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一转眼，水月雨这个品牌已经成立了十年。这么长的时间里，他们推出新品的节奏一直保持得很快，时至今日已是枝繁叶茂。
大概七八年前，以“花洒”爱之悲为代表的水月雨耳机刚刚在烧友中间声名鹊起时，那种三频显著倾向中上盘、音色偏锐利，听起来“轻飘飘”的风格，一度被一些烧友戏称为“水式调音”。我自己接触水月雨的塞子比较早，陆陆续续把玩过爱之悲、光、blessing系列、KATO等等不同时期的知名作品；回顾这些耳塞的声音，便发现水月雨这些年来调音风格一直在改变——比如爱之悲清瘦骨感、纤薄透亮的风格，在现今水月雨新品中已经难得一见；曾经被一些烧友评论“低频缺失”的调音方式，如今也只剩一句过时的调侃。烧友们的喜好在变，水月雨的审美也不断发生微妙的改变。
刚进入2025年，水月雨便发布了全新的旗舰耳塞Psyche，这也是水月雨又一款售价达到万元级的超旗舰产品。乍一看塞子的介绍，从外观设计到单元配置都相当吸睛。借着体验新旗舰的机会，我一边回溯往日的聆听经历，一边探寻当下的“水式调音”。
设计：中外交融
Psyche面板所使用的“错金银”工艺是一种可以追溯到青铜时代的技艺。工匠需要先在银质面板上刻出图案凹槽，将黄金与玫瑰金手工镶嵌上去，再进行精细雕刻与打磨。这种此前在电子数码领域极少出现的工艺配置，从第一印象而言着实令人耳目一新。
但仅仅是应用了错金银工艺的话，或许Psyche的面板设计还不至于让人感到那么奇特。Psyche很有创新精神地将这种传统技艺套在了现代的二次元美术上面，描摹出“水月友希”形象的侧脸，玫瑰金、银、黄金分别对应人物的发色、皮肤、饰品，三种不同的金属光泽交错，光线照射下不同材质亮暗层次鲜明。过往HiFi圈内也出现过以雕刻美术为设计主题的器材，但像Psyche这种融合中外审美神韵的作品的确有着独特的美感。
Psyche标配的线材是18芯单晶铜和18芯纯银混编的4.4mm平衡线，并配置了同种材质的单端转接头；除此以外，Psyche还配置了一条与原配线的材质相同、支持在线交互式DSP功能的ECHO-B USB-C解码耳放线。关注水月雨的烧友对于DSP功能一定不陌生——如今水月雨已经有不少耳机实装了在线交互式DSP功能，通过“MOONDROP”APP，烧友可以选择预设的方案，也可以自行调节均衡器得到自己想要的三频曲线，或者下载其他资深烧友基于不同耳机特性调出来的方案供自己参照。
近一两年来，通过软件算法给器材提供自定义参数均衡器功能正成为一种新颖的玩法。支持自定义，意味着烧友可以从单纯的“聆听者”角色变成调音“参与者”，器材的玩法已不再局限于自身的调音属性。这种靠软件丰富器材玩法的思路，相比常规的器材硬件升级而言，反倒能给我们带来更直观的新鲜感。
声音：毫不雷同
Psyche的声音特质不同于我们以往所熟悉的任何一款水月雨产品。它的音色带着比较明显的染色，让歌手的嗓音听起来更甜润；结像稍显纤细，边缘经过一定的打磨处理，听起来顺滑、少有毛刺，也顺带把诸如人声的齿音、吉他滑弦的摩擦声之类的音效消除了不少。并且，Psyche的背景洁净而通透，一方面杜绝了毛躁的脾气，另一方面也保证了声音的规整性。
经过这样处理的Psyche，在演绎人声音乐的时候表现力非常高。具体来说，Psyche演绎声线相对纤细的歌手作品，如陈慧娴、王菲等等，感染力是最对味的；当演绎声线厚重的作品，如Adele、Kelly Clarkson这类女歌手，以及郑钧、李宗盛等等男歌手的曲目时，声音会有一点“年轻化”的效果，和大家所习惯的浑厚有磁性的听感并不相同。可以说，Psyche对于人声的塑造方式比较符合过去大家对于“女毒塞”的评判标准。
