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五年,陈屿依旧忘不掉他的初恋白月光。
嫌我不打扮,花钱斤斤计较。
像熬汤,做炸酱面这种事情,如果是我来做,他会觉得枯燥乏味,没有新意。
但这些事如果是他的初恋白月光来做,那就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我主动提出了离婚。
因为我的人生从来都不是只有他一个必选项。
1、
结婚第五年纪念日,为了给陈屿准备惊喜,我特意早早下班,亲自动手做了一桌子他爱吃的饭菜。
可是我没想到直到饭菜凉了他都没回家。
去公司找他,正准备推门而入,房间里传出他和发小杨绍奇的声音:
“以前苏悦没回国的时候,我和程宁还能心平气和的说几句话,可是现在一回到家,看到她每到星期三固定做的炸酱面,就觉得胃里恶心。”
杨绍奇不以为意:“说到底你就是还忘不了苏悦。”
听到这话,陈屿并没有否认。
杨绍奇又问:“那你是打算和苏悦旧情复燃?”
陈屿不再沉默,声音十分平静:“还没想好。”
杨绍奇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的劝了一句:
“看在是兄弟的份儿上,劝你一句,别闹得太过了,趁程宁现在还没发现,断的利落点儿。”
“别到时候玩儿脱了,把人弄丢了,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
陈屿不以为意,声音止不住的得意:“从恋爱到结婚,整整八年,程宁不可能找到比我条件更好的人,所以你觉得她会舍得离婚?”
杨绍奇听到这话,沉默不语。
包括杨绍奇在内的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我舍不得离开陈屿这个事实。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他才更加肆无忌惮。
陈屿说的这些话让我瞬间心寒。
原来这么多年我为他做的一切都是让他恶心的存在。
这两个字就像一柄利刃一样扎进我的心房,血淋淋的,揪的人生疼。
陈屿他比谁都清楚,我和他在一起的这八年时间,我有多么小心翼翼。
可他却把我对他的这份心意当做有恃无恐的筹码。
他笃定我舍不得离不开他,更笃定我放不下这八年的感情。
可他忘了,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人会永远离不开另一个人。
之所以离不开,是因为不舍得。
可人如果被伤透了,失望攒够了,再不舍得也会舍得。
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宝贵的八年青春,全部耗在了他的身上。
可人生中又能有几个八年?
苏悦这个名字,我是听过的。
她是陈屿的初恋白月光,初中毕业就去了国外上学,从此以后念念不忘。
我还记得陈屿和他的发小提起苏悦这个名字时,眼里毫不遮掩的欣赏。
他们说苏悦一如既往的优秀,毕业以后成功入职世界五百强企业。
还说苏悦本来没有通过面试,和她一起竞争的其他同事得到了这个职位。
但苏悦为了争取这个工作机会,想尽各种办法声泪俱下的恳求面试官再给她一次机会。
好在面试官当中有一个外籍华人,看在她不放弃不言弃的份上,答应了给她一个工作机会。
当时他们几个人在谈这件事的时候,我正好在旁边,皱眉评价了一句:
“面试从来都是以工作能力作为评判标准的,如果都像她一样靠着可怜卖惨,对其他面试者也不公平吧。”
话还没说完,陈屿却冷了脸色,声音带着一丝寒意:“程宁,别用你那套所谓的专业HR理论来评价所有人,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事业顺风顺水的,同样都是女人,你怎么一点同理心都没有。”
听着他的这些指责,我当下就和他争执了起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成了他以及他所谓的好兄弟嘴里最没有同情心的一种存在。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我和陈屿冷战了半个月,直到陈屿主动道歉,我们才和好。
自此苏悦这个名字却给我留了极深的印象。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只不过是我被一直蒙在鼓里罢了。
2、
停止打开办公室房门的动作,我转身开车回了家,洗漱完躺在床上。
又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客厅传来一阵门锁的转动声。
陈屿连灯都有打开,直接回到了卧室。
很快,身后的床垫凹下去一块儿。
我装作熟睡的样子,只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敲打手机键盘的声音。
也不知道他们在手机里聊了什么,陈屿起了兴致,和从前一样环住我的腰。
我强压下反胃恶心的感觉,直接推开了他的手,无比冷漠:“我累了,想早点睡觉。”
陈屿听到这话停止了动作,随后又笑着说了一句:“适量的运动正好缓解身体疲劳。”
对于自己的欲望,他从不掩饰。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不忍心。
可今天在办公室门外听到他说的那些话,我只想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所以我没有附和他的话,第一次有了怒意:“我累了,没有兴致,听不懂么?”
