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的某个春日,济南某机械厂医务室的劳医生哼着小调填写入党申请表时,笔尖突然颤抖——表格上“1948-1950年在上海工作”这行字,像一根银针扎进了她埋藏八年的秘密。这位深受工友爱戴的“模范医生”不会想到,正是这份入党申请表露出了她的狐狸尾巴,将她推向了死刑执行场。
天使面具下的致命毒针
1937年的南京教会护士学校里,14岁的劳有花握着注射器练习静脉穿刺。彼时的她绝不会料到,十年后这双手会用来调配暗杀陈毅的毒药。日军侵华导致家破人亡的惨剧,让这个本该救死扶伤的少女,在军统“抗日复仇”的蛊惑下,把手术刀换成了无声手枪。
在重庆歌乐山训练营,教官用特殊方式“重塑”了她的价值观:用活体靶子练习枪法,拿氰化物胶囊当毕业纪念品。当同期学员因不忍杀害平民被处决时,她却在考核中精准击碎三个移动酒瓶,赢得“军统黑玫瑰”的称号。
最讽刺的是,她始终戴着护士胸牌执行任务——在武汉毒杀日伪官员时,她以“注射疫苗”为名接近目标;在上海潜伏期间,诊所的白大褂成了最好的保护色。
致命邂逅:纱厂老板的最后一夜
1948年的上海曹家渡纱厂医务室,劳有花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搭上老板脉搏。“心律不齐”的诊断刚出口,45岁的鳏夫就抓住了她的手。这场蓄谋已久的“医疗事故”,让她从月薪15块的小护士,变成了拥有独立公寓的“特别护理”——代价是每周三次的深夜“出诊”。
三个月后的某个雨夜,老板猝死在她床榻。面对闻讯赶来的老板娘,她泪眼婆娑掏出伪造的“心脏病急救记录”,不仅全身而退,还拿到封口费转战卢家湾诊所。
这段经历后来成了她履历上的致命漏洞:当济南机械厂向上海发函政审时,当年目睹丑闻的老护士一眼认出“那个害死老板的狐-狸=精”。
刺杀陈毅:菜鸟特工的黑色幽默
1950年2月,劳有花在菜市场墙壁的“寻猫启事”上译出密令时,兴奋得差点打翻豆腐摊——配合“王牌杀手”刘全德行动,是她等待两年的“翻身仗”。她连夜绘制陈毅视察路线图,却不知这位“顶级特工”刚潜入上海就被举报:昔日军统同僚早已成为我党线人,在酒桌上灌醉刘全德后,用解酒药换走了他的氰化钾胶囊。
最具戏剧性的是,劳有花在诊所窗口蹲守半个月,等的“致命毒针”竟是包过期的盘尼西林——保密局后勤腐败到连刺杀装备都偷工减料。当她从《解放日报》看到刘全德被捕消息时,正在给患儿打退烧针,惊得针头差点戳穿孩子血管。
入党申请书上的血色墨迹
潜逃济南的八年里,劳有花把特务手册上的“伪装十诫”践行到极致:每天提前半小时打扫医务室,主动替工友顶夜班,甚至给厂长瘫痪的老母亲连续按摩三个月。当厂党委将她的入党材料寄往上海核查时,她自信地对着镜子练习宣誓表情,却不知黄赤波局长正对着“曹家渡纱厂医务室”的印章冷笑——这位参加过长征的老公安,从履历时间差里嗅到了血腥味。
公审大会上,她盯着自己写的《入党志愿书》被当众宣读,当念到“愿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时,旁听席爆发出震天嘘声。枪决前夜,她向狱警讨要纸笔,不是写遗书而是修改病历——职业本能让她坚持给最后一个病人开完处方。
历史暗角的警示灯
劳有花案卷宗里夹着两份截然不同的照片:一张是南京护校的毕业合影,白衣少女眼神清澈;另一张是公审现场的定格,囚服上的“0027”编号刺眼如血。这种撕裂恰似她的人生——从抗日志士到人民公敌,从白衣天使到致命毒花。
她的悲剧印证着历史的铁律:任何与人民为敌的阴谋,终将湮灭在群众雪亮的眼睛中。正如陈毅市长面对刺杀威胁时的豪言:“我有五百万上海市民做警卫员,何惧区区特务?”
《上海解放初期反特斗争档案汇编》(上海市档案馆编)《隐蔽战线春秋书系:情报与反情报卷》(中共党史出版社)《陈毅年谱》(中央文献出版社)《国民党特务活动史》(群众出版社)《新中国镇压反革命运动研究》(当代中国出版社)《戴笠与军统》(浙江人民出版社)《上海公安史志》(上海通志馆编)《华东地区剿匪反特纪实》(江苏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