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儿眼中的废物，邻居眼中的懦夫。

孙子被欺负时，我只敢点头哈腰给对方赔不是。

女儿被强时，我也不敢报警，还告诉女儿忍忍就过去了。

后来，欺负孙子的人曝尸荒野，强辱女儿的凶犯身中七刀而亡。

当警察找上门的那一刻，我笑了。

我安静地迎接死神，警察却解开我的镣铐。

「陈先生，凶手另有其人。那一刻我愣住了。

1

警察走进门来时，我正在收拾着女儿和孙子吃完的碗筷。

「陈先生，麻烦您和我们走一趟。」

我将碗筷放进洗碗池里，不紧不慢地说道：

「可以，但要等我把碗筷洗好，我女儿她太忙了，不仅要上班，还要照顾儿子小浩，没有时间刷碗筷的。」

我对他们说着，随后就打开水龙头刷起碗来。

「对了，警察同志桌子上有给你们泡好的茶，可以喝一会儿，放心，都是干净杯子。」

我将那沾着饭渍的碗筷刷干净，警察们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但他们也没有打扰我，而是坐在那沙发上，静静地看着我做着这一切。

房间里很安静，是死一般的沉寂。

他们没有喝茶，多少都会有些警惕吧，毕竟，在他们面前的，我可是一个杀人嫌疑犯。

我将碗筷刷干净，放进了柜子里，又将昨晚准备好的饭放到冰箱，

这些，足够他们吃一个礼拜了吧。

我看着这一切，莫名的感到一阵轻松。

就像是这七年所有的事情和责任，都结束了。

2

「陈涛，你就是一个废物。」

这是女儿陈晨经常对我说的话。

我知道，她恨我，恨我没有本事，也没有实力和地位。

她被村子里的小混混强了的那天，我只是告诉她，

「晨晨，忍忍吧，忍忍就过去了，毕竟关乎到你的清白，要是捅出去，你还能嫁得出去吗？」

她打了我一巴掌，很响很疼，但是我的心又何尝不疼呢。

「陈涛，你就是一个废物，一个胆小怕事的窝囊废，你活着就是一个笑话。」

我握紧着拳头，没有说话。

她说的也对，我确实是一个废物，没有金钱，没有地位，甚至连胆子都没有。

从女儿刚出生时，我就暗自下决心，我要做她一辈子的避风港。

最后却让她受到了这样的伤害。

最后，陈晨怀孕了，她将孩子生了下来，用她的话来说，就是：

「陈涛，你不是最爱你那所谓的面子吗？我就偏要把孩子生下来，我要告诉所有人，我未婚先孕，这就是你生出来的好女儿，这就是你的好女儿和混混生的孩子。」

我曾告诉她让她把孩子打掉，不是因为我觉得耻辱，而是想要让她以后能开始新的生活。

可她不愿意，她觉得是我爱这张老脸，就偏偏要和我对着干。

如果是她想的话，那就这样吧。

3

我将东西都弄好，换了一身干净点的衣服，走到警察面前，

「警察先生，我好了，咱们走吧。」

我对他们笑了一下，带着释然。

警察们看到我这副样子，不由得怔愣了一下，半晌后说道：

「好，我们走吧。」

其中一个警察走上前给我戴上了镣铐，镣铐很重，但没有关系，这是我应得的。

我被警察押着走到警车面前，邻居们都跑了出来，看到是我后开始议论纷纷，

我听到了他们的话。

「这老陈怎么了这是？犯事了？」

「可能是，真没想到他还有这胆子啊！七年前他那闺女让人给强了都没做什么，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捉错人了吧？」

「这哪说的准呢？也是没想到他还是个狠人呢，我还以为是个窝囊废呢！」

我没有说话，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一个循规蹈矩的人进了警察局，多少都会有点风浪。

我被押了进去，一个警察突然问我：

「听邻居们说，你平常还是挺老实的啊？怎么做出这种事。」

我知道他想要套我的话，于是我也只是轻笑了一下说道，

「警察先生说笑了，懦弱和老实，还是有区别的。」

「一个地地道道的老实人，做出这样残忍的事，到底是什么动机呢？」

他没有放弃，反而是继续问道。

我看着那镣铐反射出来的寒光，无所谓地说道。

「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人呢？」

4

孙子陈浩被学校里的富二代欺负，我赶到学校想为孙子讨个公道时，却被那富二代的父亲羞辱，他将钱甩到我的脸上，脸上满是不屑和嘲讽：

「这些钱，哪怕是你家的孩子腿断了，也够赔了吧，剩下的权当是我赏给你们这些穷狗的。」

那人说完后就笑了起来，老师在一旁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

「王总高兴就好，这些钱当然够了，您还给多了呢！不过是同学之间的小打小闹，那孩子不小心擦伤了腿，这种小事儿哪能用得着这么多钱啊！」

老师一边说一边将钱捡起来，我看到他将几张纸币塞进了自己的衣袖。脸都快要笑烂了。

那富二代的父亲见状后直接用一只手搂住了老师的脖子，看似亲密，其实就是

威胁：

「那刘老师说，这件事情解决没有啊？」

「解决了，当然解决了，这就是一件小事，同学之间的戏嬉，怎么能当真的呢？」

校园霸凌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原来是小事。

我暗暗握紧了拳头，孙子每天放学到家，除了脸，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衣服有时也会被扯坏。每每追问他，便被孙子以“和同学做游戏，不小心磕碰”为由搪塞过去了。

