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晋风流之褚太后》是发表在晋江文学网上群像类言情小说,全书基于东晋历史衍生,作者选择的时代和写作的角度都很特别。
历史类言情小说很少把魏晋南北朝作为写作背景,因为这时代不出名又空前复杂,单单走马灯式的王朝轮换与皇帝交替就让人眼花缭乱,更不用说其中出场的配角人物。这考验的不仅仅是作者的写作水平,还有对于历史的研读。
《东晋风流之褚太后》的作者把东晋关系重大而又复杂难明的事件都有条不紊的写了出来,逻辑令人折服,情节人物更是让人拍案叫绝。难怪作者敢打出‘欢迎考据’的旗号。
作者“春衫袖冷”不仅取东晋为背景,以扶立了六位皇帝的褚蒜子为切入点,女主感情线和事业线双重并肩,文字功底厉害得不行,真是言情类中涉及东晋背景少有的精品佳作!
晋江言情小说:《东晋风流之褚太后》
作者:春衫袖冷
小说简介:
这真的不是褚蒜子想要的生活啊......
原先爱过的、人畜无害的桓温变成了最大BOSS,想逼宫当皇帝,
爱她至深的皇帝老公司马岳撒手人寰,留给她不到两岁的孩子和一个破碎江山,
幸好,她母家还有个从舅:风流无双的谢安。
群像小说。东晋,一个多灾多难却又名士风流的时代;褚蒜子,一个历经六位皇帝,三次垂帘听政的传奇女人。本文欢迎考据党。
小说章节节选:(点击文末阅读整本小说)

东晋咸安元年。
十一月的建康,天气十分阴冷,天上彤云密布,黑压压的,遮蔽了日光。皇宫内执役的内侍、宫人们,也不由加快脚步,想躲开外面的严寒,早些进入温暖的室内。
太后所居崇德宫的一角偏殿,早就被主人布置成了一间佛堂。佛堂内的四角,放着四个铜炭盆,火红的木炭哔哔啵啵地烧着,温暖如春。堂内供奉的释迦摩尼像,宝相庄严,佛像前是一座香炉,香烟缭绕,佛像的眼睛似是慈悲,又似是无情地透过层层香烟注视着拜垫上的女人。
她就是当朝皇太后,褚蒜子。褚蒜子这年四十七岁,她头发依旧茂盛,云鬓高耸,但乌黑的两鬓中却透出点点星白,精心修饰过的容颜依旧秀美,却已可见岁月的痕迹。她手中执香,正要将香往香炉中插去,忽听门上响起了轻轻的剥啄声。
随侍的内侍问道:“何事?”
外面有人答道:“禀太后,大司马急奏。”
听到“大司马”三个字,内侍不由打了个寒噤。褚蒜子恍若未闻,将香插入香炉,才吩咐道:“扶哀家起来。”
内侍答应一声,急忙弯腰将褚蒜子搀了起来,而她的右手,已抚上了左腕上带着的沉香念珠串。
这沉香串,还是当年两朝辅政的何充送给她的。何充早已亡故,而这沉香串,也已经伴她二十多年了。
内侍扶着褚蒜子,朝佛堂门走去。在门内侍立的小内侍,早就机灵地打开了门。一阵寒风吹了进来,拂动帐幔,阴冷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佛堂,将香烟吹得往后飘去。
门外有内侍躬身而立,手中高举托盘,托盘上是一纸奏章,来自手握兵权、权倾朝野的大司马桓温的奏章。
褚蒜子的右手开始无意识地转动念珠,身子也倚在了门框上。她定了定神,从内侍手中接过奏章,虽然只是一张轻飘飘的纸,在她手中,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凛冽的空气直入肺腑,慢慢地打开了奏章。入目便是熟悉的字迹,一笔一划,隐含锋芒,竟是那人亲笔所写,只见上面写着:“臣桓温启奏太后:当今陛下无行,引嬖人秽乱宫闱,乱晋室血脉。琅琊王司马昱年高德勋,众望所归,臣请皇太后废当今陛下,立琅琊王为帝,拨乱反正,以正朝廷纲纪。”
褚蒜子淡淡一笑,笑意却未到达眼底,喃喃道:“我本来就猜疑会发生这样的事……”
她抬起头,空洞的目光看着庭院中的海棠树,看着那光秃秃的树枝,和那几片在寒风中冻得发抖的黄叶。
树,是同一株海棠树;然而,此时此刻看着它,隔着重重岁月,却邈若山河。
眼前浮现出先帝司马岳苍白而俊秀的面容,那日风和日丽,他稍稍好了些,携着她的手,来到海棠树下闲坐,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眼中满是爱恋、怜惜和不舍,他抚着她的手,叹道:“蒜子,朕把聃儿,和这大晋江山,就托付给你了。唉,终究是我误了你……”
“陛下,不要再说了,您会好起来的。”她记得自己拼命摇着头,安慰着先帝,或是安慰着自己。司马岳只是苦笑着叹了口气,颤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先帝病逝后,白纱帐后,她抱着不到两岁的聃儿垂帘听政,接纳了何充的建议,任命桓温为荆州刺史……
她又想到,当年桓温任琅琊内史时,他拍着刚刚种好的柳树,年轻英武的面容意气风发,对她说,“王妃,有朝一日,我会北伐成功,建功立业。你信不信?”
建功立业,桓温,你便是如此建功立业的吗?
