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我遭贼人暗害,不幸落了中专,学的还是服装设计。
最后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世界顶级数学家,却因太优秀受到别人嫉妒而被毒害。
再度睁眼,我竟回到了填报志愿的前一天。
我看见一向伪善苛刻的母亲,拿出钱想支开我。
“妮儿,这钱你拿着,出去好好玩。”
1.
我面白如死灰,孤独地躺在病床上。
听着身边呼吸机滴滴地传来响声。
最后更是一声长鸣刺耳,像是替我悲惨可笑的一生哀嚎。
我慢慢阖上眼睛。
再次睁开,我回到初三毕业那年的暑假,看见母亲那张谄笑的脸。
一边兴奋地说着,一边递给我一百块钱。
“妮儿,你好久没出去了,出去耍会吧,今晚别回来了。”
前世我懵懵懂懂,听了母亲的话,拿着钱就跑出去了。
谁知刚准备花钱就柜台被告知是假币,我羞愧的脸火辣辣地痛。
我自己分毫没花,落魄地回去,还被母亲狠狠嘲讽一顿:“蠢死了,连张假币都花不出去。”
第二日我睡到中午,醒来就被告知自己已经被中专录取。
昔才的老师对我叹气,而我就糊里糊涂,带着七百多分的中考成绩进入中专。
母亲则莫名地多了一笔钱,数钱数的手抽筋……
母亲见我愣着不动,脸色深沉,急着推了推我。
“快去呀,你不是最想出去玩吗,邻居家的二丫都去县城KTV了,这可是我栽了半天的禾苗换来的。”
上辈子的我听了很是感动,觉得妈妈开始慢慢爱我了。
而现在,我定了定心神,一巴夺过钱摔在地上。
又冲进房间,拿出我早早填好的报名表。
只见用黑水笔写着县一中的第一行,赫然变成小镇上的中专名字。
我手指紧紧捏着报名表。
看着母亲心虚的表情,拼命忍住想掐死她的冲动。
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志愿表撕了个粉碎!
“妮儿,我也是为你好。”
母亲总是这样,打着为我好的旗号,肆无忌惮地做着伤害我的事。
母亲极擅伪装。
她谴责我糊涂冲动,连学都没得上了。蹲在地上哭的声泪俱下,尖锐地嚎叫。
“上高中有什么用,学一门技术出来才是为你好的!”
为我好,又是为我好。
为我好,从来没接送我上学一次,害的我被流氓骚扰。
为我好,从来不鼓励表扬我,永远只有藤条和责骂。
“用不着你再为我好了。”我冷冷地看着她。
她的哭声止住,蹲在地上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我“啪”地一下推开家里沉重老旧的木门,又重重合上。
“志愿我已经填好寄走了,不劳你多费心了!”
2.
其实我是说谎的。
一出门我就飞速奔向中学家属区,敲响陈老师的家门。
陈老师有些惊讶,扶了扶黑框眼镜,说:“江萍同学,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我说:“陈老师,我要填志愿。”
母亲追上我,满脸堆着笑容,拉着我就想离开。
“我家这丫头没考好,疯了!”
母亲话音刚落,一个陌生的男孩在后屋嘟囔着:“吵什么吵,疯子。”
陈老师则不置可否。
我像下定了某种决心,不管不顾,直直地跪在地上,。
“陈老师,快帮帮我,我的志愿表没了。”
“请您再帮我填一份吧。”
老师和母亲脸色一变,陈老师更是大惊失色,连忙扶起我,说:“江萍同学,只是一份志愿表,不用给我行这么大的礼。”
不,这对我很重要。
我倔强地起身,眼里竟真多出了几滴泪。
上辈子即使遭受重创,我也死活不愿流泪,而如今为了这难得再来一次的机会,我要付出所有。
我看向母亲,她脸都气绿了。
当着外人的面母亲不敢撒泼,只好安静地守着。陈老师看着我规规矩矩地填好志愿,承诺明天一早就替我送去。
我的心才彻底安了下来。
回到家,母亲啪地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我的右脸迅速鼓起一片红。
“你这死丫头翅膀硬了,敢违抗父母了?”
