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俩死在同一张病床上!1983年长春市“二苗”被害案侦破始末

涵柳聊趣事 2024-07-17 16:42:39

1983年岁末,长春。

吉林省省公安厅李厅长的办公桌上,平铺着一封控告信。这封信是省检察院转报省委组织部,省委组织部部长特地转给他审查批办的,信以一个母亲的口吻写道:

我怀着万分痛苦和愤怒的心情,控诉杀害我女儿苗凤琴和儿子苗雨天的凶手——崔坤、许丙珍。崔坤原是我大姑爷,许丙珍是我的儿媳妇。我儿苗雨天1976年与许丙珍结婚后,崔、许便开始勾搭成奸,图谋不轨……

1983年5月至7月,我女儿和儿子突然接连生病,被医大一院确诊为同一种病:非特异性脑炎。在同一张病床上,我女儿死去不到两个月,儿子就死了。我们感到事情蹊跷,医生认为死因不明,一致提出留下我儿子的尸体进行解剖。可是,许丙珍极力反对,崔坤在背地里把我儿的”死亡诊断书”弄到了手……更令人不能容忍的是,我女儿、儿子尸骨未寒,崔、许竟在8月份仓促结婚……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凭什么这样欺负人!我们请求政府替我们这无权无势的老百姓申冤报仇!好让我那在九泉之下不得安眠的可怜的儿子和女儿得以慰藉……

控告信的署名:苗青芳、刘玉清。日期:1983年11月30日。

这封信,李厅长已经反复读过多遍了。从控告信息来看。这个案子存在着明显疑点:三个月内,姐弟二人患同一种病,死在同一个医院的同一张病床上,怎么这么巧合?另外,苗家姐弟刚死两个多月,崔、许便闪电式的结合,这说明了什么?

他拿起笔,在信上重重写上几个字:请长春市公安局立即调查处理。接着,根据他几天来的思索,他又提笔写出了具体侦破意见:

一、走访崔坤、许丙珍住地的群众,如邻居、亲属、同事等,调查崔许是否确有不正当关系。因为这一问题直接关系着他们是否存在谋杀动机。

二、深入医院,研究二苗死因,弄清谋害方法和药物来源。

1984年1月10日,长春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张振邦大队长将此任务交给刑警一队。刑警一队立即组成专案组。专案组由具有丰富斗争经验的副处级侦查员孙德林负责,同时,选派了7名精明强干的中、青年侦查员参加,他是:魏宝福、李广春、李明义、张丙言、白良军、王伟、兰旭。

下午1时,专案组成员聚集在会议室里。

魏宝福说:“我认为侦破这起案件难度很大。首先,人死在医院。尸体早已火化;其次,此案没有现场;第三,我们侦破组没掌握任何证据……”

有的说:“这起案件拖延这么长时间,如果崔、许是凶手,恐怕他们也早已制定了攻守同盟,这样,势必给我们工作造成困难。”

还有人说:“崔坤是省委重要部门的党员干部,搞不准,我们不好收场啊!”

听了这话,在座的人脸上都露出难以叙说的神情,一时间沉默不语。孙德林用坚定自信的目光环视着大家:“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我们一定要揭开‘二苗’死因之谜。

会议决定,首先复核控告信的内容,对崔、许二人进行秘密调查。他们分成三个小组同时开展工作。

侦查开始了。事实并不像想象的那样简单。当他们分别去找“二苗”的邻居和好友以至亲属时,一些人都面呈难色,吞吞吐吐,不讲实情。

这到底为什么?

一天,身着便衣的张炳言、白良军等4名同志来到治保主任家。一会儿功夫,治保主任领来一位20左右的姑娘,向他们介绍说:“这是苗凤琴家的老大。”然后,又对姑娘说:“他们是民政局的同志,想了解一下你妈生前的一些情况和你家的困难。”

一提起妈妈,她的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成串地掉了下来:“妈妈,她撇下了我们,再也不能管我们了。呜呜——”

她边嘤嘤地哭泣边断断续续地述说:“去年,‘五一’前两天,我妈下班回来说头疼,她说从下午就开始疼……”

1983年4月29日下午。湖滨粮店的收款处和售货处,买粮的人们排成了长队。苗凤琴忙着给顾客称米,汗从宽宽的脸庞流淌下来。突然,她觉得身子异常沉重,腿有些发颤,还觉得心像被什么揪起来似的,想吐。她撂下秤杆子,扶着墙挪到门口,深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没有跌倒。快下班时,苗凤琴脸色灰黄,冷汗冒出,周身发热。

