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为了救初恋的女儿，把我们亲生女儿的肝脏捐了出去。
可术后，女儿出现了不良反应，硬生生疼死了。
我冲到江枫面前，声泪俱下质问他。
“你凭什么替女儿做决定？在你眼里我们女儿的命根本不值一提是不是？”
他睨了我一眼，冷笑。
“为什么别人都没事就她有事？她自己身体矫情就别怪别人，天意如此！”
1.
看到女儿的那一刻，我的心几近停止跳动。
女儿小脸蜡黄，没有一点儿血色，脸颊的两个颧骨像两座小山似的突起。
她的手上布满针孔。
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她的爸爸，我的丈夫江枫。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世界上有这么恶毒畜生的父亲。
我不过去外地出差两个月，他就瞒着我把我们的亲生女儿送到了手术台上，给他初恋的女儿捐肝脏。
可怜我的女儿才六岁，就要遭受这么的折磨。
躺在病床的女儿看到我，脸上扬起一抹苍白无力的笑。
“妈妈！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蓄在我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无法忍住，我忙低头擦眼泪，走到她身边，轻柔开口。
“对啊，妈妈工作回来了，还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芭比娃娃。”
“等你身体好了，我们一起给她化妆换装好不好？”
她努力笑着对我点头，可蹙起的眉毛还是出卖了她。
我眼里的泪再也没办法控制住，我真恨不得躺在这里受罪受苦的人是我。
“妈妈，佳佳不疼的...妈妈别哭...”
我擦着一遍又一遍的眼泪，勉强地笑着点头。
“妈妈知道，佳佳是世界上最坚强的孩子。”
“对哦，我是最坚强的，爸爸推佳佳进手术室的时候还夸我坚强呢。”
我愣了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我心里涌起一抹绝望。
他怎么能这么狠心。
“妈妈不要怪爸爸...爸爸说，我要是让芳芳的病好了，他就会喜欢我，还会带我去游乐场玩。”
我听的心酸又难过，可更多的是恨。
佳佳说完就有些心虚。
“妈妈，这是我偷偷告诉你的哦，爸爸不要我跟妈妈说，可是...可是我忍不住，我太高兴了...爸爸说，我做过手术后，他不仅会一直陪着我，还会一直陪着妈妈。”
“到时候，我们就是幸福的...一家。”
她眼睛里闪烁着希冀，可很快又充满疑惑。
“妈妈，爸爸现在怎么还不来...我等爸爸好久了...”
她小声嘟囔着，小脸皱成一团。
“我已经把肝给芳芳了，为什么爸爸还不来，爸爸是在忙吗？还是爸爸忘记了...”
我红着眼睛，强忍着泪水，安慰道：“爸爸不会忘的，妈妈这就去叫爸爸过来，你等等...”
病房外，我再也没忍住失声痛哭。
我颤抖着掏出手机，努力调节好自己的情绪给江枫打过去电话。
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那头却传来他不耐烦的斥责。
“姜晓晓，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忙，能不能别一直打电话，很烦！”
我瞬间攥紧了手机，心里忍不住冒出火气，可想到生病的佳佳，我又忍了下去。
“江枫，佳佳现在想见你，你过来一趟！”
“我现在没空，”他听到佳佳显然语气好了些，但态度依旧很强硬，“芳芳现在身体不舒服，术后出现了不良反应，我需要照顾她。”
听他这么说，我的怒火再也忍不住。
“江枫，佳佳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到底知不知道？”
“佳佳现在也很难受，你作为父亲，不管不顾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对我说要照顾那个贱人的女儿。”
“你知不知道佳佳可能不行了，你知不知道？”
我像个疯子一样嘶声裂肺地对着电话怒骂。
可没想到江枫抓到的重点是我辱骂了他的初恋。
“姜晓晓，你的教养是不是被狗吃了，什么叫贱人？蒋柔那么好的女人，你居然这么恶毒地谩骂她，我看你才是贱人。”
我的女儿都快要被他们害死了，现在跟一个母亲谈什么教养。
我真是气笑了，被他气疯了。
一股股悲凉涌上我的心头。
最终我放下了所有身段，没有尊严的哀求他。
但凡我有一点儿办法...我也不会...不会这样求他。
“江枫，女儿是因为你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做人要有良心...何况佳佳只是想见你最后一面...”
“算我求你了，求你过来见女儿一面好不好，好不好...”
说到最后，我声音再度哽咽。
可江枫却冷着声音，不耐烦说道：“姜晓晓，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么大惊小怪，就是捐个肝而已，小孩儿恢复很快的，怎么可能会有事？”
“但佳佳...”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电话另一头小孩儿的哭声打断。
“江叔叔，我身体好难受。”
“好了，芳芳，叔叔给你变个魔术就不难受了。”
我再想说什么，却直接被他挂断了电话。
2.
