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8月11日，今日说法播出的由云南龙陵边境管理大队侦查的“深夜堵截”节目，引起社会关注，如，高速公路堵截违法犯罪风险巨大。堵截是否有风险，还需从2023年5月14日深夜实施的抓捕说起。

今日说法·深夜堵截

2023年5月初，在“三非人员”排查中发现：有四辆轿车近期经常从广东往返于云南瑞丽；经研判：他们频繁活动的目的可能是运送他人偷越国境。云南龙陵边境管理大队决定立案侦查，并成立专案组。

2023年5月14日，专案组民警得到线索：那四辆车再次从广东出发，朝着云南瑞丽方向行驶；专案组在龙陵县境内一条通往瑞丽市的高速公路上设立临时检查点，张网以待实施抓捕。

当晚23时许，四辆车进入了临时检查点；办案民警示意靠边停车检查，可是那四名司机根本不予理会直接闯卡。行驶在后的两辆车突然拐向应急车道，民警成功截获一辆轿车，并抓获了司机沈某；随后，民警又在高速公路附近抓获了若干偷渡人员，其中包括一名12岁的男童小豪。

2023年10月24日，龙陵县人民法院作出判决：被告人李某金、李某军、熊某、杨某等五人犯运送他人偷越国境罪分别被判处二年九个月至一年不等的有期徒刑。男童小豪已被其江西父亲杨某领回，但其缅甸籍母亲的下落可能至今不明。

即使是禁毒，公安机关一般也不在高速公路上实施抓捕行动，有人可能要问，云南龙陵边境管理大队为何作出此决定？如，倘若抓捕造成缅甸籍偷渡人员重伤、死亡，其后果难以想象。据此，国家与社会需要高度关注出入境边防检查机关的地域和案件管辖。

未列入公安机关序列前，出入境边防检查机关的地域和案件管辖没有争议。例如，根据《出境入境管理法》第六条第三款规定：“出入境边防检查机关负责对口岸限定区域实施管理。”据此，其地域管辖限定在特定的区域内。

出入境边防检查机关依据《出境入境管理法》授权设立，如，第六条第一款规定，“国家在对外开放的口岸设立出入境边防检查机关。”据此，未列入公安机关序列前，出入境边防检查机关可能隶属于武装警察序列；其案件管辖也仅限于本法规定的相关业务。

列入公安机关序列后，出入境边防检查机关的地域和案件管辖出现了“松动”。前者如，“深夜堵截”中的云南龙陵边境管理大队认为龙陵县的高速公路属于其地域管辖；后者如，不少地边境管理机关也办理毒品案件。国家倘若不明确地域和案件管辖可能产生如下两方面的后果：

一方面，出入境边防检查机关与地方公安机关管辖冲突，使不少案件不能深入调查。例如，不少毒品案件，地方公安机关可能“深耕”很久，由出入境边防检查机关侦查可能“就案论案”。

另一方面，扩大出入境边防检查机关案件主管范围需要扩编应对各类案件的办理，且不少案件办理具有专业性，而“深夜堵截”的相关措施并不专业。

例如，《道路交通安全法》第六十九条规定：“任何单位、个人不得在高速公路上拦截检查行驶的车辆，公安机关的人民警察依法执行紧急公务除外。”地方公安机关追缴毒品尚不在高速公路上抓获，不知出入境边防检查机关有无考虑到偷渡人员人身安全。

出入境边防检查机关的管辖

1979年《刑法》用两个法条规定了偷越国（边）境等犯罪。其中，第一百七十七条规定：“以营利为目的，组织、运送他人偷越国（边）境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可以并处罚金。”对应1997年《刑法》的罪名便是组织他人偷越国（边）境罪和运送他人偷越国（边）境罪。

1979年《刑法》的规定之所以难以追究被告人的刑事责任，其原因是：根据第一百七十七条的规定，构成犯罪的前提有“以营利为目的”这一条件。有人可能要问，1997年《刑法》为何要取消这一条件？

营利的主要含义，是指将盈余分配给投资人，不取消营利，边境村民“带路”收取报酬仅能评价为偷越国（边）境罪的帮助犯。当时的出国务工均有营利人，如，劳务出口中介企业等，据此，修订后的《刑法》取消了“以营利为目的”这一条件。

现行《刑法》规定的上述两罪，对维护边境秩序固然有重要作用，但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国家可能需要考虑修订相关犯罪，即：“恢复”以营利为目的这一构成要件，从而降低进出国（边）境的成本。

目前出国留学、务工的中介费较高，不仅与现行《刑法》取消“以营利为目的”这一条件相关，还与“骗取出境证件罪”可能有更多的关联性。例如，目前，“以劳务输出、经贸往来或者其他名义，弄虚作假，骗取护照、签证等出境证件”已难以评价。

国（边）境相关犯罪可能需要修订

“深夜堵截”的裁判而言，可能还存在犯罪形态讨论的空间，即：在境内运输部分究竟是运送他人偷越国（边）境罪的既遂，还是未遂？对该问题的回答，可能要等到查清组织他人偷越国（边）境的嫌疑人才能说得清楚。不仅如此，非法入境人员怎样返回，可能也是需要讨论的话题，如，非法入境人员借用他人名义购票是否违法犯罪等。

中华人民共和国出境入境管理法

第六条 国家在对外开放的口岸设立出入境边防检查机关。

……

出入境边防检查机关负责对口岸限定区域实施管理。根据维护国家安全和出境入境管理秩序的需要，出入境边防检查机关可以对出境入境人员携带的物品实施边防检查。必要时，出入境边防检查机关可以对出境入境交通运输工具载运的货物实施边防检查，但是应当通知海关。

中华人民共和国道路交通安全法

第六十九条 任何单位、个人不得在高速公路上拦截检查行驶的车辆，公安机关的人民警察依法执行紧急公务除外。

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

第三百一十九条 以劳务输出、经贸往来或者其他名义，弄虚作假，骗取护照、签证等出境证件，为组织他人偷越国（边）境使用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