同志们用电话通告了她丈夫崔坤。片刻,崔坤开车赶来,很快车开到医大一院,大夫给开了些感冒药。晚上临睡前,崔坤服侍苗凤琴吃了药。谁知不但不见效,第二天一早病情更重了。

崔坤又将她送到医大一院。此时,她躺在医大一院神经内科的病床上,昏迷不醒……崔坤顺利地为妻子办了住院手续,他们的4个孩子轮换着来医院探望,崔坤则特意请了假,寸步不离地守候在她的身边,服侍她吃药,给她喂饭,倒便盆……

5月13日,苗风琴在医生的精心治疗下,战胜了昏迷,病愈出院了。可是,她哪里想到,相隔仅仅4天,她就被罪恶的魔掌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5月17日,苗凤琴突然又犯了病。这次病势非常凶猛,一夜之间,她就成了呆傻人,又哭又笑,口吐白沫,眼睛发直,一句话也不能说了。

崔坤第二次将她送进医院。这次,医生诊断为“非特异性脑炎”,立即全力抢救。4个懂事的孩子眼巴巴地守在母亲身边,不肯离开。

5月22日,当夕阳收敛起它的最后一抹余辉的时候,苗风琴瞪着眼,咬着牙,紧握着拳头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妈妈,妈妈——”空荡的病房里响起了4个未成年孩子的悲伤哭喊,窗外,如诉如怨的风声幽幽抽泣……

崔坤里里外外地忙着处理丧事。“苗风琴死了!”得到信息的除了她的继母刘玉清,便是一些远亲。她们彼此不经常来往,但也感到事情蹊跷。但是人们在崔坤的铁甲保护下怯了步。只为死者争得了一套崭新的棉衣,便草草送葬……

姑娘哭一阵,叙述一阵。张炳言、白良军他们也怀着十分悲痛的心情边听边问边记……

另一组,李广春、王伟、兰旭来到苗雨天生前所在单位二二八厂子弟中学。这天,恰巧教师们基本都在,提起苗雨天的事,大家无不愤慨,纷纷提出疑问:“苗雨天1.80米的大个儿,是个从来没得过病的硬汉子,怎么突然间得了‘非特异性脑灸’呢?”

一名教师接着说:“一次,苗雨天领我们到崔坤家要君子兰花苗。我们来到门前,见崔坤的‘兰鼻子’在外面停放着。我们便上楼敲门,敲了近50分钟才有人来开。可开门的却是苗雨天的爱人许丙珍。屋里只有崔坤一人,他在床上躺着刚刚点着一支烟,当时的场面十分尴尬。”

另一名教师说:“7月19日学生放了假,我们教师约好一起去大连旅游。前一天傍晚,我在路上碰到了苗雨天,他说他姐夫找他,让他去喝酒。”

李广春记下后,在“喝酒”二字下点了两个加重点。

那位教师接着说:“当时我俩还兴致勃勃地谈论起大连的风土人情,约定好明天早晨在车站不见不散。谁知第二天早晨,当我们登上列车向大连驶进的时候,据说苗雨天正大病临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后来听他爱人说,他用笔在纸上写了条,吩咐‘赶紧找姐夫崔坤’,因为崔坤和医院的大夫们熟。崔坤将苗雨天送进医大一院。经医生诊断,他得了和他姐姐一样的病。听大夫说,许丙珍和崔坤寸步不离地守护着苗雨天,苗雨天的病情却和苗凤琴一样越来越恶化。当我们旅游回来看他的时候,这个硬梆梆的汉子已经被折磨得瘦骨嶙峋,如同死人一般了。7月31日,苗雨天离开人世。可8月份,崔坤和许丙珍就领了贴着大红喜字的结婚证书。”

他们从学校出来,又来到苗雨顺的单位。苗雨顺,苗雨天的异母同父兄弟。他知道是公安机关来调查苗雨天的死因,非常支持,他说:“7月31日那天,我哥哥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我怀着沉痛的心情去开死亡诊断书。主治大夫说病人死因不明,不能火化,需要解剖。可第二天,主治医生说不解剖了,你嫂子不同意。我说,我嫂子和我姐夫有不正当关系,我哥哥姐姐死得不明不白,请您一定给解剖啊!正当医生犹豫之时,崔坤手拿来死亡证明书。当时我急眼了,攥紧拳头猛地向崔坤擂去,打得他鼻口穿血,我嫂子吓得直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我不顾一切地抡第二拳的时候,我妈他们赶来,硬是把我拽走了。我哥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出了殡。”

