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烧了半座城，温卿言发来消息，让我去航司接她回家。

我冒着生命危险，迎着火势走了一半，她却打来电话：

“不用了，我去小衍家里住一段时间。”

我握紧了手机，最终回了个好。

电话挂断不到两分钟，温卿言的学弟，便在社交平台发布了一个视频。

视频里，温卿言脸颊羞红，笑弯了眉眼，靠在他怀里。

窗外是漫天璀璨的花火。

配文：“世界毁灭以后，还会是你吗？@温卿言。”

我随手点赞，温卿言却忽然打来电话，质问点赞是什么意思。

我淡淡回道：“离开的意思。”

1

“祁羡，你为温卿言当了七年副机长，以你的能力早该晋升，今年还要继续做她的影子吗？”

老师打来电话，像往日那般苦口婆心地劝着。

七年来，这样的话他说了很多次，每次我都会为了温卿言毫不犹豫拒绝他的好意。

他还在絮絮叨着：

“马上我就要退休了，我们这群老家伙都希望你能成为江航第一机长，趁着现在半边城都被烧成废墟，航司也停飞，你好好想想吧。”

“是继续做她的绿叶，还是盘旋在高岭之上的雄鹰。”

听见这话，我沉默了一瞬，说了个好字。

话音刚落，温卿言便气冲冲地推开门，把手上提着的行李狠狠甩在我面前。

“祁羡，我让你来接我，你为什么不来！”

“居然还让我打车，你让我在闺蜜面前把脸都丢光了！”

我知道温卿言为什么这么生气。

她在顾衍那里呆了半个月后，今早破天荒终于想起我，让我去接她。

因为，这些年，我一直矜矜业业担任着温卿言的司机，只要她一句话，哪怕发烧烧到四十度也会开车去接她。

可这一次我却拒绝了她。

我放下电话，淡淡道：

“不是跟你说了吗？车子被烧坏了。”

温卿言一脸不耐烦地踢掉鞋子，“你不会借别人的车吗？”

“算了，你先去做饭吧，今早小衍家里的天然气灶坏了，我饿一天了。”

说完，温卿言便要去淋浴室洗澡。

我坐在沙发上，随意道：“要吃自己做，我没空。”

温卿言顿住身子，拧眉回头，质问道：

“祁羡，你还在闹什么！那么大的火，你来的又慢，我才去小衍的家里住的。”

“我都没有怪你把我置于危险，你这副拈酸吃醋的模样是给谁看？”

我不想跟她吵，打开电视机，将声音调到最大。

温卿言却立马将电视机插头拔掉，“说话啊！哑巴了！”

她胸口不断起伏，满眼怒意的看着我。

可片刻后她又想到什么，笑道：

“我知道了，你是因为小衍发在网上的视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我只是配合他蹭个热点。”

“他想要涨粉，所以才和我炒炒cp，见你点赞，怕你误会，他立马就把视频删了。”

“你作为我男朋友，这点自信都没有？乱吃什么飞醋？”

我心头讥笑，温卿言还以为我不知道，那视频根本就没删，而且还上了热搜。

他们只是把我屏蔽拉黑了而已。

我起身，看着她平静道：

“我马上就要出门了，你要么自己做，要么点外卖吧。”

温卿言蹙紧了眉，平时遇到这种事情，我总会生气地和她吵闹许久。

可这一次，我的反应却有些过于平静了。

她想不通，拉住我质问道：

“祁羡，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刚刚都这么低声下气跟你道歉了，你还矫情什么！”

“你要去哪？”

“去航司。”我没有回头，按下电梯。

温卿言松了一口气，冷冷道：

“我跟你一起去，刚好去航司楼吃点东西。”

不容我拒绝，温卿言便披上外套，跟着我进了电梯。

2

一路无话，来到航司楼下。

我才发现温卿言的外套上绣着个【衍】字。

看样子，应该是她自己绣上去的。

见我发现，温卿言立即顿住身子，倨傲地站在原地，等着我开口。

以前遇到这种事，只要我表露出一丝不满，她就会倒打一耙指责我小气。

这次我干脆当做没有看见。

刷脸进了电梯。

温卿言却像是受不了般，将我按在墙上，挺着胸前的两个字，恼怒道：

“祁羡，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很是疑惑，“说什么？”