向来自视甚高的陈屿听到这话,自然不会再强迫我。
反而为了所谓的绅士风度,一反往常的给我掩了掩被角,声音体贴:“累了就早点睡觉,工作中如果遇到问题也可以和我说。”
寂静无声的夜里,我没有再说一句话。
明明是躺在一张床上的夫妻,中间却保持着泾渭分明的距离。
都说入睡前的半小时闲话时间是促进夫妻感情的调节剂,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们两个已经习惯了沉默不语。
之前我体贴他为了这个家忙里忙外不容易,现在看来只不过是在面对我的时候,失去了分享欲。
又过了一会儿,陈屿声音极轻的喊了我一声“老婆”,没有听到我的回答。
动作轻柔的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背影,我忍不住嗤笑一声。
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的工作,生活,包括手机都对我设了防线。
就这样,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独自回想着我和陈屿从恋爱到结婚的种种。
没过多久,手机提示音叮了一声。
我打开手机,原来是苏悦的微信好友申请。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点了通过。
说实话,我也想看看传说中的苏悦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陈屿这么多年都念念不忘。
很快,苏悦先是做了一下自我介绍,然后把她和陈屿的聊天记录截图发了过来。
有刚刚在卫生间聊的,也有之前的。
话里话外,态度都无比亲昵,绝不是简简单单的久别重逢,好友叙旧。
成年男女,尤其是已婚男女,该有的分寸他们全都抛在脑后。
还没看完,陈屿已经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看到房间里开着灯,目光诧异的问了一句:“老婆,你怎么醒了?”
我随意找了个理由:“口渴了喝点水。”
他笑了笑,装作平常的模样:“都怪我今天加班太晚,忘记在床头给你晾一杯白开水了。”
多么体贴温柔的好老公形象,想想也真是可笑。
3、
可能是觉得成功瞒天过海,也可能是释放了欲望。
躺在另一侧的陈屿很快昏昏欲睡,我推了一下他的胳膊,声音涩然:“陈屿,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节日?”
意识模糊的陈屿嘟囔了一句:“悦悦,别闹。”
说完这句话又似乎意识到这是在家里,急赤白脸的向我解释:“老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刚刚做梦梦到小时候,我们几个在一起玩儿而已。”
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声音淡淡的回了一句:“我又没说什么,这么紧张干什么,还是说你心里真有什么想法?”
陈屿连连摇头,就差当着我的面发誓,俨然一副极力和苏悦撇清关系的模样。
和苏悦发来的聊天截图里春心萌动关怀备至的好男人形象全然不同。
所以啊,舍不得这段婚姻的人并不是我。
第二天一早,我没有像以前一样精心准备一桌早餐,只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煎了几片火腿,做了一份三明治。
一早起床就在卫生间刮胡子洗脸喷发胶的陈屿,穿着一身与他平时穿衣风格截然不同的休闲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看着餐桌上一人份的早餐,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不等他开口,我已出声询问:“怎么想起穿这身衣服了,你以前不是不喜欢这种风格么?”