苗雨顺说完,还犹自咬牙切齿,愤恨难消。

“你怎么知道你嫂子和你姐夫有不正当关系呢?”李广春问。

“我经常看到他俩一起鬼混。有时我姐夫开车拉着我嫂子在街上逛,有时还去我嫂子妈家农安县。对了,我记得1981年我姐夫曾对我说过:白城地委一个干部被毒死了,用两样药,吃了就不会说话。”

“什么药?”李广春在“药”字下又点了个加重点。

“我当时没问,他也没说。我怀疑我哥哥姐姐是被他们药死的。我哥哥姐姐死后,他们竟恬不知耻地结婚了。就连我那在农村住的表兄何景生也认为这事有疑,要告崔坤,后来崔坤特地开车上他家去了一趟,才把事态压下去了。”

李广春详细询问了何景生家的地址,然后说:“谢谢你为我们提供了重要线索。”

他们三人告辞了苗雨顺,第二天便驱车下乡来到何家。何老汉听说了解崔坤的事,吓得直摆手:“不知道,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我那小子有精神病,一阵明白一阵糊涂……”

“爹,瞎说什么?人家来了解情况,咱知道啥就说啥呗!”何景生从里屋走出来。

李广春他们他们没有急于进入正题,而是耐心地同何老汉唠起了家常话。足足做了半上午政治工作,老汉才掰清了利弊关系。父子俩心平气和地讲了事件经过。

1980年春节前夕。一天上午,崔坤开车拉着许丙珍来到何家乡,说给单位联系买猪肉,谈了半天价钱,又喝了顿酒,天色便暗淡下来。醉醺醺的崔坤也不能开车了,只好住下。何老汉家房子小,住不开。好在乡政府有个简陋的招待所,崔坤和许丙珍被安排在南北两个房间住下了。何老汉一大早就特地为崔坤蒸了八锅新鲜大黄米粘豆包,何景生背着鼓鼓的面袋子,穿过两条小道,便来到乡政府。办事员告诉他崔坤住在北屋。他径直朝北屋走去用力一推,里面反挂的门闩脱了勾,门开了,只见崔坤和许丙珍赤身搂在一起,一幅不堪入目的场面映入他的眼帘。他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把面袋子往地上一摔,拔腿跑出门外。

第二天崔坤临走时,从驾驶室伸出脑袋,特意朝他笑嘻嘻地打招呼:“景生,有事找姐夫,姐夫一定给办。”

他木然地站在原地,鄙夷地望着那辆豪华轿车消失在山野的远方……

三年后的崔坤和许丙珍,早把那次在遥远山村里的曝光抛到九霄云外。苗凤琴和苗雨天死后,他们更加毫无顾忌地。许丙珍索性把两个五六岁的孩子送到奶奶家,天天跟崔坤在一起。这一时期,他们的畸形爱恋达到了最高潮。

9月20日,崔坤和许丙珍领出了贴着红喜字的结婚证书,在鞭炮声中走进了洞房。而另一间屋里,4个孩子却捧着妈妈的遗像哭作一团……

天刚蒙蒙亮。突然,崔家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崔坤下地出去打开门。只见来人气势汹汹,崔坤一愣,定神一看,原来是何景生。

“我问你:我哥哥姐姐是怎么死的?”何景生一把揪住崔坤的脖领子。

“你……这是……”崔坤吓得脸发白,结结巴巴说不成话。

“我这次来是警告你,你知道历史上有武二郎给武大郎报仇的事吧!我就是当今的苗二郎,迟早要替苗大郎报仇,你等着瞧吧!”何景生说完,把崔坤搡到旁边,摔门而去。

第二天,崔坤开车来到何家,气急败坏地质问何老汉,并挥舞着拳头向老汉怒吼。

老汉知道他路宽,势头大,是个惹不起的茬子,吓得赶紧跪下了:“他……他姐夫,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保证寸步不离地看着他,决不让他乱来。”

崔坤听了这话,看到老汉这副畏缩的样子,气才消了一半。老汉低三下四,连连认错,并以烟茶相待,总算稳住了这位“费人”……

魏宝福、李明义来到了吉林市,在一座日式平房门前,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个小姑娘,她睁大眼睛问:“你们找谁?”