我又试着给他打了几次电话，却没人接。
我无力地靠在墙壁上，慢慢滑落在地，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失败。
我颓废地站起来，努力隐藏自己的情绪。
可对上佳佳满是渴望期待的眼神时，心猛地一缩。
“妈妈，爸爸是不是一会儿就来？”
我垂在两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我实在没有办法把江枫的话说给女儿，她只是一个孩子，想见自己父亲的一个孩子而已。
“对，爸爸一会儿就来了。”
我笑得无力。
“太好了，爸爸来了，我就可以吃到...五彩糖果了，爸爸之前答应过我的。”
“只要我把肝给芳芳，我乖乖的，爸爸也会给我买糖果啦！”
她脸上明明是天真的笑容，却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在佳佳不注意的时候，不停地给江枫发消息打电话。
结果却不尽如人意，无奈之下我直接给他领导打过去电话。
可他领导却对我说，江枫跟他请假了，说要去外地医院给小孩儿治病，短时间内回来是不太可能了。
我真是后悔，后悔自己居然把女儿交到了一个恶魔父亲的手里。
我的佳佳本来活蹦乱跳的，可不明不白的就被迫捐了肝脏。
如果我知道江枫为了讨好蒋柔能把自己亲女儿都卖出去，我就算死了也不会把女儿给他照顾的。
江枫跟蒋柔是高中同学。
江枫是典型的理工男，性子沉闷无趣。
而蒋柔长的甜美又会说话，把江枫哄的一愣一愣。
他们在一起三年，最后因为江母看不上蒋柔的家境让他们两个人分了手。
江枫跟我结婚的原因也很简单，我的眼睛跟蒋柔有些像。
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有一次江枫高烧，口里呢喃着事情的真相。
每个人都有过去，我不介意他的，不代表我能容忍自己是某个人的替身。
但那时，佳佳已经出生了。
我想给孩子一个正常的家庭环境，所以，我以为我加倍对江枫好，加倍对他关心，他迟早会忘记蒋柔的。
可我错了，大错特错。
两年前的一个下雨天，江枫遇见了作为单亲母亲的蒋柔，自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我以为，江枫天生就不会照顾小孩儿，天生就沉默寡言不懂表达自己的感情。
可直到蒋柔跟她的女儿出现，我才明白，他不是不会照顾，也不是不会表达，只是因为不爱，所以才懒得敷衍。
也是，我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他对我这个替身老婆都不上心，我又怎么指望他对替身的女儿关心。
可蒋芳芳就不一样了，她的妈妈是江枫的美好初恋，是他心里的白月光。
江枫对她，比她亲爸对她还要关心。
“妈妈，妈妈，爸爸...”
佳佳脸色突然变得很差，可口里却依然呢喃着她的父亲。
“路上是不是堵车了...不然爸爸怎么会还不来呢...”
“佳佳...”
我的话说到一半，却突然看见佳佳翻了白眼，口吐泡沫，全身抽搐着。
我急忙按下呼救按钮，大喊着医生医生。
很快，医生护士就把佳佳推进了手术室。
我心急如焚，满是担心。
终于，手术灯灭了。
我强打着精神冲到医生面前。
“医生，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医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脑子里的那根弦猛地一断，我身形一个不稳，就要瘫坐在地上。
医生眼疾手快扶住了我，安慰道：“孩子还在里面，再去最后跟孩子说说话吧。”
我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接着一颗。
我胡乱擦着眼泪，踉踉跄跄走到病床前，脸上努力扬起抹笑，轻轻地唤着女儿的名字。
“妈妈，”女儿努力睁开眼睛，眼睛里满是困惑，“爸爸...怎么还没有来？”
我红着眼睛，哽咽出声：“爸爸工作有点儿忙，再等一会儿好不好？”
女儿扁了扁毫无血色的嘴唇。
“妈妈你骗我，爸爸一定是...不想来了。”
“他喜欢芳芳，他想让芳芳当他的女儿，我再也不要相信爸爸了...”
她有气无力地说着她心里的失望，脸色越来越白。
“爸爸是坏爸爸，他骗佳佳，也骗妈妈...”
“妈妈，以后佳佳长大了，给你最好的化妆品，最好看的高跟鞋，还有最大的房子...”
“妈妈，佳佳想要抱抱...妈妈...”
“好，妈妈抱佳佳...”我强压着眼泪把佳佳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地安抚。
直到，我的怀里再也没有声音，佳佳的身体越来越凉。
我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我的女儿走了。
以后再也不会缠着我喊我妈妈了。
3.
