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申明洲

中年,是一个吃糖也不甜,连狗都嫌的年纪。就连头发也令人生厌,该长的不长,不该长的疯长,不该掉的拼命掉,是时候收拾收拾蓬乱的头发了。今日得空,头脑里突然闪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早早吃完早餐,我就准备去理发店把头发给理了。还没出门,妻子便说:“那么早去,理发店还没开门呢!”我回答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以前我每次去,老板都早早就开门了。”说完,转身就准备下楼去。

说句心里话,这个点等电梯,着实是件考验人耐心的事。我所住的房子,属老式的一梯两户,共17层。楼层不高不低的,等电梯确认是件尴尬的事。趁电梯尚在高层,我迅速按下下楼键,期待电梯能快点下来。可家门口这电梯,每爬一层都会停下来好一会,宛如一上了年纪的老人爬楼,每爬一层都要休息一下,喘上一踹。
等了老半天,电梯终于慢悠悠下来了。可到了我住的这层,却没有停,眼巴巴瞅着电梯往楼下走,心里好不失落。心想:“等以后有钱了,一定买一部自家专属的电梯,就再也不用花如此多的冤枉时间等电梯了。”想着想着,电梯又上去了,10、11、12……心里想,电梯这趟该不会是去顶楼吧,结果,它果真去了17楼。到顶楼后,电梯又慢悠悠地往下走,一层,一层……像极了乡下那些个接客的破中巴在揽生意,这也停那也停,转悠了老半天还出不了城。

瞅着电梯一层一层往下走,心想:“这趟不会又满员了吧,又不会停了吧?”正想着,电梯居然停了下来。门一开,我的那个乖乖,又是人挤得满满的,还好没满员,我侧着身子挤了进去。电梯门缓缓关上,然后缓缓往下走,到4楼又停了下来。门开了,是一对爷孙。“邻里邻居的,挤一挤吧,这个点,大家都要赶时间!”不知是谁有意无意的一句话,人群好一顿挪动。电梯又继续往下走了,终于到了一楼,门一打开,人群便作鸟兽散了。看着他们急匆匆的样子,心里暗喜,毕竟这一拨人中,只有我不需要赶时间。
我慢悠悠走出楼道,看着小区里车来车往,行人匆匆,心里莫名有了一丝得意。路过幼儿园门口时,这里早已是车水马龙,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了。绝大多数是大人开车来送小孩上学的。有开小车的、骑电驴的,也有骑脚踏车的……家长要赶上班的,把娃一扔进幼儿园,就急匆匆离开了,顾不上娃在身后哭还是闹、欢还是笑……这可苦了保安大爷,要哄好一阵子,才连哄带骗将小屁孩拽进了幼儿园。不用赶上班的,会一直爬在围墙外,目送娃进入园内,连影子都看不到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走出小区,就是马路了。马路上的车都快的很,即便是斑马线,也是马达轰鸣,突地一下就从你身边窜了过去,像是赶着去投胎似的。小心翼翼穿过马路,沿着马路边往前走。身前身后都是疾驰的电驴,像风一样,一阵阵飘过,车上坐的是谁,有几个人都来不及看清。

过了涵洞,前面不远处便是理发店了。人还在涵洞这边,远远就听到小店里传来刀郎沧桑而悲怆的声音。“我真怕自己哪天倒下,谁撑这个家。我真怕自己老了病了,没人会牵挂。我真怕自己拼命赚钱,养不起全家。我真怕自己倾尽所有,没人在乎啊……”
原来还打算好好收拾一下头发,听到了刀郎的歌声后,我毫不犹豫选择了快剪。几分钟就剪完了,老板然后用四川普通话问我要不要洗头吹头,我说了句“不用”,然后逃似地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我特意选了一条近道。经过一个新建的安置小区时,轰轰隆隆的劳动交响曲四处响起,那是搬砖人开启了一天的搬砖模式。想着自己手头的事,后脑勺都有些发麻,我不由自主加快了回家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