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七月
窗外飘着小雪。
今天是我和他的结婚七周年纪念日。
靳东出轨了。
我知道。
我快死了。
靳东却不知道。
1
在温暖舒适的卧室里，地上铺着一片洁白的地毯。
我双腿发抖，跪坐在床边，哆嗦着手拨了一个号码。
"喂，老公，今晚回家吃饭吗？"
"忙着呢，不回去吃了。"
结婚七年，我太了解靳东呼吸里的细微变化。
那是一种夹杂着疲惫和释放的喘息。
他...
是真的有了外遇。
而且偏偏是在我们结婚七周年的纪念日这天。
我胃里翻江倒海，恶心到极点，差点没忍住要吐出来。
急忙跑到卫生间，干呕了好一阵子。
之后，我轻柔地抚摸着自己胸口，那里瘦得几乎能摸到一根根肋骨，努力平复着气息。
2
我和靳东是校园模范情侣。
一个校花一个校草，当然般配。
靳东追了我整整三年。
每天奶茶饮料早午晚餐顿顿不缺。
毕业之后靳东向我表白。
三年时间。
我陪靳东白手起家。
做起现在的靳氏集团。
甘愿洗手做羹汤。
为丈夫打理起居。
堂堂法学院第一才女。
变成靳总背后的女人。
结婚七年。
我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
放弃了北城最好律所的offer。
我怀孕了。
但靳东不想要孩子。
我瞒着他打掉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甚至去上环。
得到的却是靳东出轨的消息。
小三在靳东的裤包里放了纸条宣示主权。
告诉我。
靳东会和我离婚。
我不在乎了。
我……快死了。
胃癌，晚期……
3
没时间去琢磨别的事情了。
我抹掉眼里的泪水，整理好东西，打算去医院再检查一次。
躺在地垫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我俯下身拾起手机。
是靳东的助手——小何打来的。
我接听了电话。
“佳姐，今天有个合作伙伴要和靳总谈业务，靳总不回家了，他让我安排司机去接您，一块儿去华府鲜用餐。”
谈业务，是吗？
真够嘲讽的。
我嗤笑了一声。
“不用麻烦了，我和朋友约了饭局，你们不用操心我了。”
我挂断电话，拎起包迈出门外。
4
“大夫，我还有多久……”
那位穿着白色医生袍的医生，脸色凝重。
他用满含同情的目光望着我。
然后，带着沉痛的语气告诉我：
“情况已经变得更糟，癌细胞在不停扩散，很可能从胃部转移到其他部位，最久……可能只剩三个月了。”
只有三个月了吗……
我还答应了祝青青，要当她孩子的干妈呢。
现在看起来，是没法实现了。
我心里暗暗琢磨起来。
不能让爸妈知道，也不能告诉靳东和青青。
悄悄地离开，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我迈步走出了诊疗室。
拿起了手机，按下了祝文山的号码。
5
听说我身体不舒服的消息后，
祝文山二话不说，跳上车就往医院赶。
他一路小跑冲上了三楼，
一见面就焦急地搂住我的肩膀。
他望着我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担忧。
祝文山一直以来都这样，像亲哥哥一样守护着我。
他迫不及待地问我：
“佳佳，出什么事了？”
我笑着晃了晃手里的检查单，对他说：
“你自己看吧。”
祝文山接过我手里的单子，
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读起来。
他的脸从紧张渐渐变成了难过。
祝文山心里清楚，
打小我就不是个娇气的孩子，
磕磕碰碰那些在我看来都不是事儿，
从来不对祝文山提半个字。
但那个电话，
他知道情况可能不妙，
可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胃癌，而且已经晚期...
6
“佳佳……靳东知道吗？”
“没告诉他，我也不打算告诉其他人。”
祝文山看着我日渐消瘦的身影
温柔的扶着我坐下。
“你多久发现的......没有可能了吗?”
