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英原籍辽东,崇祯朝随军入调关内镇压农民军。后投效隶属左良玉,因功官至总兵官。顺治二年左良玉病逝于九江后,李国英在左梦庚的率领下向英亲王阿济格投降,并被编入汉军正红旗。
臣帅师于十一月二十六日至南部,侦得逆贼张献忠,列营西充县境 … 献忠尽率马步贼兵拒师,鳌拜等奋击大破之,斩献于阵。
《清世宗实录·卷二十九》
顺治三年,李国英随肃亲王豪格入川讨伐张献忠。豪格大军势如破竹,至当年十一月末,不仅击溃大西政权还阵斩张献忠,李国英因功获授成都总兵一职。
顺治四年春,由于粮饷供应困难加之清廷高层的斗争,豪格未待四川全境平定即班师回京。留王遵坦、李国英等前明降将驻守四川。王遵坦仅在四川巡抚位置上坐了三个月,就因箭伤发作而病故。
摆在继任巡抚李国英眼前的是一个稀烂的摊子。
首先,豪格撤退时并未留下多少兵马,清廷四川巡抚衙门的实力并不比盘踞川省各地的豪强大多少。李国英只能如履薄冰,用清廷的旗号来招抚前明军、农民军残部。
其次,李自成、张献忠虽然败亡,但他们留下的余部甚多。如张献忠旧部孙可望、刘文秀、王命臣、谭文、谭弘、谢光祖等,李自成旧部刑十万、刘二虎、马超等。迫于生存压力,这两派各部还抱团组成“夔东十三家”,合并数十万众,联合抗清。
最后,李国英还面临朝堂的威胁。豪格返京后不久,摄政王多尔衮就开始着手整治这个政敌以及清洗其麾下势力。作为豪格麾下的大将,李国英怎么看都难以幸免。
不过多尔衮和李国英两人都颇识时务。多尔衮不愿意自毁城墙,破坏满清在四川本就不稳的统治。李国英则不想涉身朝廷的高层斗争,适时的交上了“投名状”。豪格的罪状之一“隐瞒其部将冒功”,就来源于李国英。
保住自身的李国英,开始用军功证明自己的能力。
顺治五年二月,李国英率自己编练的川军,击溃侵犯保宁的谭弘。随后他兵分三路,攻占南明总兵王命臣占据的顺庆。并与清总兵惠应合作,击败邢十万、马超等部,收复潼川府、绵州等地。
顺治六年,李国英率军攻克安县、彰明、曲山关、石泉县等地并击杀谢光祖。顺治七年,李国英攻入川北地区,设伏大败农民军阵斩老铁匠、黄鹞子等。
因出色的表现和战功,李国英在多尔衮死后,也未被亲政的顺治归为多尔衮一党予以整治。顺治七年末,朝廷为李国英加“兵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衔,并命其“巡抚四川等处地方、提督军务”,算是正式承认了这个“四川巡抚”。
注:从明朝中期开始,委任正式巡抚时均需加“提督军务”,巡抚加衔也不会低于兵部右侍郎(总督加衔兵部尚书)。
顺治九年,李国英迎来封疆四川的最大挑战。
孙可望、刘文秀这两个张献忠麾下的悍将,被永历册封为秦王、蜀王后,也再度联手。两人率数万精锐出川南,由叙州、重庆向成都围攻。年中在保宁大败平西王吴三桂,杀清军都统白含贞、白广生等。
面对实力强横、士气高涨的南明军,李国英并未恐慌。他未选择正面迎敌,而是以间道偷袭的方式来消耗和杀伤孙可望部。“斩敌数万,溺死者无数”的战果,最终迫使南明军主动退回。战后李国英因功,被封二等轻车都尉(世职)。
不过这并未改变清廷在四川以及西南的不利态势。
顺治九年七月,清定南王孔有德被南明李定国围杀于桂林。十一月,清军又在湖南衡州遭遇惨败,敬谨亲王尼堪被阵斩。至顺治十一年,不仅湖南难保,南明孙可望部也占领成都、重庆、夔州、嘉定府等地,清廷在四川的主力退守汉中地区。
颇感丧气的清廷以及不少征战多年的将领,一时觉得没有必要在西南瘴贫之地继续消耗下去,有了放弃西南之地与南明议和、罢兵的想法。此议一旦成行,“南北朝”分治的局面又可能再现,何时一统以及一统后的疆域,都会是难以预料的事情了。
我国家兵威无敌而小丑敢逆颜行,非兵不强、饷不足,由封疆之臣畏难避苦 … 今湖南、两广俱有重兵,平西王、固山额真侯墨尔根侍卫李国翰之兵现屯汉中 … 遣将先取成都,资其肥饶,且屯且守;次取重庆,以扼咽喉。然后乘流东下,靖定夔关,以通荆、襄之气脉,撤滇、黔之门户,即为收滇黔之张本。盖从古取滇、黔者,未有不由于取蜀也。
《清世宗实录·卷一百二十四》
对于朝廷的议和之念,李国英坚决反对。在他看来朝廷不仅不能放弃,还应尽快出兵增援夺回四川,并以四川为基地再收复滇、黔,乃至西南全境。除了在战略上摇旗呐喊之外,在西南用兵的具体方式、方法上,李国英也有自己独到的看法。
因为西南多山,粮饷转运困难。李国英强调向三巴用兵需依水路规划,“破敌之法必须水陆并进 … 战船粮船二者皆不可少”。通过水路加大兵马、粮草的运输效率并降低损耗。
同时也不能忽略战争对民心的影响,朝廷不能强招水手夫役,应参照川兵付薪,“每名月给银壹两,米叁斗以资糊口”。看着不多,但是和另一边的强征一对比,民心所向立现。
顺治十四年,清廷最终决定采纳李国英的建议,收复东南。
当年九月任命李国英为首任川陕总督,组织兵源、粮饷以便向南推进。顺治十五年二月,清廷命吴三桂、李国翰率军南下,李国英也率军同行。至年底攻占四川各地,随后吴三桂率军进入云南最终追至缅甸覆灭永历朝廷。
顺治十六年,清廷效仿明朝故事留吴三桂开藩设府,镇守云贵,李国英之前的构想基本全部实现。
顺治十八年,清廷为全力经营四川并看守云贵,撤销川陕总督编制,设立单独的四川督司,李国英成为首任四川总督。这也是这个只管一省的特殊“总督”的由来。
此后李国英在经营四川的同时,也与吴三桂合作在四川、云贵等地清剿南明残余武装、农民军残部。康熙四年,李国英上报朝廷“全川砥定”并请裁川军与民休息,也算是实现了“治国平天下”的抱负。
康熙五年,李国英病逝,谥“勤襄”。康熙七年,追授世袭一等阿思哈尼哈番(梅勒章京)。雍正十年,入京师贤良祠。
李国英和徐勇都是左梦庚向阿济格投降的“赠品”,但是他们干出的成绩不仅远胜在左梦庚麾下时,也远胜在左良玉、明廷属下时。让人才无用武之地,可能就是他们无法击败满清并统御华夏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