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总念叨着屁股疼，我准备趁国庆假期带她去医院检查一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屁股纹上了当红男主播的名字。
屁股发红溃烂，活脱脱一滩腐肉。
治疗过程中，我又发现她银行卡有大量资金转出，都是打赏给了男主播。
她非但不觉得有错，还说教起我来。
“要不是你不努力我犯不着动自己的养老金。”
“好不容易遇到了人生第二春，你还阻止我寻找真爱，早知道当时你出生我就应该掐死你！”
……
1
临近国庆，公司给了七天小长假，刚好趁这个时间回乡下看望年迈的妈妈。
老一辈落叶归根的思想根深蒂固，我妈也一直不同意离开久住的家乡和我来城市生活。
路途遥远，能回家我是很高兴的，但是这次却是个例外。
我回家的时候就看到我妈呲牙咧嘴地趴在床上。
“妈，您怎么这样休息啊，这会压迫心脏的！”
我妈本来就心脏供血不足，看着这样的动作我一时之间有些生气。
她睁开眼睛睨了我一眼，十分不耐烦。
“臭丫头怎么跟你妈说话呢，那么久不给我打钱，还以为你死了！”
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两个月前发小家里要开店找我借了三十万。
我才工作两年，除去平日的吃穿用度攒下三十万已经很不错了，最近生活是拮据了点。
“我借钱给涔涔的时候就给你打了六千块呀，怎么最近花得这么快？”
乡镇这边的开支不比城市，物价低，按照以往的生活费来说，一个月两千五百块钱就足够了。
“最近天气不好，物价上升，有问题吗？”
我不是很了解农作物这方面的东西，她这么死鬼我也这么信了。
我掏出手机：“那我再给你转两千够用不？”
我妈抄起旁白的水杯就朝我砸过来：“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赔钱玩意，你小的时候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不是紧着你，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敢不管老娘了是吧？”
我哪有这个意思呀，生怕我妈气晕过去，我连忙找补：“妈，我只是最近手头比较紧，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给你转三千块钱就是了。”
我妈还是不满意，她作势就要爬起来打我。
我只能一再退让，最后她从我这里要了五千块钱才罢休。
我正纳闷她为什么一口气要这么多钱，就看见她手搭在屁股上，面色苍白。
“您怎么了？”
“死丫头，你老娘我屁股疼，还不赶紧把我送到医院里面去！”
我错愕了一瞬，赶紧跑过去扶起她往车上走。
我妈直接上了后座，一整个人趴在座椅上。
年老了加上我妈本身身高就不高，在后座趴着倒是很合适。
“你好端端的怎么会屁股疼呢，是不是生什么病了？”
我妈没有好气的骂我：“你个没羞没臊的死丫头，怎么嘴里净是屎屁尿，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我妈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以前小时候还不是这个样，我没再争辩，带她去了全镇最好的医院。
2
面诊的时候，我妈挣开了我的手，要自己一个人进去。
我很是担心，她走一步都吃力，一个人进去面诊医生可没有抱着她看病的义务。
“要不然还是我陪您进去吧，不然到时候不方便。”
她一巴掌落在我的肩膀上，火辣辣的疼。
别的不说，这小老太太劲还挺大的，我也是白担心一场。
“你还想看你老娘的屁股不成？”
我顺从的摇了摇头，她现在心脏不好，身体也不行，我们小辈还是不要争辩这些了。
方不方便自己知道，上赶着尽孝心反而适得其反。
“那您好了给我打电话，我去买点东西。”
可是我没想到她又开始依赖我了。
“你出去干什么，给我在外面等！”
“您不是不让我进去吗，刚好趁这段时间我出去买点东西，您有事情随时跟我打电话。”
我妈急了，这才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你走了之后哪个给我付钱？”
合着自己生病的医药费自己也不愿意出一分是吧，我刚刚转过去的五千准备用在哪呢？
还没等我开口，里面的医生就催促她：“进不进来啊，不进来让后面的人先来。”
我们身后排队的让也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仔细一听都是怪我们占用公共资源的。
我身后的女生还以为我是那种丢下家里老人不管的货色，此刻也在一旁劝我。
“老人家需要陪伴很正常，做子女的能赚钱了不给老人还有什么意义呢？”
话落我才看到我妈的脸上出现了我回家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你看这个乖丫头多懂事啊，你一个月一两万的工资都不愿意给我们家里人花，指不定是在外面有什么勾当了。”
情急之下我捂住了她的嘴，瞎说什么啊！
她拍开我的手。
“没大没小。”
“你给我在外面等好了，要等下我没看见你人，你看我怎么对你！”