我笑得的温柔。
像春日和煦的阳光。
“文山哥，陪我走走吧。”
我们还像小时候那样。
文山哥跟在我身后。
看着我在积雪中踩出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北城的冬天很冷。
我却穿的单薄。
一件浅杏色的风衣。
围着同色系的手织围巾。
祝文山脱下黑色的外套。
轻轻搭在我的肩上。
“文山哥，我好后悔。”
我眼角带着泪。
却依旧笑的灿烂。
“靳东出轨了，我们还是没有熬过七年之痒。”
祝文山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牵着我上了副驾。
7
很多年前。
我和祝文山原本定着娃娃亲。
祝家和文家是世交。
工作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的父母常年在外地出差。
把我交给祝伯伯一家照顾。
祝青青和我一样大。
祝青青的哥哥祝文山比我们大两岁。
祝文山喜欢我，大家都知道，但是我不知道。
我只当祝文山是哥哥。
而祝文山喜欢了我好多年。
直到我婚礼那天。
看着他红肿的双眼。
强忍着痛苦哽咽的说出。
“佳佳，新婚快乐。”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祝文山一直喜欢我。
8
高考完那个夏天。
我兴高采烈的跑回家。
害羞的告诉祝文山：
“文山哥，我有男朋友了！”
也是那个夏天，祝文山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答应了学院的交换生计划，踏上了去往A国的飞机。
一走就是五年，回来却得知我要结婚了。
那是我告诉祝文山。
我们在一起五年。
靳东一直对我很好很好。
他答应我会好好爱我照顾我。
此生只有我一个女人。
就算他受苦，也不会让我受苦。
看着满眼星星的女孩。
祝文山说：
“佳佳，祝你幸福！”
显然，靳东并没有做到。
七年，他唯一给过我的是束缚和痛苦。
“佳佳，我带你走吧，离开北城，好吗？”
“文山哥，我……好疼，不能走。”
9
祝文山送我回到家中。
又温柔的问我：
“佳佳，饿了吗，我去做饭。”
他总是不把情绪表露出来。
总是一次又一次照顾着我的情绪。
我点了点头。
祝文山围上围腰在二楼厨房洗菜。
门外传来轻轻的撞击声。
我看向门外。
“指纹解锁已打开。”
哦，是靳东回来了。
靳东根本没抬眼。
专心致志的吻着身下的女人。
原来不止靳东，他还带了那个女人回家。
回我们的家。
10
我的心如上百只蚂蚁啃食一般。
钻心噬骨的疼。
看着我心爱的男人吻着另一个女人。
我快死了。
我的心快疼死了。
靳东身下女人柔媚的娇喘着。
靳东似乎受到鼓励，吻的越发激励。
“需要床吗？”
我保持最后一丝风度。
摆出正宫夫人的姿态。
微笑的看着靳东和他身边的女人。
11
靳东心里一紧放开了怀中的女人。
“文佳……”
靳东身旁的女人委屈的看着他。
“阿东，你说过你只喜欢我的。”
祝文山听到声响从二楼下来。
看到靳东和一个女人站着门口。
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靳东，你tm还是人吗？”
祝文山撸起袖子冲到门边和靳东扭打在一起。
祝文山一向很温柔。
这是我第一次看他发火。
“祝文山，你凭什么在我家？文佳是我老婆！”
“你还知道文佳是你老婆，你对得起她吗？”
祝文山一拳狠狠的打在靳东的脸上。
靳东吐出一丝鲜血。
我的心也跟着挨了一拳。
在一起十二年，说不爱是假的，不心疼也是假的。
我顾不上身体的疼痛。
光着脚冲上去拉住祝文山。
将靳东护在身后。
苦苦哀求道：
“文山哥，不要再打了。”
大片眼泪从我眼里掉落。
心好疼，身体也好疼。
我快窒息了。
我晕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祝文山和靳东同时扶起我。
“滚。”
祝文山毫不留情道。
靳东拉着身旁的女人大步迈出门口。
12
赶走靳东后。
祝文山温柔抱起我，走到三楼。
把我轻轻的放在床上。
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床头还挂着七年前我和靳东的结婚照。
我笑的灿烂，穿着洁白的婚纱。
胸口大片风光露出。
用一束手捧花轻轻挡住。
现在的我，好似枯萎了一般。
面色苍白，身材也大不如前。
整个人像干瘪的排骨，没有一点气色。
失去活力，只剩下平庸的我。
还配拥有爱吗？
13
祝文山一直照顾到我醒来。
醒来后，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的留下。
“文山哥，靳东出轨了。”
“文山哥，他把那个女人带回家了。”
“文山哥，她真的……好像以前的我。”
祝文山始终没有回答我的话。
但是我心里明白。
她的确很像我。
十八岁那个，灿烂的我……
白皮肤高鼻梁，黑发粉唇。
就连委屈的神情也如此相似。
十八岁的文佳，就是那样。
见祝文山不说话。
我下定决心，要和靳东离婚。
“文山哥，帮我请个律师吧，我想和他离婚。”
我说的坦然，红血丝却瞬间布满了我的眼眶。
我尽力控制住眼泪。
还好，没有再哭出来。
祝文山终于露出了笑容。
“好。”
14
确认好我没事后祝文山就离开了我的住宅。
临走前嘱咐我。
记得把面吃掉。
而靳东直到凌晨三点都没有回来。
我知道，今晚，他不可能回家了。
他去陪那个女人了。
那个漂亮的女人。
而我……也不可能再漂亮了。
我伸手抓了抓头发。
发质干枯的黑发掉了一大把。
我忍住疼痛。
把掉落的头发套进黑口袋。
藏进了卧室的垃圾桶。
又走进厨房，加热了祝文山的面。
清汤面看上去秀色可餐。
大小一致的小葱被零零散散撒在面上。
青菜规矩的摆在一边。
我不能吃辣。
祝文山就为我学了煮清汤面的方法。
我捧起这碗面，准备下筷。
闻到清香味却觉得恶心。
胃里一阵翻汤蹈海。
我来不及找地方。
直接吐在了面里。
病痛的折磨，让我根本吃不下东西。
15
几天后。
祝文山邮寄来一份离婚协议书。
我不舍的在协议书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换了一身衣服。
打车到了靳东的公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