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98年,有人上报刘邦:“陛下,张敖之妃赵姬,在狱中产子,说是您的骨肉。”刘邦高呼:“造孽!”,忙跑去狱中查看。
张敖,是刘邦老朋友张耳的儿子,张耳去世后,刘邦让他继承父位,被册封为赵王。
刘邦还将唯一的女儿,鲁国公主嫁给了他,张敖自然是对老丈人感恩戴德。
公元前200年,刘邦白登山之围后,正好途经女婿封地赵国。憋着一肚子邪火的刘邦,正好去女婿家坐一坐。
张敖一看老丈人来了,连忙热情招待。他脱掉王袍,挽起袖子,亲手为老丈人盛饭递汤,并让朝中几位重臣,随王伴驾,随侍在左右。
然而,刘邦并不买账,他大喇喇的岔开双腿,屈膝而坐,像个市井无赖一样,横挑鼻子竖挑眼,毫无君臣之仪、翁婿之义。
而且,口中还不断责骂张敖,张敖像乖孙子一样,点头哈腰曲意奉承。
这下,可把站在阶下的丞相贯高,气得够呛:“我们国君,竟如此懦弱,真是气死我了!”
瞅准机会,贯高将张敖拉到侧殿,不满地说:“陛下,天下豪杰,有能者居之,您对高帝如此谦恭,可他对您却傲慢无礼,请让我杀了他!”
张敖脸色一白,吓得连忙捂住贯高的嘴:“你怎敢说,这等大逆不道之话。
若不是高帝,助我父夺回王位,哪有我的今天?咱们赵国的一丝一毫,都拜高帝所赐,此话万不可再说。”
说完,他竟当场咬破手指,对天起誓:“我此生定不负高帝!”
贯高心中震荡:“没想到我们的君主,竟然如此高义。”拜别赵王后,他一边走一边思量:
这么好的国君,更不应该让他受辱,就让我来了结此事。若是成功,国君不再受辱,如若失败,罪责我一力承担。
心意一定,他加快脚步。
然而,刘邦此行走得匆忙,贯高还没来得及准备,他就失去了机会。
好在,第2年刘邦又来了。
这一次,张敖更是殷勤。上次好酒好菜,没有取悦到岳父,这回他狠了狠心,竟将自己美艳的小妾赵姬,献给了刘邦。
这一次,刘邦心满意足,拍了拍女婿肩膀:“赵王做得不错,要加倍努力呀!”说完,抹了抹嘴角,潇洒离去。
这一边,张敖得到老丈人的夸奖,明白自己王位会坐得稳当,心都快乐得飞起来了。
他连忙为赵姬另建宫殿,为刘邦做好金屋藏娇的准备。
(《史记.淮南衡山列传》:高祖八年,赵王献之美人。厉王母得幸焉,有身。赵王敖弗敢内宫,为筑外宫而舍之。)
可是,另一边却把贯高,气得浑身发抖:“好不要脸的高帝,连王的女人也敢抢。”他连夜带了十几个黑衣人,提前隐藏到了刘邦下榻之处。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刘邦似乎有神之助,又让他逃过了一劫。
原来,正当刘邦一脚踏进门时,却突然感到一阵心慌,似乎有不祥之感。
他连忙问左右:“此处是什么地方?”手下人告诉他:“此处名叫柏人县。”
刘邦喃喃自语:“柏人,就是受迫于人,不祥,不祥。”二话没说,转身就走。
贯高等人,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这样眼睁睁地飞了,只能望墙兴叹。
本来,贯高也就此歇了心思,可是没想到,竟被仇家举报了。
没过多久,朝中来人,将张敖、贯高等人押解进京,张敖一脸懵逼。
但是,和贯高一起密谋的人,因为惧怕严刑拷打,纷纷争相自我了断。
只有,贯高一脸视死如归,怒斥众人:“你们都死了,谁能证明赵王无辜!”
说完,他昂首挺胸,走向囚车,他和赵王一起,被押往长安。
他不遗余力,为赵王辩解:“此事与赵王无关,皆是臣等所为!”,刘邦冷笑:“刺王杀驾,意图谋反,赵王能脱得了干系?!”
刘邦给下令,好好给贯高喂喂牢饭。
狱卒得令,一脸狞笑,鞭子被抽断了一根又一根。
可是,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的贯高,口供一个字都没变。
狱卒又下了狠招,拿着烙红的铁签,戳得贯高死去活来,血肉模糊。
可是,口供依旧没有改变。
刘邦皱起眉头,看来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你们谁和贯高,私下交好,去帮我套套他的话。”
这时,大臣泄公自告奋勇:“我与贯高是同乡,对他颇有了解。他本是一言九鼎之人,我愿前去问问他。”
泄公去看望贯高,见他躺在竹床上,遍体鳞伤很是心疼,好生安慰了一番,两人相谈甚欢。
“你和我说实话,赵王张敖真的没有参与此事吗?”泄公见缝插针,问出心底的话。
贯高凄然苦笑:“谁不爱自己的父母妻儿,难道我会为了包庇赵王,宁愿舍弃我的三族吗?只是赵王的确不知情,我不能诬陷他呀。”
说完,将各种缘由一一道出,泄公这才了然。
原来,这一切,竟是臣子不甘国君受辱,一意孤行所致。
刘邦得知实情后,感念贯高的风骨,不仅赦免了赵王张敖,还赦免了贯高。
此时,狱史又跑来上报:“陛下,赵王之妃赵姬,在狱中给您生下一个儿子”刘邦这才惊觉此事,连呼:“造孽!”,连忙跑去狱中去看望。
然而,赵姬已经含恨而死。
不知刘邦有没有反省过,正是他一时放浪形骸,辱人国君、夺人美人,才诱发了这场谋杀,险些让自己丢了性命。
身居高位,更要注意自己的德行,言行有亏必将祸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