这种相似性并不意味着Psyche只是简单复刻了以往的某种风格。Psyche的三频在大致均衡的基础上略加强了中频，各个频段都显得能量充沛。它的低频质感凝实、弹性不错，下潜比较深，量感维持在“刚刚好”的范畴内，给乐曲提供了非常宝贵的氛围感，完全没有低频失位的问题。中频铺展绵厚，人声的位置虽然靠前但并不舔耳，有着类似“前排座席”的距离感。高频的光泽明亮而华丽，音色顺滑而细腻，极高频延展性相当不错，在乐曲中有着良好的点缀效果。
以Kalafina的《Symphonia》为例，三位歌手在舞台横向排开，中音部与高音部都展现出饱满的唱腔，嗓音的厚与薄、气息控制的细微差别均有所放大；歌曲引入部分的歌词唱得轻盈而空灵，到了主歌乐器齐鸣时，军鼓和贝斯让飘在空中的声音瞬间获得了抓地力。间奏中的笛子以及高频打击乐音色清脆明亮，为整首曲目增色不少。
显然，Psyche并没有采取早些年的耳机往中高频过度倾斜的调音方式。它在凸显人声这一特征时，依然维护着声音结构的平衡性，让听者注意力循着“人声”而来，到“乐曲”中去，音乐的局部和整体之间处理得十分协调。
Psyche的素质水平相当不错。它的密度是最出色的一环，在整个声音空间里，乐曲的信息被填充得非常丰满，但丝毫不产生拥挤的感觉——这种“密而不乱”的表现放在当前市场上的同类产品中是独树一帜的存在。它的声场较为宽阔，纵向的层次感尤其分明；分离度上佳，不同音乐元素之间排布的秩序规整而明晰。它对细节的揭示力强悍，乍一听似乎不显山不露水，但细细分辨下来，歌曲应有的信息基本上都没有落下。比如在演绎Taylor Swift的《Fortnight》时，低频电子音效对人声形成四面八方的包围感，但歌手的声音置于伴奏音之上，没有被淹没；由Post Malone负责的伴唱部分与霉霉的声音形成一前一后的关系，两者相互应答的意图直接明了；其他伴唱的声音出现全场覆盖的音效时，整个声音空间内信息分毫毕现而又主次分明。
在当下的万元级耳塞中，Psyche的素质显然高于平均水准。如果拿Psyche和市面上售价昂贵的超旗舰耳塞相比，我会觉得它的声场绝对规模还不是很庞大、声音边界多少存在一点束缚感，但这些差距还不至于产生很大的档次差。
搭配：张扬个性
在最初看到“两圈四铁四平板”这样复杂的单元配置时，我以为Psyche应该是一条很吃驱动力的塞子。实际试听下来，我发现它的搭配门槛并不算很高，哪怕是入门级的前端也不容易令其出“恶声”，下限一点也不低；驱动潜力也比较大，前端的升级也能让声音表现有显著提升。
在试听Psyche声底时，我选择的前端是海贝音乐RS8这台相对中正均衡、推力充足的大机器，而它也确实能够将Psyche的潜力发挥得比较充分。我也为Psyche另外搭配了几款不同类型的前端，以测试它的兼容广度。
ECHO-B + Psyche
如果将原装的ECHO-B线当作一个纯粹的解码耳放插在手机或者电脑上，虽说离声音的“完全体”还差得很远，但至少能让我聆听到比较完整的声音框架。这套搭配的风格偏向收敛，低频的氛围、高频的亮度都稍微进行了控制，中频的主体性得到凸显；力量感稍微减弱，但平添几分柔和，显得自然耐听，出门通勤使用的话非常合适。对比有独立供电的播放器驱动的效果，ECHO-B最明显的短处在于它赋予Psyche的密度有一些欠缺，致使声音听起来略微偏薄，但不至于尖锐。
在MOONDROP APP中开启ECHO-B的DSP功能后，这套组合可以自由拟合新的EQ曲线。玩家们可以在60Hz-20000Hz范围内自定义9个频点，改变增益幅度和影响因子。我个人的调整思路是适当补强低频的量感以及高频的延展性，在100Hz附近抬升出一个峰值，在1000Hz以上频段施加平滑的正增益。如此一来，ECHO-B和Psyche的组合声音会更趋于均衡。
iBasso DC-Elite + Psyche