陈屿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公司最近要谈一笔生意,合作对象不太喜欢严谨刻板的着装风格。”
我长长的“哦”了一声,随口说道:“听着倒是稀奇。”
陈屿不以为意:“程宁,你一直待在政务系统工作,当然不了解现在的工作节奏,一个人的穿着风格,在生意谈判中一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声音顿乐顿,又补充了一句:“看我,和你说这么多有什么用,我们的工作性质不同,自然不会理解。”
说完这句话,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陈屿满眼笑意的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随后急匆匆的换了一双鞋,出门前只留下一句:“老婆,公司出了点事,我得抓紧时间过去。”
这段时间他经常用这种借口早出晚归,我一直以为他真的只是为了工作。
现在看来不过都是为了去找苏悦的借口而已。
我一直以为一段婚姻关系中最重要的就是彼此信任,所以对于他的工作,包括手机,我从来都没有刻意查过。
之前我对自己的婚姻一直很自信,不会像其他人一样闹得满目疮痍。
现在看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自以为是的笑话而已。
想想也真是可笑,我程宁竟会有一天也会走到这一步。
4、
陈屿出门以后,我也换好衣服出门。
车子七拐八拐后陈屿去了那家酒店。
刚走进酒店大厅,就看到陈屿熟门熟路的坐着电梯上楼,我往下压了压鸭舌帽,戴着口罩跟在他身后,眼看着电梯停在了13层。
他刷房卡开门,里边走出来一个女人,刚巧不巧正好是昨天晚上主动加我微信的苏悦。
她的微信头像就是自己的照片,所以看到真人的那一刻,第一眼就能认出来。。
只见苏悦柔柔一笑,一脸欣喜的扑在了陈屿的怀里,抱着他的腰身撒娇。
站在角落里的我看到这一幕瞬间四肢发凉,浑身冰冷,心里一阵绞痛,强压住心底的酸涩,拿出手机拍照,甚至录下一段长达几分钟的视频。
视频里的陈屿目光宠溺,动作自然的搂着她的腰身,两个人还没等进房间就啃的难舍难分,忙的热火朝天,匆匆忙忙用脚后跟关上了房门。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关掉了手机随后抱着自己的膝盖蹲在了地上。
心里一再告诉自己:程宁,想哭就哭,哭完继续站起来,现在还不到倒下的时候,你要学会勇敢的接受生活所赋予你的一切,不论好坏。”
又过了几分钟,我面色如常走进电梯离开酒店。
在离酒店大堂点了一杯咖啡坐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看到陈屿神情满足的搂着苏悦从酒店离开。
仔细想来,他脸上露出的轻松惬意好像只在刚刚结婚的那一段时间出现。
嫁给他的那年我才刚刚大学毕业,听不进去家里人的劝说,匆匆忙忙地就和他领了证,结了婚。
那时的我,天真的以为爱可以抵万难,嫁给他以后我一定可以过得很幸福。
可事到如今我才明白,世界上千般万般的苦痛皆因爱而起。
回想过去的这五年时间里,这段婚姻带给我的好像只有吃不完的苦,数不尽的委屈和流不完的泪。
到头来我自以为是的情深似海也不过是一场笑话。
说实话刚刚看到他和苏抱在一起难舍难分的那一刻,我并没有感到很难过。
更多的是为自己感到不值,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辛苦经营的婚姻到头来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样的一个结果,怎么能对得起我当初那颗勇敢而炽热的心。
脑海里突然回想起当初结婚的时候,我妈会语重心长的看着我说:“你这个孩子从小就犟,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有些路,只能自己走。”
所以啊,过来人的话还是要听,没经历过的人感情上头大多都会以为自己会与众不同,会是这个世界上少之又少的例外。
哪有那么多偏爱和例外。
说到底,两个人能走到最后都是凭着良心。
因为到头来让人大彻大悟的却从来都不是所谓的良言忠告,而是亲身走过的路,吃过的亏还有数不清的错付。
即使我再不愿意承认,这场婚姻我已经彻底赌输了。
想清楚这个道理,再多的不甘,委屈都会被压在心底,独自忍受消化直至结疤。
也许遇到阴雨天,还是会发痒疼痛,但我相信总会有雨过天晴的时候。
5、
在车上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我打电话给早已辞职创业的前任领导季姐。
她这段时间正好在京市拓展项目,中午刚好休息。
电话刚刚接通,听筒里传来季姐一如既往直爽利落的声音:“程宁,好久不见。”
我笑了笑,开门见山:“季姐,您身边还需要人手吗?如果需要的话,您看我怎么样?”
突然听到这话,季姐有些怔愣,随之语气十分惊喜:“程宁,如果是你的话,当然欢迎,只是,你确定吗?”