佳佳火化了。
从开始到结束，一直都是我一个人。
我抱着佳佳的骨灰盒，僵硬地站在原地。
我真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是我的一个噩梦。
梦醒了，我又能看见我的女儿，她蹦蹦跳跳地跑到我身边说想吃玉米团子，每天叽叽喳喳地说她在学校发生的事情。
工作人员对我沉重地道了一声节哀。
我才拉回思绪，清醒了过来。
我神情哀伤地点点头，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几下。
是信息提醒。
我点开一看，原来是我的好丈夫发了朋友圈。
他发了一张他跟蒋柔母女的合照。
照片里，他们笑的很开心，俨然一家三口。
他还发了文案：我家芳芳是最棒的。
我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他们现在的一切，都是踩着我女儿的命得来的。
我紧紧抱着女儿的骨灰，当即赶到他们所在的医院。
我要看看，江枫这种人能冷血到什么地步！
4.
隔着窗户，我看到江枫手里拿着娃娃，笑着逗蒋柔的女儿。
而蒋柔站在一旁，温柔地看着他们嬉戏玩闹。
看起来就像是幸福和谐的一家人。
殊不知，是两个家庭的人凑在一起。
真是可笑。
我的心里泛起一阵阵寒气。
我猛地推开门，吓了他们一跳。
在江枫看清是我后，立马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你怎么来了？”
“你难道不知道小孩儿刚做完手术需要静养吗？万一吓到了芳芳怎么办？病情会严重的。”
“江枫，你也在知道病情会严重？那你知不知道，你的亲生女儿因为你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抱着佳佳的骨灰盒愤怒地吼着。
“你看到了吗？这是佳佳的骨灰，江枫，做人要有良心，你凭什么不经过我同意就让佳佳去做手术，你凭什么？”
“她只是一个...渴望父爱的六岁孩子...”
说到这儿，我哽咽了起来。
江枫却嗤笑了一声，说我小题大做。
“不就是做个肝脏手术吗？现在技术多成熟，你别在这儿没事找事。”
“再说了，她年纪小，恢复起来很快的，别一惊一乍的。”
“我知道你看见我跟蒋柔在一起心里不舒服，但你作为一个母亲，怎么能咒骂自己孩子死呢？”
蒋柔更是直接跪在我面前，矫揉造作地哭着说：“对不起，晓晓，你要是怪就怪我，别怪江枫。”
“晓晓，你别生气，我跟你保证，以后我跟芳芳一定会好好报答佳佳这份恩情的...”
说着她就要给我磕头，却一把被江枫拦住。
“小柔你这是干什么？”
“姜晓晓就是个撒谎精，我最了解她了，你别信她。”
话到此处，他看向我，恶狠狠地说：“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跟小柔没关系。”
说着他又开始感慨。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才不会娶...”
他看到我变冷的眼神忽然一顿。
“不会娶我？”我沉着脸接过他想说的话，“江枫，你初恋女儿的命是命，我女儿的命就不是命，对不对？”
“你初恋女儿就可能出现术后不良反应，你自己的亲生女儿就没这个可能是不是？”
我死死盯着他的脸，不愿错过任何神情变化。
可却只有满脸不耐烦。
“姜晓晓，你是不是耳朵聋了？我都说了佳佳不会有事的，你一直在这儿跟我玩什么文字游戏？”
“退一步来讲，就算她真的出事了。”
“那为什么别人都没事就她有事？她自己身体矫情就别怪别人，天意如此！”
好一句天意如此。
看着他，还有被他护在身后的蒋柔母女，我笑出了声。
“江枫，别忘了你今天说过的话。”
“我祝福你，祝福你早日成为这个女人的丈夫，早日成为她孩子的父亲！”
我眼中透露着恨意，抱着骨灰盒转头就离开。
江枫想追过来，可却因为床上哭着喊疼的芳芳顿住了脚步。
甚至立刻跑到她身边，关切的询问她哪里疼。
我忽然就想起佳佳，她临死都在牵挂她的爸爸，可始终等不来她爸爸的一面。
我心里的悲伤与恨意萦绕心头。
回到A市，我把佳佳安葬好，紧接着我就去警察报了案。
我指控江枫故意杀人。
江枫被抓到警察局后，却一直嚷嚷着我报假警，还说我是个精神病。
可在警察给了他我提供的佳佳死亡诊断证明后，他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他死死盯着那张诊断证明单，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开始叫我的名字。
“姜晓晓，姜晓晓，我要见姜骁骁，我要见她，让她滚出来，滚出来！”
声音一次比一次大。
他眼睛里的慌乱，也是一次比一次明显。
在我出现后，他更是重重地拍打着桌子。
“姜晓晓，你又在耍什么把戏，女儿活得好好的，怎么会死？”
“你为了骗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还是不是人？”
我冷眼看着他，开口：“你是不相信警察还是不相信医院？”
他蓦地一怔，手紧紧攥着，指甲都陷在了肉里，眼神四处闪躲。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佳佳只是做了个小手术而已，怎么会死呢？不会的，佳佳不会死的...”
他自言自语地呢喃着，他不相信这个事实，他在逃避这个事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