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空荡荡的书包站在走廊上，九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烙在后颈，汗珠顺着脊背滑落。办公室门缝里飘来班主任老张的咆哮："林小满！高三第一天就敢不交作业？"

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上的毛边，我盯着瓷砖上晃动的人影。忽然有股清冽的雪松香飘来，白色校服衬衫的衣角擦过手背。男生抬手叩门时露出腕骨，表盘折射出一道细碎的光。

"报告。"他的声音像浸在冰泉里的玉石。

老张的怒吼戛然而止。我从门缝里偷瞄，看见男生将一沓作业本放在桌上。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侧脸线条干净得像用素描铅笔画出来的。

"季言蹊同学来得正好，这是新转来的学神。"老张突然转头瞪我，"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我的耳朵突然烧起来。原来他就是那个传闻中从省重点转来的天才，开学典礼上作为新生代表发言的人。今早在公告栏前听到女生们兴奋的议论时，我还以为又是夸张的校园传说。

"老师，林同学的作业本在我这里。"季言蹊忽然开口。他修长的手指从自己作业本里抽出一张折成方块的纸，展开后赫然是我昨晚熬夜补的数学卷子。

我惊得差点咬到舌头。那张皱巴巴的试卷边缘还沾着奶茶渍，此刻在季言蹊骨节分明的手中显得格外羞耻。他什么时候拿到的？难道早上在楼梯拐角撞到人时......

"既然这样，下不为例。"老张推了推眼镜，"季同学，你带林小满去领新教材，顺便把座位调到一起。年级第一带带这个吊车尾。"

蝉鸣突然在窗外炸响。季言蹊转身时，我看见他领口第二颗纽扣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传说中毕业时被要走的第二颗纽扣，此刻正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动。

领教材的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直到在器材室门口，他忽然伸手把我拽向右侧。温热的掌心擦过手腕，我踉跄着撞进他怀里，鼻尖蹭到衬衫上残留的洗衣粉味道。

"小心。"他松开手时，一只篮球擦着我耳畔飞过。阳光从他身后漫过来，我看见他喉结动了动："你耳朵好红。"

"要、要你管！"我慌乱后退，后脑勺"咚"地撞上储物柜。他轻笑一声，抬手撑在我耳侧的柜门上。阴影笼罩下来的瞬间，我闻到他袖口飘来的蓝墨水味。

"第三次了。"他忽然说。

"什么？"

"今天你第三次盯着我的纽扣看。"他的气息拂过发顶，"想要的话，毕业那天给你。"

我整个人像被丢进沸水里的温度计，指尖都在发烫。刚要反驳，远处传来上课铃声。季言蹊已经抱着一摞教材转身，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像鸽子的翅膀。

下午物理课讲楞次定律。我咬着笔帽发呆，余光瞥见季言蹊在草稿纸上画磁感线。他的小指外侧有块墨渍，大概是写字时蹭到的。忽然他推过来一张便签纸，上面画着滑稽的卡通小人，头顶标注"林小满的耳垂温度变化曲线"。

我气得在桌下踹他，却被他用膝盖夹住脚踝。布料摩挲的触感顺着小腿爬上来，我慌得打翻水杯。他立刻抽出纸巾按住漫开的水渍，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我手背。

"别动。"他突然凑近，呼吸扫过耳廓，"你右耳垂比左耳垂高0.3℃，因为这边靠近窗户，阳光直射导致毛细血管扩张......"

我抄起物理书拍在他脸上，听见前排女生压抑的尖叫。夕阳从窗外斜斜切进来，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金边。他取下脸上的书，唇角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放学时我在储物柜发现一支钢笔。深蓝色笔身缠着银线，笔夹上刻着"JYQ"。走廊尽头的玻璃窗映着火烧云，季言蹊靠在栏杆上朝我晃了晃手机。

"作业答案。"他顿了顿，"用这支笔写的正确率会更高。"

晚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我看见他耳尖泛着淡淡的红。远处操场传来篮球落地的声响，像心跳漏拍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