“这是苗青芳老人的家吗?”姑娘点点头,朝屋内喊:“奶奶,有人找您。”

屋内走出一位十分利落的老人。

“您就是苗青芳同志吧!”不用介绍,他俩一看就知道。

“您二位是公安局的吧,请坐,请坐。”

双方坐下后,李明义开门见山:“我们是长春市公安局的,您写的控告信领导已转给我们,今天我们找您,是想了解一下为什么事情拖延半年之久,你们才控告呢?”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解嘲地说:“这都怪我不会识文撰字,没能耐呀,为了这封信,我跑了两趟长春。”接着老人如释重负地讲了起来——

那天,苗青芳乘上最后一列开往长春的车后,晚上8点多钟到达长春。

8点半,她敲开了苗凤琴和苗雨天的继母刘玉清的家门。见到刘玉清,苗青芳劈头便问:“小琴病了多长时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小琴死了你怎么也不给我个信儿。我要是知道,雨天是不会死的,呜呜呜……”她说着嚎啕大哭起来。

刘玉清一边安慰苗青芳,一面打发孩子去找苗雨天的叔叔苗文良。

苗文良来了,苗青芳指着苗文良问道:“小琴和雨天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是崔坤怕你经受不住打击,嘱咐大家不告诉你。”苗文良只好说实话。

“崔坤是个什么东西?就是他害死的小琴和雨天,你们还蒙在鼓里,把他当好人?”

“大姐,你可别瞎说呀!“刘玉清、苗文良吓得赶紧关上窗户。

“瞎说?我有凭据。小琴生前就对我讲过,一次,崔坤盛了一碗菜,鬼鬼祟祟往里面放了些类似盐面似的东西,端给苗凤琴。苗凤琴没吃,他却把这碗菜倒了。这说明崔坤早想谋害小琴。呜鸣呜——”苗青芳几乎声嘶力竭了。

突然,她霍地站起身来,对刘玉清说:“你们替我提供情况,咱们去告崔坤。”

“什么?咱们无凭无据,怎么告人家呀?”刘玉清吃惊地问。

苗文良想了一会儿说:“人家崔坤是省委机关干部,万一告不赢,咱们不好收场啊。”

“大姐,人死活不回来,我看咱们还得为几个孩子着想啊。”刘玉清劝道。

苗青芳被送走后,1个月来,刘玉清家更是不得消停。苗雨天的学生,朋友,苗凤琴的同事,他们的生前挚友纷至沓来,登门拜访刘玉清,尖锐地提出了一个又一个问题,令她瞠目结舌。

“大娘,你失去了一儿一女,为什么不控告呢?”

“大娘,你身为人母,不能忍气吞声,袖手旁观啊!”

“不能让我们的老师白死呀!大娘,你有什么困难,我们帮助你!”

“大娘,你要是不告,我们就联名上告!”

开始,刘玉清像躲避涌来的洪水那样到处躲藏,后来,简直是藏也藏不住了。然而,她却在这个包围圈里看到了正义的力量,鼓起了勇气。

其实,她何尝不想告崔坤呢,只是怕告不赢啊!12月29.日,她主动上吉林走了一遭,敬请大姑姐再次返长。苗青芳一听要告崔坤、许丙珍,病好了一大半,立即跟刘玉清赶回长春,老姐俩秉灯写状纸,联名上告。

“这就是我告状的前前后后。”老人说完,喝了口茶,干咳了几声。

魏宝福、李明义见老人身体不是太好,简单问了一些其他情况,便匆匆离去了。

经过三个多月的紧张奔波,他们走访了百余人,从众多人的口中了解的大量事实表明,崔、许具有谋害二苗的重大嫌疑。

1984年4月6日,经省公安厅批准,长春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将此案列为特大案件,派专门技术力量,深入开展侦破。

如果说苗风琴、苗雨天是崔、许谋害致死,那么,他们实施了什么手段,又怎样导致成非特异性脑炎呢?对这一问题,大家尚在迷雾之中,而它又是案情的关键,怎样攻破这个难关呢?