然后母亲又开始使出她的惯用手段,一哭二闹三上吊。
在封建愚昧的农村,父母就是天,长辈说什么话,小辈都不能反驳。
哪怕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孩子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然后一代一代,犹如放羊,不停地循环着穷苦又可悲的生活。
我冷眼旁观母亲的行为,丝毫不为之所动。
不急,慢慢来。
原本就该属于我的一切,我全都要一点一点夺回来。
3.
不到一个星期,我的录取通知书就到了。
我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红底金字的包裹外壳。
前世,我只能羡慕看着隔壁二丫的录取通知书,捂住耳朵不听她得意洋洋的笑声。
原来被录取的感觉是这么快乐。
母亲收齐簸箕,冷嘲热讽。
“可别高兴太早,这县一中的学费我可出不起,要去你自己想办法去吧。”
我收起录取通知书,小心地珍藏在自己的小卧室里。
我嘴上也反击,将一个叛逆少女展现的淋漓尽致,说:“我自己来。”
前世我看到隔壁二丫扑进婶子的怀里撒娇,眼睛都酸。
一直都不明白自己是妈妈亲生的孩子,为什么就得不到丁点疼爱呢?
经过几十年的踌躇前行,我也渐渐释怀了,接受自己不被爱的事实。
既然不被爱,就要学会自己一个人慢慢努力。
六月底的酷暑天气里,我穿着洗的发白的大短裤,弯着腰去帮别人家栽水稻。
颗颗豆大的汗珠滴落在下颚,背上被阳光灼的又刺又痛。
还要提防水蛭蚊虫,不可谓不艰难。
母亲拎着刚买的西瓜,路过稻田。
隔壁婶子看到,有些惊奇,“哟,稀客呀,也知道心疼丫头了,还带了西瓜。”
母亲把西瓜往怀里收了收,看向我的目光带着鄙夷。
“呸,她不孝顺,这瓜可不是给她吃的。”
我不置一词,专心地处理着手中的稻苗。
隔壁的二婶子看不下去了,说:“我说翠嫂子,你家里就你和丫头两个人,不给丫头给谁。”
“家里姑娘小小年纪就知道出来贴补家用,你不夸夸就算了,还一个劲地贬。”
“我家二丫要是有你家萍萍的一半孝顺,都算我家祖坟冒青烟喽。”
说完一众汉子就随着二婶子哈哈大笑。
母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拎着西瓜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我栽完手里的禾苗,累的腰酸背痛。
努力了一天才赚到一百块钱,还被太阳晒的头晕,差点中暑。
我心里暗道这不是办法,表面平静,内心急的焦头烂额。
脑海里努力思索许久才模模糊糊地有想法,回到熟悉的小卧室,捞出洗的发白的上衣下裤。
坐上第二天早晨七点的乡班车,大巴车车底吱呀作响。
有些忐忑地推开辅导机构招聘的大门。
我心里很是没底。
果不其然,辅导机构的老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他头发用发胶喷的漆黑油亮,说:“小姑娘,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一中每年招的学生不说一千也有八百。”他扶了扶眼镜,有些轻蔑。
让我想起自己上辈子,拿着可怜的一点学历,局促地站在大城市的路口。
但我如今已是个将近四十岁的成熟灵魂了,我看着黑板上的题,脑子里瞬间闪出了四种解法。
我迫切地拿出自己平时的成绩单,还有满满一本数学笔记。
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对我下了逐客令。
上辈子我艰难自学考上本科,又独自参加省级比赛得到荣誉,名声大噪,好几家机构接连对我抛出橄榄枝。
为了潜心研究数学我都没有接。
我回头再看辅导机构一眼,将这个小门面深深印在脑海里。
4.
陈老师得知我的窘境,说愿意替我分担一半的学费。
我摆摆手拒绝了。
路过庭院,我看见一个陌生的男孩在葡萄藤下的桌子上,紧皱眉头思索。
我知道他是陈老师的独子,叫陈潇,前几天家里刚办了升学宴,和我一样也考到了县一中。
他在艰难思索着一道压轴大题,我走过去,在草稿纸上完完整整地将步骤写了下来。
他的眼睛蓦地睁大,不可置信地说:“你怎么知道是这么写的?”
