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翎谕
本文声明:本文为短篇小说,内容纯属虚构,请理性观看
前言我叫张海,刚上高中就出来打工了。从16岁到现在,我一直在为了弟弟弟妹妹妹操劳,洗碗工、搬运工,哪个活儿重就干哪个。
这些年,我省吃俭用,每个月工资全供弟弟妹妹读书。看着他们一个个有出息,心里就觉得值了。
可谁能想到,等他们功成名就,却开始躲着我走,连个电话都不愿接。那天看到妹妹在朋友圈晒旅游照片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个付出了半辈子的家,好像正在离我越来越远。
01那是一个阴冷的冬日清晨,天还没亮,我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我的世界轰然坍塌——父母在回乡的路上出了车祸。那时的我,还不满十六岁。
“老大,你得坚强。”派出所的王叔拍着我的肩膀,递给我一份事故报告。我双手颤抖地接过,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海里全是昨天早上,爸妈出门时的场景。妈妈还说:“等我们回来,给你们带家乡的柿饼。”可如今,那句承诺将永远无法兑现。
从殡仪馆回来的路上,我看着后座上熟睡的弟弟和妹妹,心如刀绞。弟弟才十岁,妹妹更小,才八岁。
他们还不知道,这个家即将天翻地覆。奶奶坐在副驾驶,佝偻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单,夜色中我听到她在无声地抽泣。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学校,办理了退学手续。班主任李老师极力劝阻:“小海,你成绩这么好,要不要考虑申请困难补助?”
我摇了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李老师,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妹妹要上学,我必须去打工。”
从学校出来时,天空飘起了小雨。我独自走在放学的人群里,周围是朗朗的读书声,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第一份工作是在“老街口大排档”当后厨杂工。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留着齐耳短发,说话很冲。
看到我的身份证时,她皱了皱眉:“你这年纪,应该在上学吧?”我低着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她叹了口气:“先试试吧,每天早上六点到店。”
清晨五点,我蹑手蹑脚地从家里出门,生怕吵醒熟睡的弟弟妹妹。十二月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我缩着脖子,小跑着穿过街巷。
到店的第一件事,就是搬开后厨的铁门,那扇门比我还重,每次拉开,都能感觉到肩膀在颤抖。
后厨的工作远比想象中艰难。油烟呛得我整天咳嗽,热气蒸得我喘不过气,一堆堆的餐具像永远也洗不完。
第三天,我就犯了第一个错误——打碎了一个酒杯。老板的怒骂声在后厨回荡:“你这孩子,一点都不细心,要赔的知道吗?”我忍着眼泪点头,那个酒杯抵掉了我一天的工资。
最难熬的是深夜收摊的时候,其他店员都已经走了,只剩我一个人在后厨,擦洗着油腻的地板。有时实在撑不住了,就靠在墙边偷偷休息一会。
有一次,一不小心睡着了,醒来时发现手指被开水烫出了大泡,疼得我直抽冷气,可还是得继续干活。
每天回到家,已经是深夜。奶奶总是坐在客厅等我,见我回来,就赶紧热一碗稀饭。
有时我累得连抬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下去,因为明天还得继续干活。弟弟弟妹妹妹早就睡了,我轻轻推开他们的房门,看着他们熟睡的脸庞,这才觉得一天的辛苦都值得。
月底发工资那天,老板递给我一个信封:“一共一千二,扣去你打碎的东西,还有九百。”我接过信封,手都在发抖。
回家的路上,我反复数着这些钱,生怕少了一分一毫。这是我这辈子拿到的第一份工资,虽然不多,但足够弟弟妹妹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浑身的骨头都在疼,可心里却是暖的。我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苦要吃,更多的累要受。
但只要想到弟弟妹妹还能继续上学,我就有了继续坚持的力量。
02那年冬天格外漫长,餐馆的工作实在撑不下去了。一个偶然的机会,我通过工友老张认识了一家物流公司。“小海,搬运工的活儿是重了点,但工资比餐馆高。”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去了。
第一天上岗,就被眼前的场景震慑住了。工人们扛着比人还高的货物,在仓库和货车之间来回穿梭。
老张看出我的犹豫,拍拍我的肩膀:“慢慢来,先从小件开始搬。”可即便是“小件”,对我这副瘦弱的身板来说也是不小的考验。
那天回家,我浑身像散了架,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奶奶心疼地给我擦着药油,叹气说:“小海,要不还是找个轻松点的活儿吧?”我摇摇头,轻松的工作工资也轻松,可家里的日子却一天比一天难过。
渐渐地,我开始适应这份工作。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穿着厚厚的棉衣,踩着冰碴子去上班。
寒风中,汗水把衣服打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最难熬的是下雨天,地面湿滑,抬着重物走路要格外小心。有一次,我一个趔趄,差点把一箱贵重电器摔了,把自己的脚踝也扭伤了。
那天晚上,我强忍着疼痛继续干活。工友老李看不下去,递给我一个热水袋:“兄弟,你这样不行啊,得好好养养。”可我哪有时间养伤?家里还等着我的工资养家。我咬着牙说:“没事,休息一晚上就好。”
每到月底发工资,是我最开心的时候。虽然钱不多,但比在餐馆强多了。我把工资袋交给奶奶时,总是特别有成就感。奶奶接过钱,眼眶总是湿润的:“孩子,苦了你了。”