一天中午,几辆新式警车开入白求恩医科大学,停在门前。李厅长、长春市公安局袁局长、接副局长、张大队长及其他有关人员陆续从车上走下来,鱼贯而入。

在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他们同白求恩医科大学副校长饶明俐、神经内科主任刘多三教授以及主治医师、住院总医师、护士等见面了。

“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听一下医院对‘二苗’死亡原因的分析和看法……”李厅长简单扼要地讲了座谈的内容。

主治医生代表大家发言,他说:”非特异性脑炎’又叫散发性脑炎,它是许多症状的一些脑病的总称。它没有特定的诊断标准。因为,’二苗’入院时都是神志不清,不能主诉病情,分别由各自的爱人代替病人叙述发病经过。许多临床症状与‘非特异性脑炎’相符,才确定为此病。但‘二苗’病状与一般‘非脑’病人又不尽相同。‘非脑’病人发病之初多半是精神状,如淡忘等;而‘二苗’发病却是由呕吐开始。‘非脑’病人发病不急,愈后一般较好,死亡率低;而‘二苗’却是突然发病,病情进展迅速,入院便危重,死前出现血压下降、休克。苗雨天还伴有消化道出血,实属罕见。有关医生感到‘二苗’死因不明,从医学角度难以解释,因而,苗雨天死后才提出解剖的。可是,死者之妻坚决不同意,最终尸体未能解剖即被火化了。”

李厅长用非常沉重的语气说:“根据事实可以推断,两名凶手是十分狡猾的。他们在家趁死者不注意投毒,造成疾病的假象。然后,为避免被害人死在家里,将中毒者转入医院。尤其是苗凤琴的死似乎更是顺理成章——第一次住院,很快痊愈出院。回家后旧病复发,第二次入院,医治无效导致死亡。因此,苗风琴死后几乎没有任何人追问。如果凶手不接连害死苗雨天,苗凤琴的冤案也许永远翻不过来。我们一定要想方设法抓证据,尽快捕获凶手。下面,我们需要继续探求的是:采取什么药物能使人出现‘非脑’病状呢?”

“我可以提供一个情况。”白发苍苍的老教授饶明俐副校长站了起来。他边思索边一字一板地说:“1983年被取缔的药物“驱虫净”,如果被人服用可引起脑炎综合症。发病后的症状与‘非脑‘相同、入院后的特征也一样,并且有因此而致死者。”

太好了!这是一条重要线索。指挥员们非常兴奋,座谈会一直开到天黑……

座谈会结束后,他们立即命令专案组开始投入查证药物来源工作。专案组兵分两路:一路寻查崔、许是否有条件接触;一路到全省十几个有关单位查找驱虫净。

他们几经周折,在长春郊区某卫生院找到了61粒“驱虫净”。

经法医化验得知,即是老百姓通常用的灭鼠药。破案工作又大大前进了一步。

第二天,专案组的同志趁崔坤到外地出差之机,分别找崔坤的两个女儿谈话,有意识向他们透露内情,搅动家庭矛盾。他们在采取打草惊蛇的办法,投个石头探探路。与此同时,长春市公安局四处技术员们以惩办邪恶的战斗性和高度的科学性日夜活跃在侦破岗位上,用聪明才智摄下了犯罪分子的丑恶原形……

1984年7月24日,长春市公安局对崔坤、许丙珍实施抓捕。

第一天审讯开始了。二人避重就轻,百般狡赖,矢口否认杀害二苗的犯罪事实。只浮皮潦草地坦白交待了他们乱搞男女关系的问题。

第二天,审讯员们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继续战斗。

崔“崔坤,苗风琴、苗雨天是怎么死的,说!”魏宝福开口问道。

“是病死的!”崔坤瞪着眼珠子回答。“

“崔坤,告诉你,我们今天审讯你是经过充分调查研究的。”

“我没谋害他们,真的。你们想想,我要是想害他们,在家里多方便,干嘛要送他们上医院呢?”崔坤边为自己辩解边试探对方。

“你认为这正是你的高明之处吗?中国有句古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要以为自己很聪明,你做的事瞒是瞒不住的。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圣地,决不允许你当成杀人的场所!你必须老实交代!”

崔坤鼻尖上冒出了汗珠。审讯按计划步步深入。

崔坤精神已极度紧张,回答吞吐。

“我有罪,我有杀人罪,我……我坦白……“他“扑通”一声脆倒在地上……

记录员的笔记下了崔坤喋喋不休的交代经过。

另一个房间,许丙珍的思想防线也彻底崩溃了。她歇斯底里地嚎叫:“我想好了,我要争取一条从宽的路……我马上坦白交代!”

