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病房里,三个昏迷病危的女孩床位并排放着,从事发到现在,三人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楼道里除了婧婧一家六口,其他两位同学的家长和办案民警也焦急地守在门外,原本空荡的走廊里,那天甚至没有下脚的地方。病房里刺鼻的农药味充满了整个屋子,屋外一堆人扎堆哭嚎,吓坏了当场所有围观的人。再次回想起那天的场景,婧婧到如今都冷汗直流。
事发的根本原因,要从婧婧的原生家庭说起。婧婧爸妈是在外边打工相识,双方都是带着患病的老妈在外苦生活,有着相同遭遇的两个人越走越近,2001年回乡举办了结婚酒席。婚后两人连生了3个孩子,夫妻俩为了讨生活,远走他乡,这一走就是8年,直到老娘病危夫妻俩才匆忙回家。
这8年时光里,夫妻俩颠沛流离,孩子们的学校也一直跟着换,那段日子里,不仅两口子天天眉头紧锁,孩子们也是闷闷不乐。有一天没一天的日子,总是给人火上眉毛的焦虑,也正是那段时间,孩子们在心里埋下了焦虑和担忧生活的种子。
夫妻俩下葬完老娘没多久,妻子就怀上了婧婧,不久又有了弟弟,好在那时已经松快了些,夫妻俩再也不用带着孩子们远走他乡。孩子父亲在家乡附近的煤矿做着采煤工,婧婧妈在家全职照顾着几个孩子。“过去的日子太苦了,孩子们跟着我俩没少遭罪,现在就想咬牙盯几年,让孩子们过的好一点。”自己感觉亏欠孩子们太多了,婧婧爸就像一头不知疲惫的老牛,片刻都不敢歇息,只因他想给孩子们一个温暖的家。
“日子苦不怕,只要一家人都齐齐全全健健康康的,生活就有盼头。”婧婧妈在家照顾着几个孩子,身上的担子并不比婧婧爸轻。可生活却没有按照婧婧妈料想的轨道走,一次意外,让这个家的顶梁柱彻底倒塌,婧婧妈也被困境压的喘口气都困难。婧婧爸在下班回家途中被滚落下来的山石砸成重伤,造成颅内损伤、双肺挫伤、胸椎骨折和颈椎骨折等多出重伤。
在这次意外后婧婧爸就像霜打的茄子,再也没有往日的精气神,别说出去务工干活,就是很多家里的家务婧婧爸也力不从心,必须要妻子和孩子一旁协助才能完成。之前为了给婧婧爸治病,家里欠下了不少外债,现在家里少了出去赚钱的人,苦日子一下子就显现出来,夫妻俩经常交不上孩子们的学杂费。
家里越发困难,夫妻俩平常抱怨的话也时不时地传进孩子们耳朵里,几个孩子心性也在慢慢发生变化。时间久了,几个孩子变得极度不自信,也不愿意和外界交流。直到婧婧三姐和几个有相同心里问题的同学相约自缢,问题才得到彻底爆发。那天三姐和其他两名女同学不知在哪里弄来一瓶农药,三人相约逃课去往学校后山一同赴死,三人不到一分钟就把500ml的农药一饮而尽。
婧婧爸悔恨的捶着自己的胸口,婧婧妈瘫在地上哭晕了过去,夫妻俩都责怪自己没能给几个孩子好一点的生活,是这个贫苦的家让孩子们感到压力感到羞愧。“三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等大姐读完了大学,等我和弟弟都上了高中,我们就可以勤工俭学,帮助爸妈减轻压力,你为什么要这么惩罚自己呢?”9岁的婧婧摸着三姐的手,说出了小学生不可能说出的话。多年清苦的生活,让姐弟五个很懂事,心里的包袱也比其他孩子更重一些,病友们一下就理解了病床上的孩子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
婧婧今年只有十岁却想的比大人还多,为了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婧婧的成绩一直在班级都很靠前。饭卡的支付渠道链接的是家长的微信,婧婧妈的微信每天只扣个几块钱,远低于别人家孩子的花销,后来婧婧妈才知道,为了省钱婧婧很少会打荤菜,一碗米饭拼个素菜就是婧婧的一顿饭。
“爸爸虽然倒下了,可我们姐弟几个团结在一起帮助妈妈,家里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正是因为我们好多时候接济不上,所以我们更应该珍惜我们读书的机会。不仅要读书,还要发奋拿个好名次。”婧婧一番话终于让姐姐醒悟,姐妹俩发誓要努力学习守护这个家。是啊,没有伞的孩子只能努力奔跑,他们只能拼了命的奔向目的地,希望生活能多一丝善意,给这群奔跑中的苦孩子的加一点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