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事漫谈:镜妖

骏河 2023-10-31 18:40:51

我师哥正式入籍前处理过一件棘手的事。

14年他刚刚大学毕业,那时候不好好找工作,跟发小在村里凑红白事,说好听叫个人帮忙,说难听就是白吃白喝白玩白拿。以往遇到这种事,村里人大都习惯图个热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出个酒水钱打发一下就过去了,偏偏死人这家家主跟师哥他爸有交情,也听说过师哥毕业后不学无术,整天跟村里混子搅在一起,就想着往回拉孩子一下。

夜里守灵的时候,这家家主一个快50岁的老汉就凑近牌桌,神秘的叫师哥名字:“马佳乐,听说你跟刘瞎子学过点道术,你知道你爷爷怎么死的吗?”这里的爷爷,指的是家主的父亲,我们那的人说话都喜欢以别人角度称呼他人,所以家主是在问自己的父亲怎么没的。

师哥一愣,随口就说:“我爷不是摘枣的时候从凳子上摔下来没的吗?咋这么问。”

家主脸色铁青,一看就知道这两天操持丧事没睡好,可就这副样子,说起话来才显得阴沉可怕:“马佳乐,你把牌先放一下,睁大眼睛看下,这可是冬天,树上哪还有枣。”虽然这帮小年轻是来蹭饭的,但是家主也不好发作,说完这句话,一甩袖子就进屋了。

师哥脑子活泛,知道家主拿话点他,就从牌桌旁拉了一个小兄弟,又从兜里摸出一百块钱给人当赌资,这帮发小才放他走。家主前些年新翻盖了瓦房,中央是一个大客厅,四周各有一间卧室,正对客厅后面是厨房水房。

师哥跟着往前屋里走,刚进客厅就看到一个两米高的屏风,屏风下一张供桌,方方正正摆着一个老人的遗像,遗像前还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师哥懂行,过去闻了下饭碗,粥应该放了有一点时间了,粥表面已经凝了一层膜,但是下面还是热的。

我解释下,家里供奉过神鬼精灵可能更容易理解,虽然说人吃饭鬼吃香,但是低阶的鬼也是吃饭的,比如往往供奉过后的食物会缺少香气、更容易腐败,鬼不是直接把饭喝掉而是把饭里的热量和气味全部吸走。

这遗像旁的饭既然没凉,而且还有香气,那证明死者没有在跟前。明明在家里走的,有什么理由不吃一碗上路饭呢?师哥这么想,就走进了家主的厨房。

师哥嘴好使:“叔,最近不是刚毕业吗,一直再找工作也没机会来看看你跟我爷。”

家主不说话,从厨房里拿了个葱头,剥干净了又倒了一杯酒,看样子是饿坏了。一杯酒下肚,家主才说:“乐乐,你也算我看着长大的,你来不来看我无所谓,可是你这在家呆了半年了,整天无所事事,能有啥出息。”

接下来就是一段来自长者的慈爱关怀,家主苦口婆心劝告师哥找个工作,师哥爷听劝,两个人把这个话题解决了,才聊起死者的事。

简单说,这个叔叔的老婆,也就是师哥的婶子,是内蒙人,家里有萨满祭司的血统,这种血统只在女性之间体现,而且可能会隔代遗传。婶子从小就有一种特殊的能力,能看到或感知到身边的灵,按照内蒙的风俗,婶子可能会出马入教,但是因为嫁到了河北,本身也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就没有特殊训练。

婶子说,村里很多人家办丧事的时候,她都去过,也隐隐能感觉到死去的人在供桌前。但是自己的公公去世的这回不一样,她始终没看到公公的灵体,家里的一切都是按照标准的丧事去办,但是没有死人的气息。

说话间,家主给媳妇打了个电话,三个人把厨房的门关上,又说了一些蹊跷的事。说话间,家主想让师哥起一卦,预测一下这丧事能不能顺利,然后师哥就听话的拿筷子起了一卦,结果是豫卦六二,“介于石,不终日,贞吉”。

师哥刚测完就急了,这豫卦地下雷上,六二为不死,意思是今天办丧事的老头还活着,师哥看看家主又看看卦,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然后家主就问丧事顺不顺,能不能顺利完成。师哥咬着牙点头说没问题。急忙又问:“我爷怎么没的?”