事实终于清楚了——

崔坤、许丙珍自1979年勾搭成奸后,情意日笃,他们不甘心偷偷摸摸地过“地下生活”,想“光明正大”地结合在一起。怎么办?密林深处,他们商定了“要死头不要活头”的险恶计划。

崔坤首先对自己的妻子苗凤琴下毒手。

第一次,他从许丙珍手里要了几包降压灵,擀碎给妻子放在了菜汤里。苗凤琴吃下后,竟然没有什么反应。

第二次,他把家里的所有的药,如索密痛、四环素之类都划拉到一块擀碎,下到妻子的饭盒里。他观察了一阵子,见苗凤琴还没有什么变化。

他开始琢磨了,什么药能够巧妙地置人于死地呢?他想起来了,苗凤琴曾从粮店带回过灭鼠药,就用它试试。他翻箱倒柜没找到,便四处打听卖灭鼠药的地方,终于在三马路小贩手里买到了。

4月28日清早,他偷偷地将事先准备好的药面撒在妻子的饭盒里。傍晚,当妻子把重重的饭盒放在桌上的时候,他吃了一惊:怎么没吃?发现啦?后来从苗凤琴的话中,他才知道,这天中午她们单位集体会餐。崔坤乘人不备,赶紧将盒中饭倒入厕所。

再干!翌日傍晚,苗风琴下班回来,就开始呕吐。药物发生了作用。崔坤立即将苗风琴送到医院。不久,苗凤琴在医生的治疗下病愈出院。

许丙珍拎着两瓶罐头去看望,走时冲崔坤说:“大姐不是好了吗?”

崔坤伸出一个巴掌比划着说:“你放心,最多不超过5天。”

第二天晚上,崔坤端给妻子一杯掺了药的麦乳精,苗风琴喝后又犯了病。崔坤又将她送入医院。这回她再也支撑不起来了。

“我把人已经处理了,你怎么办?”在胜利公园的一条长椅上。崔坤和许丙珍在谈论一笔杀人的交易。

“我……我没办法,离婚不行,没借口。”许丙珍为难地说。

“我那人死了,可都是为了你。”崔坤要挟道。“我……”

“你给他下药?”

“不……”

“你自己解脱自己,还得我帮你。好吧,我请他吃饭。”崔坤把烟蒂摔掉,一脚碾死。

7月12日晚,苗雨天应邀到崔坤家吃过饭,醉醺醺地回到家。第二天早上,他一觉醒来,感到头重脚轻,晕晕沉沉,对着镜子一照,嘴歪眼邪。

此时,许丙珍明白,他已经中了毒。

不一会儿,老中医来了。赶紧拌了副药糊在他脸上。这副药真管用,没过几天,苗雨天的五官就恢复端正了。

这天,老中医又给苗雨天开了副药,崔坤他抢过单子说:“我帮你去抓药,我有车。”

于是,他拉着许丙珍出去了。他们买完了药单上的药,便去买鼠药,掺合好后,拿回来,崔坤为苗雨天熬完了第一遍,喂他喝下去,临走时吩咐许丙珍:“你给他熬第二遍。”

苗雨天当天晚上就发病了。呕吐,抽风,不能说话,被崔坤送到医大一院。苗雨天在苗凤琴住过的病床上住下了。

他忽而明白,忽而糊涂,不能吃饭。医生给他插了胃管。

崔坤和许丙珍每天都通过这根细细的胃管将灭鼠药注入苗雨天的体内。

7月31日晚上,苗雨天便血后与姐姐苗风琴一样咬着牙,瞪着眼,紧握着拳头离开了人间。

呕心奋战了183个日日夜夜的指挥员、侦查员们兴奋极了!

什么是人间幸福,对于公安民警来说,莫过于战胜邪恶的欢乐!

专案组的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不厌其烦地穿街走巷,终于找到了曾三次卖给崔坤灭鼠药的个体摊贩郭会来。领郭会来辨认,买药人确是崔坤。这个个体商贩,听说崔坤用他的药杀了人,吓得筛了糠。郭会来所讲三次卖药详细经过与崔坤所供完全一致。据称这种灭鼠药的主要成份是氟乙酰氨。

8月30日,法医化验骨灰结果证实,“二苗”骨灰含氟量超过正常人2倍。

至此查明,崔坤、许丙珍是毒害苗凤琴、苗雨天致死的罪大恶极的凶手。

经长春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吉林省高级人民法院核准,对崔坤、许丙珍执行枪决。卡车上,崔坤、许丙珍在全副武装的警察的押解下,脖领子里插着只有在古装戏剧中才能见到的“斩头牌”,沿街走过,奔向刑场。

有歌曰: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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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柳聊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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