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上了初中之后，我每天晚上都要学习到凌晨两点才睡觉。
突然有一天，我发现我听到了动物在说话。
街上的流浪猫、窗边的麻雀、屋外的飞虫它们都会说话。
可它们说的都是同一句话：“死在山里才是你的归宿！去山里吧，去山里！去山里！！！！”
因为这些声音，我头痛欲裂，无法入睡。
爸妈带我去医院检查之后，说我是得了抑郁症，才出现了幻觉，医生让他们不要给我太大的压力。
为了让我舒适一点，爸妈给我办了休学，将我送到了乡下奶奶家。
我站在山脚下，看着爸妈离开的方向，有些手足无措。
六岁的时候，爸爸妈妈为了挣钱选择去城里打工，把我一起带走了，只有在每年过年才会回来一次。
这还是我第一次跟奶奶单独相处。
“囡囡，别看了，你爸妈早就走远了，跟奶奶进屋吧。”
奶奶抓着我的手腕，她干枯的手掌力气却很大，拽的我有些痛。
院子里杂乱不堪，守院的大黄狗面前放着一碗已经长毛的饭。
从我有印象开始，奶奶就在养着这条大黄狗了。
这么看来这条狗现在应该有十多岁了。
从我进院开始，大黄狗就死死地盯着我，没有听到它说话的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医生说的有道理，换了个环境，我终于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奶奶将我拉进后院的一个小瓦房里，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的檀香味。
昏暗的佛龛里面，供奉着一尊人面马身的雕像。
“奶，这是”我看着那雕像，觉得有些眼熟。
奶奶一脸虔诚的看着雕像，跪下去磕了三个头，“这是保佑着我们整个村子的山神大人。”
“乖囡，来给山神磕个头。”
我跪在奶奶身旁，奶奶嘴里念叨着希望山神大人免除我身上的罪恶。
我有些疑惑，“奶，我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哪来的罪恶。”
奶奶扭头看了我一眼，“都怪你妈当初不听话，怀孕了还非要去山里采蘑菇，把你生在了山里，得罪了山神大人。”
“你明明应该是个男孩的，你现在得这个病，也是山神大人在惩罚你！”
看着奶奶咬牙切齿的样子，我心里很是不舒服。
生下我之后，奶奶一直对妈妈没有好脸色，他们两个离开村子打工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奶奶苛待我妈。
但是生男生女都是男性染色体决定的，跟我妈又没关系。
2
可奶奶对我还算不错，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给我包一个厚厚的红包。
奶奶轻轻拍了一下我的后背，我不情不愿的磕了头。
烟雾缭绕间，我好似看见山神的嘴角带上一抹笑意。
拜完山神之后，奶奶在给山神准备贡品，我从小瓦房里出来，坐在院子的台阶上。
大黄狗正在吃着那碗长毛的饭，见我出来，它抬起头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无聊的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头，“真是个傻狗。”
大黄狗的眼眶里突然留下泪水，我听见大黄狗说
“快逃！！来不及了，快逃啊！！！”
刺耳的声音突如其来的钻进我的脑海里，我猛地站起身来，身上起了一层冷汗。
又出现幻觉了
此时，奶奶从小瓦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看到我一脸惊恐，奶奶连忙将我搂在怀里，问道：“囡囡？又听见动物说话了？”
我紧紧抿唇，点了点头。
奶奶皱紧了眉头：“这都是因为你身上的罪孽太重，山神大人对你的惩罚。”
“快喝了这碗汤，这是奶奶从山神大人那里求来的，专治你的病。”
奶奶把那碗汤递到我的面前。
豁口的汤碗里，是黑乎乎的汤，看不出来炖的是什么。
只知道里面有着好些连着皮的肉块，还带着厚厚的一层黑毛。
我说：“奶，这是什么啊？怎么闻起来这么臭。”
“臭什么臭，这是山神赏赐下来的好东西，乖囡囡听话，赶紧喝了。”
“奶，医生给我开药了，我吃药就行，不用喝这个。”我伸手掩住了鼻子。
见我拒绝，奶奶一脸焦急的说道：“不行，你必须喝！你这个小囡，怎么敢不听奶奶的话！”
看着奶奶着急的样子，我叹了口气。
算了，老人家也是为了我好。
顶多就是闹两天肚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接过碗，紧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见我喝完了汤，奶奶的神色才缓和下来。
“这才是奶奶的乖囡囡，喝了汤好，喝光了山神大人才能高兴，满足我们的愿望。”奶奶拿着碗回了小瓦房。
嘴里一股腐烂的臭肉味，我刚准备回屋漱漱口，就看见一边的柴火堆下露出来些黑色的毛毛。
似乎跟那碗汤里肉块上是一样的。
鬼使神差的，我上前扒开了那堆柴火。
只看见一头小黑熊的尸体，趴在柴火下。
它的脖子被砍断，只剩下一点皮相连，右掌已经被人剁去
3
刚才我吃的，就是它的右手炖成的汤。
我感觉胃里一阵翻滚，还没等我吐出来，就看见小黑熊已经浑浊的眼珠突然转动了一下。
它嘴巴微动，“嘻嘻，你逃不掉，你逃不掉。”
我拿起一旁的石块，狠狠的砸在了小黑熊的脑袋上。
直到血肉模糊，我才停了下来。
我居高临下的看着破碎的熊尸，心头狂躁的感觉勉强压了下去。
我安慰自己：“不过就是吃了个熊掌，有什么大不了的。”
“《野生动物保护法》颁布前，熊掌是再寻常不过的一道菜了。”
“这样的幻觉，还想吓唬我。”
我回到房间洗了手之后，吃了双倍剂量的药。
吃过药之后，原本绞痛的脑袋缓和了一些，我感觉到我的思维也有些停滞。
奶奶挎着小竹筐进来说：“囡囡，奶奶去给你买点好吃的，一会就回来。”
说完，奶奶就出了院子。
我躺在炕上，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敲了敲窗户。
听到声音，我起身看过去。
一个穿着红花袄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站在院子里。
圆圆的脸蛋，看起来甚是可爱。
“喂！你是陈奶奶的孙女嘛？今天也不是过年呀，你怎么来这里了。”
小女孩好奇地看着我，说：“我住在你隔壁，你要不要来跟我玩捉迷藏呀。”
奶奶家没有电视和电脑，我呆着也有些无聊，看着长的讨喜的小姑娘，我笑着说：“好啊。”
小女孩先藏了起来，奶奶家的院子不大，很快我就在大黄狗的狗窝里找到了她。
“哇，你真厉害，这么快就发现我啦。”小女孩从狗窝里爬了出来，脑袋上还粘上了些茅草。
“那么现在，轮到我来找你了哦，你快藏起来吧。”
小女孩背过身，开始数数。
我转身就想要跑到屋里，却一下子撞到了奶奶的怀里。
“哎呦！囡囡乱跑什么呢？”奶奶揉着胸口，似乎被我撞的很痛。
我有些愧疚，说：“奶奶，我在跟隔壁的小妹妹玩捉迷藏，有些冒失了，奶奶你没事吧？”
听到我的话，奶奶的面色一白，说道：“你再说一遍！什么隔壁的小妹妹？！”
她一脸紧张的抓住我的肩膀。
我向身后一指，想要告诉奶奶她就在那里。
可身后早已经空无一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