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都知道我是林语寒最乖的金丝雀，他跟人开房，我去送套。
我用他指缝漏下的钱，养大自闭症妹妹。
可我最爱的妹妹，却因为林语寒被一群流氓折辱致死，惨状异常。
我求不到一个公道，唯有以命相搏。
林语寒赶到的时候，我伤痕累累，只剩一口气。
向来矜贵的林语寒发了狂，折断的臂小心翼翼抱着我。
一只手盖上我残了的眼，颤声哭求。
「阿寻，我来殉你，好不好？」
这一世，身受重伤的林语寒向我伸手。
「救我……」
我抬脚，踹在他从来不可一世的脸上。
「救你？你也配？」
1.
「救我。」
巷子里林语寒躺在地上，打得几乎看不出个人形，仍颤巍巍地朝我伸出双手。
妹妹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缩到我身后，我安抚地拍了拍她。
「安安，不怕。姐姐在。」
「姐姐在，姐姐在……」
宁安不断低语重复，将自己安抚下来。
看着白糯乖巧的妹妹，我不知何时泪流满面，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妹妹患有自闭症，父母双亡后，我靠着亲戚接济和打工的钱勉强维生。
上一世，也是这一日，我偶然救下被情敌追杀的林语寒。
不料他却装惨卖乖将我骗上床。
我送外卖进酒店套房，撞上他和别人开房。
他从来不是什么没人要的孤儿，而是京圈权势滔天的林家最小的儿子。
林语寒怀抱着半裸的女人，将钱甩到我脸上，要我给他当情妇。
「宁寻，装什么清高，你需要钱的，不是吗。」
我跪在地上，一张张地将钱捡起揣进怀里，微笑不语。
他说得不错。
父母车祸，濒死之际，母亲带血的手掐住我的胳膊。
一双含恨泪眼有不舍、担忧和对命运无力的嘶吼。
「护着妹妹！阿寻，用命护着她！」
指甲在我胳膊掐出血来，妈妈，我记得的。
一直记得的，用命护着妹妹。
我卖了自己，十年如一日给林语寒当泄愤的狗。
都说我是林少最乖的金丝雀，他开房，我送套。
他的钱可以给宁安最好的生存环境。
自尊？
不值钱。
后来我攒够下辈子花不完的钱，于林语寒大婚将即提出分手。
他却大发雷霆，对我百般折辱。
林家走狗众多，自觉体贴替林语寒办了我护在心尖上干干净净的宁安。
他们奸辱妹妹，诱发她精神失常，割腕自杀，不治身亡。
我抱着妹妹僵了的、残破的尸体，枯坐到天明。
我发了失心疯，四处奔走维权，却无人为我发声。
「她本来就是个傻的，死了对你也是解脱，你该谢谢我们呢。」
无人对此感到抱歉。
他们高高在上，嘲笑阵阵摧残我摇摇欲坠的病躯。
蝼蚁卑微，草芥无声。
向来胆小懦弱的我，从身体里催生出无尽的杀意。
我疯了一样又撕又咬，折断了胳膊仍不屈不挠地拼命。
林语寒赶到的时候，我被殴打得只剩一口气。
从来矜贵的林语寒发了狂，提起水果刀大开杀戒。
一片血泊中，他折断的臂小心翼翼抱着我。
一只手盖上我残了的眼，颤声哭求。
「阿寻，我来殉你，好不好？」
回忆戛然而止。
「阿寻，救我……」
脚底匍匐血人一样的林语寒，抬手试图攥住我的裤脚。
我抬脚，踹在他从来不可一世的脸上。
「救你？你也配？」
重来一世。
不顾身后林语寒撕心裂肺的哭喊。
牵着妹妹的柔软的小手，我一步步走出阴影密布的暗巷。
第2章
回到不到十平的出租屋，给妹妹做饭洗澡换衣，都是前世做惯了的。
看她乖巧吃药喝水，我情绪不定地伸手，摸了摸她心窝。
皮肤温热，心跳如常，我缓缓松了口气。
