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测出怀孕的第二天,我做了晚饭去接她下班。
却发现她被公司老板压在落地窗前。
她转过头来,满面泪痕:“对不起老公,我真的挺不下去了。”
落地窗猛地破碎,老婆的身影断线风筝般坠下。
而扑向老板的我却被昔日保安队的兄弟按住,狠狠扇起了耳光。
“低贱的下等人,死了也掀不起风浪。”
……
1
我是公司的保安队长,偶然跟做保洁的老婆认识。
相恋结婚五年,终于有了孩子。
这天我做了晚饭,就要去接老婆下班。
以前老婆都会提前干好所有活,早早的在公司门口的长椅等我。
今天长椅上空无一人,老婆也没给我发消息。
我莫名有些慌乱,到老婆工作的保洁点全找了一圈,却怎么都没找到她。
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显示手机关机,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迎面走来的财务眼神闪躲,我敏锐的扯住了她:“你看见我老婆了吗?”
她左右看看,还是小声告诉了我:“崔姨被老板喊到顶楼了,不知道为什么……”
我连忙往楼上赶。
电梯上我还在想,老婆这么多年任劳任怨,拿着两千的工资,每天工作八个小时。
只要是她值班的日子,公司的地面就不会留下一根发丝。
我害怕是不是老婆得罪了谁,要被辞退,想该怎么替老婆求求情。
结果刚到顶楼,老板办公室里传来“咚”的一声响。
我推开门,正好看见满地的碎瓷片和血迹。
心脏突突狂跳,我继续往虚掩的内室走,就看见老婆被公司老板按在落地窗上,折到背后的手已经变形了。
我顿时目呲欲裂:“放开我老婆!”
这种时候我根本不在乎工作,只想保护好自己的家人。
保安队的兄弟赶了过来,用力将我拉住:“哥你疯了吗,那可是老板,你敢跟他大呼小叫的?”
我被两个人合力按住,气的浑身发抖,“你们才疯了吧,那可是你嫂子啊,身为我的兄弟居然还拦我?!”
兄弟说:“嫂子德行不端,下药勾引老板,都是她的问题!”
我撕心裂肺的吼:“她才不是那种人!”
老婆非常爱我,我之前摔断了腿,她为了照顾我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
一碗碗细心熬制的汤药,不厌其烦的起夜擦身体,她还会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对我说老公辛苦了。
我想要去揉揉老婆被拧折的手,问她疼不疼。
那一道道做粗活干裂的伤口,好不容易才养好了点,现在流着刺目的血。
老板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老婆死了换一个新的不就好了,我会赔你钱,划不划算?”
“不要!!”
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我只要我老婆,我老婆还怀孕了,只要你放过我老婆我什么都答应你!”
老板不耐烦了:“哼,固执,目光短浅,都是你们这些底层人士的通病。”
他轻飘飘的将我老婆往外推,“既然你不愿意放下,那我就帮你一把。”
我哀嚎道:“你弄死我吧,求你放了我老婆啊!”
老婆眼泪涟涟:“对不起老公,我挺不下去了。”
老婆掉下去之前,回头看了眼我,似乎还有话想说。
接下来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
楼下的车子全都惊恐的大叫起来。
我只觉得脑海天旋地转,耳边阵阵嗡鸣。
我老婆,死了。
死在怀孕的第二天。
2
我是被人踹醒的。
老板以关爱员工的名义把我带回了他家的私人医院,
财务推了下眼镜,将一份协议递过来。
“你老婆在顶楼擦户玻璃的时候意外坠落,这是公司大发慈悲赔给你的两百万,”
她指向谅解书最下方,“崔雪是孤儿,你是她唯一的亲人,只要你签了字,钱就是你的。”
“有两百万,你可以娶到一个更好看,更年轻的老婆。”
我咬着牙,一把将协议甩飞:“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们这些商人一样淡漠卑鄙,连感情都需要权衡利弊!”
财务沉默了两秒,凑近我耳边:“拿了钱,你才有能力报仇。”
我愣在原地。
直到她慢慢的弯腰捡起协议,重新递给我。
我才意识到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可她也只是跟我一样普通的打工人,她赌不起。
眼眶通红,我在协议书上写下我的姓氏。
突然间,笔顿住了。
两百万。
在去年的一次事故中,有个工地上的员工被机器绞断了双腿,终生瘫痪。
法院判定的四十万赔偿金到现在也没给,老板让法务部以各种理由推辞。
一次酒局,我被他的秘书指派去接他。
老板酒后失言,笑着大骂:“这些下等人,骨子里就是有一股奴性,自己不想着努力不去反思自己,老觉得我们赚钱轻松,就是该狠狠的压榨他们,别把他们当人看!”