之前季姐选择离职的时候,就曾明确表示希望我能继续跟她在她身边拓展公司业务项目。
说实话,这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个十分难得的机会。
可那个时候,我和陈屿已经结婚,为了陈屿,为了这段婚姻,为了不再两地分居,我选择留了下来。
这么多年,季姐当初辞职创业的那个公司在行业内名气越来越大。
每次闲暇时聊天,季姐都在游说我向前走一步,无一例外都被我拒绝了。
说实话,很多事情季姐比我看的透彻。
她曾说过,婚姻关系中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付出退让,健康的两性关系应该是一起成长,彼此支持。
这么多年,对于陈屿的事业,我一直无条件的理解支持,不管加班到多晚,我都会给他留一盏灯,留一碗热汤。
可这些在他眼里,却成了我没有事业心的证明,和他不再有共同话题。
现在,我终于可以义无反顾的跟随自己的心做决定了。
以前的我想要爱情。
以后的我决定追逐事业。
最后的最后,我和季姐确定到岗时间在一个月之后。
可能是心里觉得愧疚,陈屿破天荒的在这一天早早下班,还等在单位门口接我回家,带我去了曾经最爱吃的那家川菜馆。
吃完饭从川菜馆到停车场的路上,夕阳将我们的背影拉的很长很长,长到我以为一辈子都会像现在这样走下去。
可是有些事,它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就像碎掉的杯子一样,不管我们怎么努力修补,它都恢复不到原来的样子。
吃过晚饭回到家中不久,陈屿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挂完电话就火急火燎的拿起外套准备往外跑:“老婆,公司突然有点事我得去一趟,你早点睡觉不用等我。”
我绷着身子拉住他的袖子,迫切地想要从他的眼中读出些什么。
陈屿却像往常一样,以为我只是心疼他的不易,摸了摸我的头发,就转身离开关上了房门。
我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
这个时候出去,到底是去公司还是为了见不该见的人,我猜应该是后者。
陈屿离开后,我拿出为了结婚纪念日特意准备的那瓶红酒,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
似乎只有,才能麻痹隐隐泛痛的心口。
还好,还有一个月。
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会把一切都放下。
6、
闺蜜梦琪发来微信,接二连三的微信提示音响起:
“宁宁,昨天结婚纪念日过的怎么样?”
“陈屿那么浪漫,肯定给你准备了惊喜,要是所有人结婚都能像你们两个一样就好了。”
……
所有人都羡慕我的婚姻,觉得我和陈屿能从校园爱情一直走到现在,一定是爱惨了对方。
可他们不知道,爱这种东西,是可以伪装的。
低头看着手上的婚戒,这是他毕业那年攒了小半年的工资加生活费给我买的。
这样看着,还挺讽刺。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创业,找了一家刚创立不久的新公司,工资拖欠了好几个月。
为了给我准备像样的戒指,愣是省吃俭用攒了好几个月的生活费才把钱凑够。
直到有一天在公司公司,因为低血糖晕倒,被送去了医院。
等我赶到的时候,他苍白着一张脸还一直在安慰我:“宁宁你别哭,我没事的,就是最近加班太累了。”
陪在他身边的兄弟对我心生不满,说出了真相:“医生都说你是营养不良了,要不是为了攒钱买那个破戒指,你哪用的着这样。”
听到这话我当场哭了起来起来,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屿手忙脚乱的给我擦着眼泪:“宁宁,别哭,你一哭我的心就乱了,早点攒够钱,就能把你娶回家了。”
后来,那个小公司发展越来越好,我们赚的钱越来越多。
从出租房里搬进了大平层,全款买了几十万的新车。
可当初他求婚时买的那枚戒指,我却一直戴到现在。
有一次和梦琪她们一块儿吃饭的时候,梦琪还开过玩笑,问陈屿怎么不给我换个大的戒指。
陈屿却笑着说这是我们的定情之物,比任何钻戒都要珍贵。
现在想想,不过是在他心底觉得我不配这么昂贵的戒指罢了。
婚礼说的誓词至今还犹言在耳。
但五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
这个戒指,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第二天早上七点,手机固定闹钟铃声响起。
陈屿昨天晚上走了以后再没回来,看着沙发抱枕上被浸湿的一大片。
我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为他而哭泣。
起身换了一身衣服,简单洗漱以后出门上班。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不管心里有多少委屈,也只能压在心底像平常一样上班。
上班前,我给在律师事务所工作的梦琪发了一条微信,找她咨询离婚相关事宜。
没有像电视剧里一样纠缠不休,也不会出现所谓的高富帅执着追求。
我的人生有很多种选择,从来都不止陈屿一个必选项。