温卿言胸口不断起伏，死死盯着我的眼睛，仿佛想看清我的真假。

她放开我，眉头拧在一起：

“这衣服上的字是我绣的，不仅给我自己绣了，我还给小衍的衣服也绣了。”

说着，她幸灾乐祸看向我，一副迫不及待想要看我气急败坏的样子。

我淡淡道：“绣得挺好看的。”

她僵住了脸，满眼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绣的挺好看的啊。”

温卿言恼羞成怒道：

“祁羡，你装什么，你不就是吃醋了吗？真不知道当初我看上你哪点了，小气吧啦真不像个男人！”

“这衣服上的字我只是为了和小衍拍视频才绣的，回去我就拆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很不理解。

“不用，这真的绣的挺好看的，拆了干嘛？”

“那你跟顾衍不就凑不城一对了吗？”

温卿言看着我，气急败坏道：

“我不就是去小衍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吗？你至于这么一直阴阳怪气我吗？”

“当时大火，我去他那，也是怕你来接我不安全。而且小衍一个人孤苦伶仃在这里，我才想着去陪陪他，你怎么就不理解我呢？”

“我跟他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你能不能别瞎吃醋。”

我有些无奈了，敷衍道：“我没有吃醋，我相信你们。”

以往他们藕断丝连时，我总会吃醋吵闹，温卿言每当这时，便会对我敷衍冷战。

现在，我用同样的方式，对付她。

温卿言愤怒的瞪着我，指着我鼻子骂道：

“祁羡，是不是我今天给你太多脸了，让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滚，赶紧给我滚！”

电梯开门，她将我赶了下去。

我皱了皱眉，觉得她有些神经。

吵闹时，她嫌我小气。

如今我大气了，她却又莫名奇妙发脾气，真是有病。

我走楼梯来到老师办公室。

这次来，是想和老师谈谈接下来工作的事情。

我自幼家贫，没有父母，老师知道后对我格外照顾。

可这些年，为了温卿言，我屡次当众婉拒老师的好意，让他难堪。

半月前，我冒险去接温卿言，却被她半路放鸽子，大火封路，差点就死在那里。

好不容易冲出来，老师打来电话关心：“小羡，火势又大又急，你可千万不要出门啊。”

我想回应，却因哽咽发不出声。

那一刻，多年的感情仿佛被大火烧尽，只留下赤裸的伤痕。

我暗下决心，从此只专注事业。

感情，终究是我不配拥有的东西。

3

推开办公室的门。

“老师，我想通了，我要做翱翔九天的雄鹰。”

老师愣住了一瞬，颤着手取下眼镜，泪水沾湿了眼角。

怕我反悔，立即拿出职位申请表让我填。

我认认真真地填着，在航线选择那里，我特意写道：

“申请一条与J9527永不相交的航线。”

老师看见这一句，瞳孔猛地一缩。

J9527，温卿言的航线。

过了半个小时，我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刚想打车回家，却看见了温卿言。

温卿言笑着将自己吃剩下的面包，投喂进顾衍的嘴里。

“小衍，学姐的面包好吃吗？”

“好吃，当然我说的不是面包。”

两人视线交错，眼里的春意快要荡漾而出，呼吸渐渐发重。

我面色平静路过，温卿言看见我，眉头蹙了一下，转头对着顾衍撒娇道：

“小衍，我刚刚不小心崴脚了，走不了路，你能抱着我回家吗？”

顾衍幸灾乐祸看了我一眼，假装犹豫道：

“学姐，这不好吧？祁羡哥这个正牌男友在这呢，这种事情还是让他来吧。”

温卿言冷冷瞥了我一眼，“他也配？”

说着，她就当着我的面，双手勾住顾衍的脖子，跃进顾衍的怀里，打车离去。

我知道，她是因为之前我冷落了她，所以故意惩罚刺激我，让我发疯。

换做以往，或许我早就怒不可遏了。

但现在，我却很是平静。

回家洗漱，我刚躺上床，温卿言的闺蜜便发来一个视频。

画面里，温卿言勾着顾衍的脖子，小脸坨红诉说着情话。

“祁羡，你快把卿言接回家吧，她喝醉了，还嚷嚷着要跟顾衍去开房。”