我白着脸一言不发。
老板继续跟朋友吹嘘道:“我就跟我女儿说,你不用跟下等人一样去上班,爸爸每个月也给你十万块钱。”
“但这十万呢不能一开始就给,你得知道自己所处的阶段嘛,比如一开始初中只给他一万一个月,后来慢慢变多,这样会好一些……”
我下意识说:“那个躺在医院的兄弟,不是没钱治病,据说老婆和亲妈都被追债的拉走了……”
老婆当时听说那个事情,带着我提上果篮去看望了一下。
漏水的破旧楼房,冰冷床褥上的双腿已然溃烂。
那兄弟拒绝了我跟老婆的两千块钱,笑着说他做好准备迎接死亡的来临,活着只会是拖累。
老板瞪我一眼,阴沉沉道:“有那四十万,我拿去给我女儿买包,捐给慈善机构博个美名都不会给他。”
“他死了废了,跟我又没有关系,反正他也没钱再去打官司,我拖到他死,还能少赔一点。”
当时听到那句话的我如坠冰窟。
可现在想起来,我竟然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
笔尖在白纸上划出扭曲的黑痕。
我疯了般扔开笔,拔掉手上的针管冲出去。
作为保安队长,我知道老板办公室内间没有监控,他大可以无证的说辞按照意外事故定性,重复拖欠赔偿金的戏码。
可冷血自私的他却愿意为了息事宁人给我两百万。
我狂奔的双腿都在狂颤,心脏仿佛跳出喉咙。
这背后,一定还藏着什么。
我找到警察说明情况,警方表示可以尸检,不过需要家属签下同意书。
3
看着停尸间床上的老婆。
她的身体以奇怪的姿态扭曲着,僵硬后变色的皮肤布满触目惊心的伤痕,无神的双目直视着天花板,嘴唇微张。
我敢肯定,她还有话想要和我说。
是什么呢?
或许只有尸检才能告诉我答案。
我看了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再也无法抑制的大哭起来。
朦胧的的视线里,我终于要完整的写下我的名字。
然而停尸间的门被人猛地踹开,冲进来一对老夫妻,趴在我老婆床边,两只手胡乱的摸着。
我额角青筋狂跳,用身体撞开了他们。
“谁让你们碰我老婆,你们想销毁证据吗!”
直到警察赶过来将我们分开。
其中那个老汉瞪我一眼:“崔雪可是我们的女儿,我不允许尸检!”
我这才知道两人自称是我老婆失散多年的亲生父母。
老太婆咬着牙:“我们那的习俗,只有完整的尸体埋葬才能有来世,你是想毁了我女儿吗?”
老汉也冷哼着:“规矩不能坏,我可没答应你俩的婚事,你说了不算。”
我一言不发,只是缓慢打开了手机。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里。
亮起的手机壁纸,正是五年前我在领证那天亲手拍下的结婚证照片。
上面的老婆笑得很甜,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光。
那是幸福。
“你们说了才不算,”我压抑着喉咙中的哽咽,神色严肃,“你们的亲子检测报告还没有出来,但我是她法律上的丈夫。”
“五年前,就是。”
重新举起同意书,我在上面留下了这辈子最潦草的一个签名。
“我身为她唯一的家属,同意立刻开始尸检。”
做完这一切,我泄力般倒在地上,倚靠着墙壁。
老汉冲过来给了我一拳:“你要毁了她,你是个畜牲,畜牲啊!”
可我何尝不痛苦呢。
手指上的茧擦过手机屏幕,脑海中浮现的是老婆每次叫我老公的场景。
一个男人的幸福,自己的家庭,老婆孩子热炕头。
我只想守护那幸福,久一点,再久一点。
哪怕为之付出生命!
而现在失去了那一切,我只想让害死她的人陪葬。
既然老板不把我们当人看,觉得我们草根都是贱命。
那我就要让他看见惹了我这条贱命的代价!
不久后,法医推开门,神情严肃。
警察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怎么了?”
法医道:“死者崔雪,致命伤的确是坠楼导致,但她在坠楼前还受过较大创伤。”
“更关键的是,照你所说,你老婆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昨天我在家里的垃圾箱里发现了验孕棒,两条杠就是说明怀孕,我激动的不行,所以记得很清楚。
我点头:“我老婆怀孕两个月了。”
法医顿了顿,眉头紧蹙:“但她的子宫里,没有妊娠痕迹。”
我瞪大了眼睛。
如果老婆崔雪的子宫内没有妊娠痕迹,那验孕棒会是谁的?
“我看就是你出轨了,所以杀了我们女儿,还想栽赃给李总!”
老夫妻从墙后跳出来,指着我的鼻子大骂道。
李总就是我们老板,不过他们是怎么知道老板姓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