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想聊三件小事儿。
事儿很小,如随风扬起的三粒尘埃,即使眯着一双眸子仔细去瞧,也未必入得了眼。
但它们却如悠悠燃着的檀香,袅袅清香,萦绕心间,令我回味不已。
01先聊第一件小事儿。
前些日子,姥爷突然病重。
我几乎日日给妈妈打电话,询问他老人家的病情。
当我得知他已经连续七天水米不进之时,一颗心轰然下坠,犹如平静的湖面上突然砸下一块砖头。
姥爷是在一个下午故去的。
那天上午,我不知为何突然特别想回去看望他。
出发之前,我给妈妈通了电话。
她说:
“小雅,你还是别回来了,天气这么热。再说你姥爷一直昏迷不醒,你回来也没什么用。”
小姨在一旁时不时出言附和,也劝我不要回去。
我向来是个不会拒绝的人,只好口头顺应着她们挂了电话。
可是,挂完电话后,我开始心神不宁,内心有两个小人儿撸起袖子干起了架。
一个怒目圆睁,大声嚷嚷着让我回去,另一个一脸铁青,双手掐腰地让我别回去。
我有些纠结,同时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气自己。
屁大点儿的事儿也值得这般劳费心神地纠结吗?
真是好!没!用!
就不能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地遵循自己的内心吗?
我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去倾听自己的心声。
最后,我选择了回去。
然后,当天下午,姥爷就没了。
虽然,姥爷咽气的时候我已驱车离开。
但,至少,我见了姥爷最后一面。
之后的好几天,我不断地问自己,如果那天因为听从了妈妈和小姨的话而没有选择回去,我会遗憾吗?
答案是万分肯定的。
弱化他人的声音,遵循自己的内心,也是一种勇敢。
02第二件小事儿。
小允的的头发都快长成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了。
昨天,我终于鼓起勇气,顶着下午两点钟的大太阳,带小家伙儿出门去理发了。
路上,小家伙化身小唐僧,不厌其烦地念起了经:“我害怕,我害怕,我害怕……”
在他的念经声中,我脑海中浮现出幕让人欲哭无泪的画面来:
刚刚还安静有序的理发店,突然变成了屠宰场。
我与胡小壮分工协作,一人弯腰摁住小允的双手,另一人则蹲下身子固定住他的双腿。
即便我俩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小家伙的体内还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时不时就会有一只手或一只脚脱离掌控。
哭声震破天际,理发师愁容满面,我与胡小壮累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每次从理发店走出时,小允哭得一双眼睛肿成了水蜜桃儿。我与胡小壮则像是下田犁了两亩地。[捂脸]
若不是跟理发师还算熟稔,我们一家三口估计早就被婉拒在门外了。
我无数次在心中默默祈求,希望小允能像其他孩子般安静淡然地坐在理发椅上,我愿献上胡小壮肚皮上的半斤肥肉。
令我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心愿好像被上苍听见了。
我牵着小允的手走进理发店,他虽然垂着头,眼神透出胆怯,但还是在我的鼓励下慢慢地坐在了理发椅上。
理发过程中,他因为害怕而一直紧紧闭着双眸,长长的眼睫如被风儿吹动的树叶般簌簌发抖,被披风包裹的小小身体在椅子中缩成一弯悬于夜空的月牙儿。
没有哭声,没有挣扎,只有从他喉咙里发出的一阵阵类似于刚出生的小奶狗受到惊恐时的微弱声音。
你们能理解我当时内心的那种颠覆、震撼与激动吗?
就好像亲眼目睹了水往天上流,铁树开满鲜花,一只肥硕的母猪如灵活的猴子般三两下就窜上了一棵苍天大树……
天呐!
我们家小允都能不哭不闹地配合理发了,这世间还有什么不可能!
我到底是瞎了哪只眼才会觉得他各方面都没有进步,如此卓越的进步明晃晃地摆在面前,我还有什么话好说!
有时候,不是孩子没有进步,而是我们缺乏一双善于捕捉的眼睛。
03前两天,跟表妹一起去妈妈的小菜园摘菜。
两排豇豆藤蔓顺着妈妈搭建的架子攀岩而上,一条条长豆角如珠帘般从空中垂下来。
我与表妹一人拎了个袋子,立于架子两旁,一边说笑一边摘起了豆角。
不摘不知道,一摘才发现好多豆角已经长老了。
我有些惋惜道:
“这都长老了还怎么吃呀?”
表妹淡然开口:
“长老了就做蒸菜(我们本地的方言叫kuoli)吃。”
我面露难色:
“我可不会做。”
表妹蛮不在意道:
“有什么不会呀?可简单了,豆角择好洗净,放在盆里,撒上面粉拌一拌,放进蒸锅直接蒸,蒸好后加蒜泥和辣椒。”
说来有些不可思议。
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蒸菜的做法。
小时候,妈妈常常会做。
不知为何,我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蒸菜做起来很难很复杂。
老掉的豆角我带了一些回来,准备试试做蒸菜。
在尝试之前,我特意在网上搜了教程,做法确实很简单。
第一次尝试是在两天前,因为加的面粉有些少,不是很成功。但吃起来已然有了几分小时候的味道。
今天是第二次做,已经相当成功了,不能说跟妈妈做的味道一模一样,但吃起来八九不离十。
有些事情只是看起来很难,等我们真的动手去做时,才发现它们只是会唬人的纸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