若不是他们这次把孙子的腿打折，并且将排泄物塞进孙子嘴中，我又怎能发现呢？

霎时间，我的心中燃起一团怒火，坚定地看着他们：

「我不和解。」

「我家的孩子被欺负，不是能用钱解决的，我需要一个道歉，给陈浩道歉，并承诺以后不再欺负他，否则这事没完。」

谁知那王总走上前来拍拍我的脸，随后一脸厌恶地甩了甩手。

5

「这一脸的臭汗，应该是刚刚打了工来的吧？」

他笑着说着，「还有那个陈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母亲就是一妓女吧？」

我实在忍不住，握紧拳头朝他打了过去，但只差一点的时候，他不慌不忙地说道：

「你这一拳要是打下来，你全家都不够赔的。」

我顿住了，他说得对，如果我这一拳打下来，全家都不够赔的，我无力地将手垂了下来。

他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道：

「陈先生，你是一个顾大局的人，这件事可以就这样解决了，我可以安排人给陈浩转学，但

你要是非要一个道歉的话，不仅不可能转学，我还会让人爆出陈浩的身世。」

「不仅如此，陈浩的母亲就在市里的那个高档餐厅里上班吧，我可是经常去那里呢。」

他的话里话外都充满着威胁，我越听越无力，最后将手捂住脸，长出了一口气：

「王先生，我同意了，希望您能帮陈浩转学。」

「这是当然。」

他轻笑了一下，随后吹了一个欢快的口哨。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陈先生当真是顾大局识大体。」

我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陈晨正在给陈浩擦拭着伤口，看到我回来后，让陈浩出去了。

「事情怎么解决的？」

自从出那件事以后，陈晨从来没有叫过我父亲，她也早就不把我当做父亲了。

6

我点燃一支香烟，故意压低了声音：

「陈晨，给小浩转学吧。」

话音刚落，我感到脸庞一阵火辣辣的疼，陈晨打了我一巴掌，脸上又是一如既往的厌恶：

「陈涛，你真是个废物。」

我低着头，充满了自责和懊悔，我说不出话来。

陈晨说的对，我就是个废物。

保护不了女儿，也护不了孙子。

警察将我铐在一个小屋里，我坐在那凳子上看着他们，

借着那冰冷的反光桌子，我看清了一脸沧桑的自己，就在昨天，我被铐着的这双手还沾满了

鲜血。

但我不后悔。

因为我用自己的方式，做了一直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陈先生，说说你的杀人动机吧。」

那警察将两张照片扔在我面前，正是那王总还有那个爱慕虚荣的老师。

他们死相惨状，还是死不瞑目的样子，仿佛不可置信这发生的一切。

我看着那照片笑出了声，最后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别笑了！」

警察敲了敲桌子，我看着他们说道，

「好好好……我不笑了……不笑了……」

7

「为什么杀了他们？」

「你们不是调查过了吗？他们做了什么，你们应该也知道。」

「就因为他们言语侮辱你，你就杀了他们？」

「对，就是因为这个。」

我淡淡地说道，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这还不够吗？！他们不仅侮辱我，还威胁我，警察大人，你们说说，难道像我们这样穷苦

的人就活该要受一辈子委屈吗？活该一直受欺负吗？！」

我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起来，他们顿了一下后说道：

「可有人说你们当时已经达成了和解，为什么还要杀了他们？」

「因为他们骗了我。」

想到这里，我恨不得将他们所有人都生吞活剥：

「他们骗了我，他们并没有如约给陈浩办转学手续，而且王总的儿子还将陈浩的身世抖了出来。整个学校的人日日都骂我孙子是个野孩子，他的妈妈是个荡妇。」

为此，我的孙子不愿上学，甚至出现了自残倾向。

我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儿，这一次我希望我可以为孙子讨要一个公平公正的说法。

他们沉默了，半天都没有说话。

「这也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那什么才是，将我一家人赶尽杀绝的时候吗？我们只是想要好好地活着，又有什么错？！」

从始至终，我们只是想要好好活着。

而就在这时，一个警察跑了过来，在他们耳边说了些什么事，他们的瞳孔蓦地瞪大了。

随后他们一脸惊恐地对我说道，

「陈先生，你不是凶手，是吗？」

8

我先是顿了一下，随后大笑起来，

「笑话！你们都查出来了，我也不想隐瞒什么，我也并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那两个人，确实是我杀的。」

「不是你。」

他们笃定地说道，

「但你一定想要隐瞒些什么，凶手对于你来说很重要，你想要替他顶罪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