婶子拉拉扯扯的开始不想说,家主看师哥沉稳,就说了实话。原来家主的父亲到底死没死,他也不知道,外面装尸体的冰柜是空的,里面就放了几件衣服,等三天后,家主打算请两个弟弟把冰柜拉回火葬场,把衣服火化了装骨灰盒里,就当给父亲做了丧事。

老头活着前有个习惯,就是捡破烂,庄稼地没活的时候,老头就会去乡里的垃圾站捡东西,经常能捡回来帽子、手表、小沙发什么的。三年前,老头从垃圾站带回来一台梳妆镜,那种老式雕花黑漆的立镜,老头自己搬不动,还专门叫了家主去帮忙从垃圾站抬进了里屋。

家主其实非常反感老头的这种行为,但是老头一个人在村外的毛坯房住,平时也没有其他爱好,而且这立镜也新丢了确实可惜,就帮忙把镜子摆到了里屋的床旁边。家主是个孝子,平时总会给父亲拿一些鸡鸭鱼肉,这天他打了酒往老头的住处走,刚进屋就发现镜子被人从床前挪到了窗前,正对着老头的床铺。

家主急忙给搬了回去,又跟老头说老话不让镜子对床,对人不好,而且半夜睁眼看镜子里有个人,多吓人。老头也没反驳,就随口应城下去了。过了两三天,家主又上门的时候,镜子又被老头挪到了正对床的位置。

一连两次,家主想挪就挪吧,老头高兴就好。慢慢这事就不对了,有一次家里捏了饺子,家长给老头来送饺子,就发现老头对着镜子梳头发。诡异的地方太多了,第一是秋天的晚饭时间太阳已经落山了,屋里漆黑一片,对着镜子根本就看不清人;第二是老头的头发早就掉光了,一个老人家,为什么要梳头?

家主开灯,冲上去就把梳子夺了过来,问从哪拿的,老头指着镜子下的梳妆盒,说盒里的。家长明明记得这立镜就没有梳妆盒,什么时候又有了梳妆盒,这时候再看黑漆的立镜,木头上都有斑驳的划痕,靠近地面的腿已经生了苔藓,这说明立镜的年份已经很远了,但是镜面却干净清透,没有一点使用痕迹。

镜子用久了,尤其是在潮湿的地方,内壁的水银会脱落,导致镜面的透光率下降,但是这个立镜就不一样,镜面像是被新换的。这事越来越不禁想,第二天家主叫了一个弟弟,就把立镜又丢回了垃圾场。

本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等家长再去老头的住处时,立镜又完好的回到了床对面。原来老头还是舍不得,又找人给拉了回来。家主挺孝顺的一个人,不知道哪里搭错了筋,当场跟老头大吵一架,作势就要把镜子砸碎。老头脾气也急,就拿笤帚一档,居然就把家主的右手给划伤了,笤帚上的铁丝扎进肉里,割出一条口子,汩汩往外流血。

事虽然比较邪门,但是见了血,家主也不好再管,就由着老头去了。接下的事却越来越诡异,老头的行为举止越来越奇怪,经常对着镜子喃喃自语,说什么看到家主的母亲在阴间过得不好,说谁谁谁又欺负了他的小孙子。家主是老头的独子,家长也只有两个女儿,怎么会有小孙子呢?