我认命的在医院走廊里找了个角落点的椅子坐下，刚拿出手机还没刷几个视频，就听见门诊室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跌跌撞撞的跑过去，生怕出了什么事情。
“妈！”
扭开房门的那一刻，我妈刚好把裤子穿上，随后看着我身后看热闹的人一脸怨毒。
“流氓们，都给我滚开。”
她摔门而去，只留下我和医生面面相觑。
医生示意我坐下，然后递给我一张单子。
“有时间的时候还是要多陪陪你妈，这还是我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患者。”
我狐疑地接过来单子，上面就写了一些有关溃烂的文字。
“你是她女儿吧？”
我点了点头。
“你妈在屁股上纹身这件事情你不知道？”
我摇了摇头。
“她本来是没什么事情的，谁知道想不开去屁股上纹身，估计是措施没做好，导致溃烂，好像是个名字……叫什么A爷。”
我思考了一会，这个不是最近大热的中老年男主播吗。
还被称之为“中年吴彦祖”呢。
看来我妈这是迷上了互联网，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不该笑，这种追捧方式也太疯狂了。
在医生震惊的眼神中，我波澜不惊的离开了。
3
找到我妈的时候，她正站在医院走廊的栏杆处刷视频。
我凑过去一看，博主的ID果然就是A爷。
也不知道要怎么跟我妈开口，只能试探性从她喜欢的角度入手。
“妈，你很喜欢这个A爷吗？”
我妈的眼里都是期望：“是呀，别看他现在才一百万粉丝，以后肯定会越来越红的！”
“我俩还互关了呢，你看！”
我妈点开了A爷的主页，上面赫然写着“互相关注”四个大字。
一个一百万粉丝的网红怎么会和一个乡下的大妈互关，我妈还在屁股上纹了他名字，这关系绝对不一般。
都说小孩沉迷电子产品，这老年人怎么也还陷进去了。
眼见着我妈就点开了直播间，A哥这会正在喊麦，见我妈进来还不忘欢迎她。
“欢迎我刘姐啊，上上票，弟弟正在打pk！”
pk就是主播之间比拼人气的办法，在规定时间内谁收到的礼物价值更多谁就赢，输的人一般都需要接受惩罚。
我妈非常熟练的唤出键盘，打了两个字。
随后就是我都不太了解的充值环节，我妈却轻车熟路，她迅速点了进去，眼睛不眨就送了一个视频一号。
要知道，这一个视频一号可是一千块呢！
我妈和我吵架来的五千块，只够给这个男主播刷五个礼物，我顿时两眼一黑。
她笑嘻嘻的听着手机里传来的感谢的话语，见我愣在原地，扯了扯我的衣领。
“你还不去给我买药啊，等着我自掏腰包吗？”
知道我看见她刷礼物，脸上难得看见一些不自在，她尴尬的把手机往后缩了缩。
“我看看我男神怎么了？”
我一把抢过她的手机，气得说不出话来，拿到一旁点开看账户流水。
我妈每挪动一步屁股都会剧痛，但是这两步她却格外快，就好像是手机里真的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一样。
她用尽浑身力气来抢手机，但是我到底是比她年轻，很快就摆脱了她的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没站稳，她跌倒在地，侧躺着大叫。
“你个不孝女，大家快来看啊，我养她十几年现在我生病了医药费都不给我，还抢走我的手机叫我自己付钱嘞！”
周围倒是有几个人被这叫声吸引过来，反正她叫都叫了，我直接划开了她的手机。
为了方便妈妈查询自己的银行卡余额，我都是下载了软件的，查流水很方便，不用去营业厅。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银行卡余额显示两块一毛四，大头的开支显示都被刷了礼物。
我妈眼看事情败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头头是道地指责起我来。
她脸不红心不跳，根本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哪里有问题，倒是我这个女儿不懂事。
“臭丫头，你会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要不是你不努力，我怎么可能动用我的养老金！”
“我现在六十五岁了，这是我的第二春，你凭什么阻止我寻找真爱？早知道你刚刚出生的时候我就应该掐死你！”
我从来没想过一个母亲会对孩子说出这样的话，她现在的意思就是我一个亲生骨肉还比不上网上认识几天的大叔。
心口一阵阵绞痛，我从未感觉过亲情是这么薄凉。
前两年的时候，我还在公司实习，妈妈心脏被查出有问题每个月都要吃一千多块钱的药，而且不谈后续需要手术的费用。
作为实习生的我月薪三千，还要交房租，再加上大城市生活确实不容易，我只能天天吃馒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两百块钱寄回去。
种了一辈子地的爸爸知道这样下去会入不敷出，跑出去开计程车。
为了多赚一些钱，几乎是从早忙到晚。
有次，他太累了精神恍惚，来不及刹车被马路中间的鬼探头小轿车撞进了江里。
小轿车司机家里和我们家情况大差不差，而且见他有些精神病前兆怕引火上身，私了也就赔了二十万。
这二十万我一分没拿，全都进了妈妈的钱包里。
然而今天却告诉我不仅我每个月给她的生活费没了，爸爸用死换来的赔偿金也被她打赏给了男主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