,江绾便由我自生自灭。
后来她派人送了不知道什么药给我,让我喝下。
下午,夫人便找上了我。
他们给我冠了个同小厮私通,让小厮为我偷了御赐药材。
我没拿,但我百口莫辩。
那个被冤枉的小厮早已被乱棍打死。
我命大些,留了口气被丢到乱葬岗,被人捡了回去。
我还记得,这味名贵的药材就是这场宴会中赏给相府的。
前世,我没来参加这场宴会,所以不知道这场宴会柳青也来了。
6
见到他时,我既意外又不意外。
当今皇帝算是明君,设置的学府允许女子入学,也愿意招纳寒门子弟免费入学。
柳青有才学,所以也能进书院,结识了江绾。
想必此次也是皇帝授意。
难怪他会知道那味御赐的药材。
那药材名为百病消,是赏赐给丞相的。
丞相当年为救先帝,留下了隐疾,便将这药赏赐给了丞相府。
我看见江绾跟柳青对上了眼。
果不其然,宴会中间江绾便低声告诉我她要去散散心。
散心是假,私会才是真。
我在路口替他们站岗,一只耳朵留意着他们说的话。
柳青找江绾要那御赐药材了。
竟然这么早。
我皱着眉,一不留神身前便多了一个人。
黑纹四爪蟒袍加身,气宇轩昂,威压很重。
上次屏风后抬眼遥望,我还记得太子萧迟的模样。
我慌乱了瞬,正要行礼,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虚扶起了我,
【江小姐,今日是宫宴,怎的一身丫鬟打扮?】
我瞳孔骤缩,抬起头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凤眸,幽深难测,直击人心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