忽然觉得锥心的痛,眼前也模糊起来,褚蒜子迷茫地眨了眨眼,一滴晶莹的泪珠掉落在奏章上,模糊了上面的墨迹。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上飘落,有几片飘到了褚蒜子的脸颊上,冰冰凉凉的。
“太后,下雪了,关上门吧。”
她摇了摇头,看着越来越大的雪,强忍着刺骨的寒意,道:“笔来。”
内侍很快研好了墨,将笔递到褚蒜子手中。她蘸了蘸墨,微一凝思,在奏章上提笔写道:“未亡人遭此忧患,感念已逝去和活着的人,心如刀割。”
字迹娟秀清穆,一点点地在纸上晕染,颇有卫夫人的神韵。
时间向前回溯三十四年。
东晋咸康三年。建康。
自晋元帝司马睿在建康立国,至今已有整整二十年。从北方南渡的士族、流民们也渐渐适应了江南的烟雨,渐渐地爱上了山青水秀的建康。不少人入乡随俗,虽然在家里还说着北方乡音,谈到本地人时还轻蔑地称他们为“貉子”,但也能操着几句撇脚的、软软糯糯的吴语,在市场上与小贩们讨价还价。
建康城依山傍水,据说当年诸葛亮出使东吴时,就曾对孙权说,“秣陵地形,钟山龙蟠,石头虎踞,此帝王之宅。”孙权后来建立吴国,果然便以建康为都城。
建康西枕长江,又有淮水由东到西,贯穿此城,将城市一分为二。另有青溪,发源于钟山,从北到南,蜿蜒流过城东,汇入淮水。(注)
春日,海棠花开得正艳。一辆牛车从北面吱吱呀呀地沿着青溪行来,除了驾车的车夫外,后面还跟着两个仆役。这是都乡亭侯、给事黄门侍郎褚裒府中的牛车。
牛车内,坐着两名女子,坐在主位的少女不过豆蔻年华,头上还扎着双鬟,皮肤白皙,长眉入鬓,眉毛下是一双杏眼。侧坐的少女侍女打扮,年纪大约十五岁,看着自家女郎依然皱着眉,嘟着嘴,不禁扑哧一笑,道:“女郎,还在为郎君的话着恼吗?”
少女是褚裒的独女,褚蒜子。她皱眉道:“玉砚,你说说,阿兄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女子无才便是德?没事不要往外跑?我去卫夫人处学书法,可是阿父阿母都同意的了。”
玉砚转了转眼珠,她知道,女郎的生母谢氏是家主的继室,而女郎的阿兄褚歆却是家主死去的原配夫人荀氏所出,或许是同父异母的缘故,兄妹两人自小便不对盘。作为一个侍女,她无意掺和这兄妹两人的事,便笑道:“女郎勿要把郎君的话放在心上。卫夫人不是夸赞女郎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吗?”
褚蒜子抿嘴笑道:“我的字,还差得远呢。对了,这回出来,没忘记带枣蒸饼吧?上次夫人尝了,十分喜欢……”
玉砚掩嘴笑道:“哪里会忘了?喏,”她一指身侧的食盒,“这不就是?”
褚蒜子也笑了,刚想说什么,却觉得自家牛车越驶越慢,终于停了下来,再也一动不动。车帘被风微微掀起,闻到水气中带着的鱼腥味,又隐约听闻飘来的吴歌,虽然听不太懂,但歌声婉转悠扬,时近时远,便知道牛车必然是在朱雀桥上。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牛车依旧一动不动。玉砚敲了敲车壁,问道:“怎么回事?”
只听车夫阿长恭谨回道:“桥上流民甚多,把桥给堵住了。”
作为士族女子,又是褚裒唯一的女儿,褚蒜子并非对朝局一无所知。士族女子不仅要学会管家,背诵各大家族谱系,也要对朝局有着基本的把握,才能在以后的联姻中成为家族助力。更何况,出身陈郡谢氏的母亲谢真石,更是有意无意地对女儿进行引导。
从父亲与舅父等人的闲谈中,褚蒜子知道,今年正月,石虎自称为“大赵天王”,他为人残暴,大兴徭役,北方有不少老百姓活不下去,转而南逃,来到晋朝,这些流民,只怕就是从北方赵国逃难过来的。
褚蒜子把车帘掀开一个小缝,向外窥视。果然,牛车刚刚上了朱雀桥,便被堵在了桥上。桥的两侧,横七竖八地或坐或卧,挤满了流民,个个面黄肌瘦,穿着破衣烂衫,只留桥中间的一条空隙,勉强可以过一辆牛车。排在自家牛车前的,还有七八辆牛车,慢慢等着通过。
也有些流民,跪在地上,手里拿着个破碗,朝桥上的行人不停乞讨,“好心人,给点吃的吧,饿了好几天了。”
忽听有小儿的哭闹声,“阿娘,我饿,好饿。” 褚蒜子又把车帘缝隙稍稍掀开了些,却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儿,头发又脏又乱,身上的衣服成了破布片,正往一个妇人怀里钻,一边钻,一边哭闹着喊饿。那妇人抱着小儿,一边摸着他的头,安慰道:“阿奴不饿啦,快睡一会儿,睡着了,就不饿啦。”一边不停地朝行人顿首乞求。
褚蒜子心生惨然,她想了想,吩咐道:“玉砚,把食盒拿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