再后来,老头跟家主说,自己想去厂子里当保安,挣得多还管饭。我们那边确实有很多工厂,但是工厂只招收60岁以下的保安,像老头这种走路都颤颤巍巍的人,是绝不可能招的,家家主为了安慰老头,就随口说行行行,你能找到你就去。

没想到这就成了父子的最后一次对话,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村子,没通知任何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走丢的前几个月,老头已经精神恍惚,嘴里碎碎念,也听不懂在说什么,也丧失了与人沟通的基本能力,路上也不会躲避来往车辆,只会眼神直直的往前走。

这样一个老人能去哪呢?不知道。家主在村里上报失踪了,也报警求助了,但是老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老头平时没有存钱的习惯,他手里只有几块几块的买菜钱,而且失踪时,零钱也都放在抽屉里,根本没有带走。

一连过去两年,家主心里着急,找到了村里的通灵先生,通灵先生找了阴差帮忙,依然没打听到这个人,阴阳界都查无此人,老人果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后来因为村里人做人口普查,村支书把老人写成了亡故,据说这样还能给一笔津贴,家主起先是反对的,后来家里的亲戚都劝,说老人肯定是找不到了,不如做个衣冠冢,等老人死后灵魂有个去处。知道这个事的人不多,为了体面,家主编个了老人摘枣不幸摔亡的谎话,这丧事就顺理成章办起来了。

师哥这个人虽然也是半桶水,总归接受过道法,看不上村里的出马先生,于是强出头打算帮家主处理这个事。等到了晚上,师哥跟着婶婶去老头的住所看,刚刚进屋就觉得心一沉有些压抑,找到立镜,师哥围着镜子左右转了几圈,没能破解木头上的花纹,立镜上的几个抽屉也都拉出来看了,空空如也。就感觉上看,肯定是镜子的问题。

大约有十分钟,婶婶说头晕,两个人出了房间,身上的冷气才褪去些。婶婶说这镜子吸人精气,普通的镜子就是镜子,但是婶婶眼里这镜子镜面上闪着一层白光,只要有人靠近就白色的雾从镜子里伸出来,像是个手一样,往人的额头位置靠。

这么一说,师哥心里咯噔一下,又回到里屋,把窗帘拉上,目的是隔绝月光,然后掐诀念了一段。这里他说自己念得是北斗咒,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这么鸡贼的人大概率念的是净心咒或者金光咒,无论如何吧,结果是一样的。

因为那时候还没入籍,野道士遇到了真妖怪,师哥正念诵时听到耳边炸雷一样的声音,用他的话说是灵魂都跟着抖三抖,受到惊吓后,刚睁眼就被一股风顶到了床边。人在危险的时候都有本能,师哥飞快拿出针头刺破了中指,用嘴朝前方喷出了一口血痰。

一瞬间,屋里子都安静了,趁这间隙,师哥手忙脚乱的逃了出去。他当然不能把自己的糗事说出来,就跟婶婶说这玩意太邪,自己镇不住,等哪天天好的时候把镜子烧了。

老头的“骨灰”下葬时,发生了一点插曲。在坟前,家主的纸人纸马纸钱都点不着,现场换了几个打火机,纸也不潮湿,就是点不着,没办法人们只能先把东西放在坟前,当成是烧完了。这时候村里有人传闲话,说老头死不瞑目,遗愿未了。

丧事结束后,家主把镜柜喷上汽油给点了,镜子砸碎卖进了土里。烧镜子的那个下午,晴朗的天空中突然飘来阴云,好在院子墙盖的高,风刮不进来,师哥帮忙,家主点火,给镜柜烧的噼里啪啦,等把黑漆烧掉,师哥才敢拿斧子把柜子劈开,这镜柜确实邪,火烧了两个钟头,才把东西烧干净。

烧完后,师哥帮忙打扫了房间,清走了房子内的其他灵体。又挑了个日子,让家主把房子给拆了,砖瓦全部处理,在这块地上中了庄稼。做完这一切,师哥再起卦,焕卦“王假有庙,利涉大川,利贞”,意思是该走的走了,活着的人不必留念。

之后,家主再去坟前烧纸,之前遗留的纸人纸马见火就着,没一分钟全都化成了灰烬。之后,这个叔叔家里又发生了几次“托梦”的事,不过这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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