前世她在我怀抱中一点点冷下去，如同噩梦。
「姐姐，吃。」
她取出藏在书包一天的小面包。
明明是馋鬼，学校午间的零食她却总记着我。
那样干净的眼死亡最后一刻是怎样的神情？我酸了鼻头。
「对不起。」
宁安不解，极难过地皱着眉，把面包又塞我怀里。
「好吃，姐姐，吃。」
正在此时，敲门声起，急急如催命。
我早有所料，起身开门，男人侧身挤进来，亲密地怀住我的肩。
「阿寻，舅舅来给你送生活费了。」
放下红包，男人急于作乱的手，不着痕迹抚上我腰间。
我拍开他的手，漠然去了厨房。
前世他以接济之名，多次骚扰我们姐妹。
有次我撞见我他亵渎无知的妹妹。
被我打断也不急，只说来日方长。
从此骚扰不断。
在我逐渐疲惫防备之际，林语寒出现、身份曝光。
没有犹豫，我带着妹妹依靠林家，一个火坑，到另一个火坑。
「安安，来，给舅舅抱一下，看你重了没有。」
妹妹缩在墙角，恐惧地盯着男人贪婪重欲逼近的脸，瑟瑟发抖。
盯着这一幕我怒意直窜，眼角酸涩。
上一世她被众人凌辱，是不是也是这副无助可怜的模样？
她从来善良何时主动害过人？凭什么人人都来欺凌她？
我走过去，毫不犹豫抽刀，狠狠朝男人扎去！
舅舅缩手，被划伤手背血红，不可思议地看向我。
我从来懦弱胆小，这样狠厉是从未有过的。
四目欲裂，我举着刀隐隐咬碎银牙。
「再碰我们，杀了你，滚！」
被戳破了丑事的男人无能狂怒。
骂我和我妈一样下贱、白眼狼，白拿他钱不给好处，天生当鸡的命。
在骂到宁安白痴弱智的时候，我忍无可忍挥刀相向。
滚出去之前，他还在骂骂咧咧。
丢下菜刀，双手抱紧向我扑来同样颤抖的妹妹，不觉泪流。
「对不起，安安，对不起。」
宁安害怕，却似有所觉我今夜的脆弱，在我脸上吹气。
「吹吹，姐姐不哭，不痛。」
她烫伤我便是这样哄她，她依葫芦画瓢。
却不知，我哭，是因为痛恨无能弱小的自己。
今夜多事，宁安心里却倒头就睡，对外面的险恶浑然不知。
我不敢睡。
坐在床边，爱而又怜地摸着她温热的脸，再三确认她的心跳。
敲门声又起。
这次很轻，却坚定。
3.
一下两下，似定要这门开了不可的坚定。
知避无可避，我取了钥匙起身，开门闪身堵住欲进一步的男人。
合上身后的门。
我看向包扎多处，伤痕累累的林语寒。
他穿着病号服，一双星一样的眼透着悲伤，最后转为愤怒不甘和委屈。
「阿寻，你丢下我。」
和前世一样不死不休的偏执。
我抬眼看他，知道他和我一样重生，生出无尽的疲倦。
第3章
「阿寻，我的阿寻啊……」
林语寒用没受伤的手拥着我，细细密密吻我眉心，唇颤不止，呼吸粗重。
熟悉他抚摸的身体，可耻地情热。
他在床上重欲，前世常抵死缠绵索要无度，整得我要生要死。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干你？叫我名字叫得那么好听。」
我将自己的真心藏得极好，只敢在情事上动情呼唤他的名。
他给的东西我全盘皆收，捞女做派。
他就真以为，我们之间不过皮肉交易。
后来，他公布婚讯，我决意分开，他将我囚禁。
直到仇家上门寻仇，我想也不想，替他挨了一刀。
死里逃生，他后知后觉，茫然迟疑地问我。
「阿寻，你是不是……喜欢我？」
不是喜欢，是爱。
当他是没人要的孤儿，我已打多几份工养着他。
只是他不信，嘲笑我迂腐传统，上过几次便赶着要名分，下贱。
从此我闭口不谈爱。
他这人，没心的。
此刻，他寻着我的唇摩挲，催动我的情欲。
「对不起，我……」
话音戛然而止，发凉的刃抵住他脖颈，他眼底狂暴痛苦、不敢相信。