如果要用小尾巴来驱动Psyche，我认为入门级器材不一定能提供比ECHO-B强很多的声音，想要有明显提升，至少要给它选配旗舰级的小尾巴，iBasso的DC-Elite就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DC-Elite的声音整体均衡，宽松、沉稳、大气的风格一定程度上和Psyche有互补的效果。在DC-Elite驱动下，Psyche较强的解析力得以充分发挥，呈现出来的信息细腻而绵密；小尾巴强大的安定感也赋予了Psyche十分稳重的听感，声音能量的传递平缓而有序，没有任何突兀的感觉。
水月雨 DISCDREAM 2 ULTRA + Psyche
用自家的CD机来驱动Psyche，这也算一组另类的“西装套”了。水月雨的“梦想碟机”二式高阶版两个耳机口声音各具特色，其中平衡口是非常典型的现代调音风格，密度高，音色则相对中正，声音鲜活。在平衡口驱动下，Psyche声音非常饱满，力量收放自如，耳机声底的韵味也能表达得恰如其分。如演绎Hayley Westenra与本田美奈子合作的英日双语版《Amazing Grace》时，整套组合表现出来的人声张力十足，两位歌手圆润与锋利的音色形成鲜明对比；切换到Britney Spears的《Everytime》时，懒妮标志性的甜美嗓音跃然耳边。相比在小尾巴或者播放器上聆听流媒体音频，CD的音色更饱满扎实，给这个西装套带来了额外的加成效果。
Astell&Kern SP3000M + Psyche
尽管机身体积缩小了不少，但SP3000M依然保留了旗舰播放器应有的硬素质实力和对耳机的广泛适配性。SP3000M身上存在很多与Psyche“不谋而合”的点子，比如细腻精致的声底、扎实顺滑的中频。两款“意气相投”的器材搭配起来也让共同的特征进一步增强：中频显得厚实而宽松，人声的演唱细节栩栩如生；低频呈现出层层递进的形态，绵柔但不拖沓。这套组合最吸引人的，是Astell&Kern对声音的雕琢手法遇上Psyche的个性音色时产生的化学反应：人声的口型、乐器的演奏姿态活灵活现，更接近在舞台前欣赏演出的临场感。
一轮测试下来，我认为一些自身音染比较重的前端搭配Psyche时可能会对声音特征造成过度的涂抹修饰，在此之外，适合Psyche的搭配选择范围还是比较宽泛的。给一款个性鲜明的器材找搭配，常见的想法不是“取长补短”就是“掩盖锋芒”，但对于Psyche而言，在均衡的声底支撑下，适度地“张扬个性”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尾声：“水式调音”集大成者
一款万元级耳机最重要的是什么？不同的烧友可能各有答案。最近这几年，不少新问世的万元级耳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求稳”的路线，打磨声音素质、摒弃独特个性，尽量以大而全的姿态面向烧友。于是，我们听到了不少素质强大的耳机作品，但那些中庸的风格也多少让人感到无趣。
如若仅以素质论英雄，Psyche可以评为同价位里的“优等”。但它更有趣之处在于它所要表达的声音内容上：Psyche演绎下的人声，特别是女声乐曲，主题风格清晰、感情真挚流露，鲜活感十足；在一耳朵抓住听者的注意力之后，它所诠释的音乐内涵又能够激起听者的长久回味。
假如说一个品牌的旗舰器材能够反映其技术积淀有多深，那么兼具实力与个性的Psyche无疑就是当代“水式调音”的代表作。说回来，水月雨的“有趣”早就为烧友所熟知，在追求“有个性的声音”的路上，他们大胆的尝试手段常让我们眼前一亮。作为新旗舰的Psyche工艺更精细、技术更复杂，骨子里，它还是大家认识、熟悉的那个水月雨。
以上。
閑雲散人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