还记得之前，温卿言和顾衍在外鬼混。

我去找她，想要带她回家，她却当着所有人贬低、斥责我。

“祁羡，你管的这么宽吗？我和朋友出来喝个酒你也要管，我们还没结婚呢！”

“控制欲这么强，难道是因为你从小没有爸妈，缺爱？”

我曾经暴露给她的伤口，被她化成利剑，刺向我。

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时那些人嘲讽的眼神。

我什么都没说，挂断电话，倒头就睡。

半梦半醒间，温卿言却猛地推开了大门。

满身酒气，抓着我的衣领，质问道：

“祁羡！我都要和顾衍开房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揉了揉眼睛，这才反应过来：

“你有你的自由，我们又没有结婚。”

听见这话，温卿言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

“瞧瞧你这醋劲，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行了，那视频其实是为了给小衍拍新的段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敷衍的点了点头，想要把她从我身上推下去。

温卿言脸上的笑僵住了，“都给你解释了，你还吃什么醋？”

我叹了口气，“我信，我真的信，你能从我身上下来吗？”

温卿言死死抓住我的胳膊，质问道：“难不成非要我和小衍断了关系，你才满意吗？！”

我翻了个白眼，“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听见这话，温卿言却拼命抱住了我，泪水涌出，落在我脸颊。

“祁羡，你到底要我怎样，你才能变回原来那样？”

“如果是因为我去陪小衍让你生气了，那你惩罚我好不好，什么样的惩罚都行。”

说着，她忽然扒起我的衣服。

我连忙起身，将她推开。

若是以往，我肯定会很是兴奋。

但如今，我嫌她脏。

“对不起，我没有兴致。”

又闹了一阵，或许是累了，她昏睡在床上。

我静静地看了她一眼，收拾行李去了航司宿舍。

4

次日，温卿言发来一堆骂我的消息，我选择无视。

随后，老师让我带着师妹参加老干部饭局。

可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温卿言和顾衍。

“祁羡，你怎么在这？跟踪我？”

很快，她的视线便落在了我和师妹身上。

“好啊，我说你怎么敢不回我消息，原来是和其他女人搞到一起了！真是不要脸！”

顾衍眼珠子转了转，落井下石道：

“祁羡哥，你昨晚上一走了之，卿言姐伤心了一晚上，我好不容易才把她哄好。”

“你怎么能背着她出轨呢？”

温卿言怒意触达眼底，一耳光甩在我的脸上：

“祁羡，你以为你算什么？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罢了，除了我，谁还会多看你一眼？”

师妹看不下了，“明明你自己更过分！！”

顾衍一脸幸灾乐祸，阴阳道：

“祁羡哥，你为了气卿言姐，真是费劲心思。”

温卿言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道：

“祁羡，你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力吗？你现在马上给我滚回家道歉，我还能原谅你！”

“否则，我就只能暂时停止你的飞行计划，让小衍来替补了！”

我看着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头一冷。

她不会不知道，副机长这个职位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压下心头的情绪，淡淡道：

“你想怎么做随你。”

温卿言闻言，瞳孔猛地一缩，恼怒道：

“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你的职位还想不想要了！你这么大年纪，要是被我开除，根本不会有其他的航班组会要你！”

顾衍语气带着嘲讽，阴阳贬低道：

“祁羡哥，你虽然比我老了点，但是可还没到退休年龄呢，要是没人要你......你不就只能被迫退休了？”

“你还是赶紧给卿言姐道歉吧。”

我冷冷看着温卿言。

她大概是忘记了，当初是要不是她一再要求我留在她身边。

我早就成为江航第一机长了。

见我不说话，温卿言攥紧了手，死死盯着我的眼睛。

“还是不说话？”她声音冷得刺骨，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看来你是真的不知好歹。那我现在就打电话，立刻把你从我的航班组踢出去，让你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祁羡，是跪下来求我原谅，还是滚出这个行业，这笔账，你不会蠢到算不清吧？”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眼神里满是居高临下的轻蔑，“别以为你有选择，你只配接受！”

这时，她身后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

“哦？我倒要看看你一个机长，怎么把我们的飞行教员给开除！”

老师和领导们走了进来，温卿言的瞳孔猛地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