「你要杀我？」
我目光和语气一样冰冷。
「你要再用强的也行，你和我，死一个。」
林语寒凝滞半晌裂开凄楚的笑。
「好，我不逼你，这次，我们慢慢来。」
他深深望了我一眼，抽身而去，带走稀薄的空气。
我猛地松口气，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为自己方才的犹豫不忍。
宁寻，别犯贱，他害死过你妹妹！
那是我们迈不过去的血债。
不敢再呆，第二天我收拾行李，去找闫丽。
她跟着林语寒最久，开了一家自然脱敏的店。
专门给妹妹这样的孩子做治疗。
前世林语寒最爱在兄弟面前给我难看，她多次出手相助。
她低头噼里啪啦摁着计算器，瞥了我一眼。
我拖着行李箱，将害怕缩瑟的妹妹藏在身后。
闫丽生气拍桌子。
「当我这里开慈善的啊？养着你两姐妹不要钱？」
我走到脱敏仪器面前，动作娴熟地操作。
在她的瞠目结舌中，哀求。
「你不用给我钱，我和我妹妹只要个能暂时落脚的地方。」
3.
前世为了妹妹的病，我自学了脱敏治疗，几乎所有能治好她的方法。
我说我可以在诊疗室里打地铺，闫丽却抢过我的行李箱。
「你住店里，我还怕你偷我东西呢！」
闫丽说话难听，却给我开了工资，租了单间。
也不介意我将妹妹带来上班。
我一刻都不敢将妹妹放在看不见的地方。
宁安乖巧听话，生得粉雕玉琢。
安安静静坐在客厅，每个来的客人都喜欢她。
这里有许多被上帝遗弃的孩子。
他们刻板行为，自言自语，每天都活在同一天。
刚来这里的家长总在治疗后，隐隐含着期望地问我。
「老师，这个多久能起效果？」
脱敏治疗只能排出毒素，缓解他们的症状。
最多保证他们能日常自理，不可能彻底根治。
我于心不忍，却也只能实话实说，他们眼底的星光湮灭。
渐渐习惯了失望，便和我一样长久地沉默下去。
平静的日子没有持续多久，舅舅带着人堵住我上班的去路。
「你个小浪蹄子，竟然攀附上林家，果然是出来卖的。」
从他仇恨的语气里，我才知道。
林语寒找人狠狠教训了他一顿，打得他一只手残疾。
将他私吞了我父母的保险金，尽数取走。
舅舅逼问我把钱藏到了哪，全然不信我一无所知。
他们拿着粗壮的钢筋，敲敲打打。
我早有准备，在舅舅伸手来抓我喷了他一脸辣椒水。
牵着妹妹就跑。
林语寒和他的人及时出现，将我环在怀里。
将不知死活扑来的男人一只手提起，狠狠掐住，杀意四起。
第4章
前世他杀疯了样子在脑海浮现。
我吓得哆嗦不止，还要分出心安慰应激得锤头尖叫的妹妹。
林语寒见状，狠踹了舅舅几脚。
「滚，再碰阿寻，我杀了你！」
他背起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宁安，一只手牵着我。
一步步走回我的出租屋，轻车熟路。
林语寒一直注意着我的动态，只是不敢打扰我。
将存了父母的银行卡给我，他环视周围简陋的环境。
听到他说要给我买房，我便出声打断。
「不必。」
林语寒蹲在我脚边，仰头，目光痛楚愤怒。
「你宁肯找闫丽也不肯找我？」
前世的早算不清，今生我不想再互相拖欠。
他爆了句粗口气得踹了一脚沙发，暴怒踱步。
他脾气不好，此时已是克制，我战战兢兢越发疲惫。
见我迟迟不去哄他，林语寒受伤的兽一般伏在我膝上。
「阿寻，我头疼，你给我按按，还和以前那样，好不好。」
我没动，胸口似破了个大洞，潺潺流血。
「你很喜欢以前那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