我心里默默腹诽,我何止知道这些。当年我在出租屋时,写完的习题册堆起犹如小山。
少年人总是慕强,陈潇见我知道良多,拿起一旁的试卷兴致勃勃地想和我一起研究。
我深谙其中知识,将它们简化,深入浅出。
陈潇从一开始的疑惑不解,到逐渐认真,最后干脆不理我了,一股脑地扎进试卷了。
我抬头看看天,太阳已然西斜。
陈老师出来见到我还在,有些惊讶,走过来扫了一眼草稿纸。
陈潇一见陈老师来,低下头脸色有些阴郁。
成年人的思维和素质使陈老师很快就知道我的能力绝非一般,拿起草稿纸仔细端详,眼前瞬间一亮。
思索片刻后,陈老师向我抛出橄榄枝。
“江萍,你的学习水平我有所了解,我有个朋友家里有三个孩子,正好需要一个年龄小成绩又好的辅导老师,你愿不愿意来?”
愿意,我可太愿意了!
没想到自己的烦恼这么快就被解决了,我瞬间喜笑颜开。
收拾好行囊我就去县城,那家包吃包住,就是工资低了点,一天只有五十,但我也知足了。
我辅导时陈潇还时不时来蹭课,我也一应具收,每次都耐心指点。
期间我发现,陈潇和陈老师只见似乎有些别扭。傲娇的少年每一见到父亲就低头不说话,陈老师就只能摇头苦笑。
摇摇晃晃两个月结束,我刚结过钱,就看见母亲迅速前来。
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我在这里的,母亲双眼圆睁,“这钱你们应该给我!”
“我是她的妈妈,她的钱应该是我的。”
朋友家的长辈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把手里的奖金给我。
上辈子我从十八岁成年起,母亲就以索要赡养费的名义不停地向我要钱,而我也出于“孝顺”
次次都给。
哪怕是自己手里只有几百块,也会将大半统统转给她。
正是因为从小到大,根深蒂固的“孝义”深深禁锢了我的思想。
而如今,我深吸一口气,反唇相讥。
“这两个月你人影都没见到,这是我自己努力挣来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辈子我会好好理清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给我和母亲的关系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那位长辈犹豫一会,还是将手里的红包塞给我了。
母亲立刻施展农村妇女绝技,二话不说坐在地上放声大嚎。
“天杀的小畜生,我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将你养大,你这天杀的小崽子,和你那混账爹一个样,双腿一蹬死了算了……”
今天正是赶集日,街上的人都慢慢围过来。
“我嫁到你老江家,没地没车,只有个小畜生成天气我,我的命怎么这么哭呀……”
母亲只是双腿在地上蹬着,激起一团团灰,嘴里光嚎叫着也不掉眼泪。
周围的人逐渐围成一个圈,对着我指指点点。
“没想到看上去文文静静的,连自己亲娘都欺负。”
“看自己妈在地上坐了那么久,也不扶一把,现在的小孩哟,啧啧啧。”
“当年我老子把我皮都打绽了,我也不敢吭一声……”
见到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我也不再忍了。
正准备开口,却听见熟悉的声音。
在人群里小声地说:“这翠嫂子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泼辣子,男人死了,对丫头也不好。”
须臾,我看见上来赶集的二婶子,对着母亲翻了个白眼,大大咧咧地开口。
“我说翠姐,你省省吧。”
“你看你家小妮儿可怜的很,你这做妈的对孩子不管不问,我们大伙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母亲嚎叫的嗓子停了停,朝着二婶子唾了一口,说:“你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再污蔑人,小心生下的种没毛!”
二婶子也是脾气上来了,上去就说:“我可没瞎说,之前萍丫头在我家田里干活,小脸晒的雀黑,你这当妈不仅问都不问一句,连丫头上学的钱都不想给。”
“要是你小气抠门,小妮儿会赶着大热天来打工吗?”
“你这哪叫妈,简直就是老祖宗!”
二婶子说完,狠狠地唾回去,叉着腰说:“大伙评评理啊,这吕翠莲简直不是东西,汉子被她气死了,还虐待丫头,自己还好吃懒做。现在丫头好不容易靠自己赚点钱,还要被亲娘抢去。”
“我家二丫要是能像萍萍一样争气考上一中,我好吃好喝地在家当菩萨一样供着!”
我感激地看了二婶子一眼。
小县城里人思想守旧,但大都尊敬读书人,风口很快转变。
人言可畏,母亲在不少熟人的指指点点下,脸色红的像猪肝。
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骂骂咧咧地走了。
我也松了一口气,捏紧手中来之不易的金钱。
才发现自己掌心已浸满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