我租住的地方是个六平米的阁楼,房顶很矮,站直了会碰头。冬天漏风,夏天漏雨,但房租便宜,一个月只要两百。
每天回到这个小阁楼,我都要规划着怎么把钱花得更值。自己的三餐,都是在街边的小摊上解决,五块钱一份的盒饭,能吃饱就行。
记得有一次,我答应奶奶回家看看,但是加班到很晚,推开门看见桌上放着一个保温饭盒,里面是一碗还温热的面条。
妹妹趴在桌上睡着了,我轻轻把她抱回房间,心里又酸又暖。弟弟虽然年纪小,却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奶奶的责任,每天放学后都帮奶奶捶背、买菜。
路过商场的橱窗时,我总是忍不住多看几眼。一双乔丹球鞋,是我从小的梦想。每次路过,都要停下来看看。
工友们都笑我:“小海,攒了半年工资了吧?买双鞋犒劳犒劳自己呗!”我笑笑,没说话。第二天,我把这笔钱换成了弟弟的补课费。
看着弟弟妹妹穿着新校服在学校里朝气蓬勃的样子,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有时他们会在饭桌上谈论学校里的趣事,说起老师同学,眼里闪着光。
每当这时,我就坐在一旁默默听着,心里盘算着下个月的学费和生活费。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的胳膊越来越粗壮,背也越来越驼。但只要看到弟弟妹妹的成绩单上那一个个闪亮的分数,我就有了继续坚持的动力。
有时半夜醒来,浑身疼得厉害,我就给自己打气:“再坚持一下,等他们大学毕业了,就好了。”
03弟弟弟妹妹妹相继考上了大学,那天我高兴得一宿没睡着。妹妹考上了省重点的金融系,弟弟去了邻省的理工科。
送他们去学校报到那天,看着他们穿着整洁的新衣服,站在大学门口拍照,我站得离他们很远,觉得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差距太大了。
日子就这样悄然改变,他们在大学里遇到了不一样的朋友,接触了更广阔的天地。每个假期回家,都能看到他们的变化。
妹妹开始化淡妆,戴着耳机听英文歌;弟弟也不再是当初那个爱粘着我的小男孩,说话谈吐越来越有派头。
那年夏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距离。妹妹放暑假回来,我特意请了半天假,想带他们去上学时常去的面馆。
可妹妹看了看那个老旧的小店,有些为难地说:“哥,要不换个地方吧?我约了同学去新开的咖啡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电话里的对话,变得越来越生疏。
以前动不动撒娇的妹妹,现在说话简短而客套;弟弟的朋友圈里,时不时晒出高档餐厅的照片,可我连点赞都不敢,生怕被他的朋友看出我是做苦力的哥哥。
去年冬天,我得了重感冒,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好几次想给弟弟妹妹打电话,可想起他们忙碌的样子,又默默放下了手机。
无意中刷到妹妹的朋友圈,她正在旅游,照片上笑得那么灿烂。而弟弟的状态里写着:“今晚团建,人生得意须尽欢。”我躺在昏暗的出租屋里,第一次觉得如此孤独。
那是一个周日的傍晚,我终于下定决心给弟弟妹妹打了电话,请他们回家吃顿饭。
奶奶知道后,高兴得早早就开始准备。“你们小时候最爱吃的红烧排骨,还有糖醋鱼,今天我都给你们做。”
看着奶奶忙碌的背影,我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我默默地在厨房打下手,一边听着奶奶念叨着弟弟妹妹小时候的事,一边偷偷抹眼泪。
弟弟妹妹到家的时候,我几乎认不出来了。妹妹一身职业装,妆容精致;弟弟西装革履,斯斯文文,哪还有当年穿着我旧衣服的模样。他们站在家门口,显得有些局促,像是迈不进这道门槛。
“进来吧,奶奶做了你们爱吃的菜。”我故作轻松地说。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默。奶奶不停地给他们夹菜:“都瘦了,是不是工作太忙了?”弟弟妹妹礼貌地应着,却始终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饭。
“这个排骨,还是小时候的味道。”我打破沉默,“记得那时候,你们总是偷偷给我留着最大的一块。”
这句话像是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妹妹的眼圈突然红了,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弟弟也停下了动作,肩膀微微发抖。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家配不上你们了?”我轻声问道。
“不是的,哥!”妹妹终于崩溃,泪水夺眶而出,“我们是害怕,害怕看到你还在干那么重的活,害怕面对你为我们付出的一切。每次想到你连双球鞋都舍不得买,就把钱都给我们,我们就愧疚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我们不是嫌弃你,”弟弟的声音也哽咽了,“是我们不知道怎么报答你。看到你的手上还是那些老茧,看到你还住在那么小的房子里,我们心里难受,却又不敢说什么,怕伤了你的自尊。”
奶奶坐在一旁,默默地抹着眼泪。我看着这熟悉的餐桌,看着这两个已经长大的孩子,突然明白了一切。
原来不是他们忘了这个家,而是太在乎;不是他们嫌弃我,而是太愧疚。这些年,我们都在互相守望,却又互相伤害。
“傻孩子们,”我站起来,把他们搂在怀里,“你们过得好,就是对哥哥最大的回报。这个家,永远都是你们的避风港。”
那天之后,我们的关系慢慢回暖。弟弟帮我联系了一份写字楼保安的工作,妹妹坚持要我搬去离他们近一点的地方住。
如今,我们每周都要回家吃顿饭。看着弟弟妹妹在事业上越来越好,听着他们讲述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在寒风中竖起衣领的自己。
那些艰苦的日子像风一样过去了,但亲情的温暖,却永远留在心里,在这个每个角落都充满回忆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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