我的人生,才不过走了三分之一而已。
到了单位打完辞职报告刚交上去,就开始投入工作。
政务部门的工作说忙也不忙,说不忙也忙。
一上午总是有人过来咨询提交需要办理的手续流程以及证明资料。
忙完工作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
7、
吃完饭休息的间隙,梦琪打来电话,再三确认我是否真的执意离婚。
“宁宁,按照陈屿现在的身价来说,离婚其实是一个不太明智的选择。”
“但男人出轨这种事情和家暴一样,只要有第一次,就会有接下来的无数次,你要想好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作为闺蜜,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
是啊,我确实应该好好考虑清楚自己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挂完电话以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收拾东西。
不知怎么,突然想起那个结婚以后有一次收拾家在书房发现的那个被陈屿上锁的箱子。
那个时候我们才新婚不久,我总以为如果爱一个人,就应该对于他的过去全盘接受。
所以即使明知道那个上锁的箱子里很可能放着全是有关他和前任恋爱的物品,我也从来都没有越矩半分。
思绪万千,我还是忍不住找到那一串被他收起来放在书房抽屉里的钥匙,鬼使神差的靠近那个箱子,打开。
在这之前即使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可看到那些关于在陈屿年少时满腔炙热爱意的情书,还是忍不住呼吸一紧。
把那些情书放在一旁,我继续向下翻了翻,一本小小的相册。
里面只装着一张他特意转身面对镜头,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合照。
岁月青葱的少男少女,同时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校服,嘴角上扬的弧度是那么默契十足。
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程宁,你到底在期待什么?还是想通过找一些东西证明陈屿心里还有你么?
陈屿那天晚上直到十一多才回家。
进门看到我还坐在沙发上没有睡下,眼睛里难免露出一丝惊讶,之后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每次犯错,他都会下意识的摸一摸自己的鼻子。
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宁宁,怎么这么晚还不睡,不是和你说了以后不用等我回家么。”
一边说着,一边神色复杂的皱着眉头,脸上表情难得一见的凝重严肃。
说完这句话,又好像想到了什么,缓和了语气,慢慢向我走来,想要牵起我的手。
我向后一靠,巧妙躲避了他的动作,随后扬起右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故作平静的问他:“我的手好看吗?”
他弯了弯嘴角,眼里闪着细碎的星光,十分认真的看了看我的手,目光如炬:“好看,你在我眼里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女孩儿,不论现在,还是将来。”
我盯着他此刻盛满爱意的眼神,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哪怕只有一点点。
可他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哪怕半分心虚都没有过。
只是他身上传来淡淡的香水味,时刻提醒我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我放下手指,随意地笑道:“是嘛,我还以为自己已经丑到被人嫌弃的地步了,陈屿,以后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自己已经爱上了别人,那么你会不会告诉我?”
他脸上露出一分惊讶,两分慌张,之后又很快冷静下来:“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什么,我怎么可能会爱上别的女人,我爱的女人只有你一个。”
我抿了抿嘴角,眼底讽刺尽现。
其实季姐说的蛮准确,男人就像狗一样,不管家里的妻子长得再怎么好看,也抵不过外面的一坨屎臭香。
陈屿说完刚才那句话便转身走向了卫生间淋浴。
只是在他离开很久后,那股香水味还是萦绕在我的鼻尖久久不能散去。
果然他还是去找了苏悦,宁愿冒着被我发现他出轨的风险也依旧舍不得留下她一个人待在酒店。
我闭上眼睛敛住酸涩发胀的眼眸,心尖再一次隐隐作痛。
在这之前即使我不肯承认,但心底始终还对他抱有一丝期待。
可经过今天晚上的事情,我终于明白,这一切不过是我想要自欺欺人而已。
最可恶的是他竟然连一丝愧疚自责懊悔都没有。
我躺在床上听着他在床的另外一侧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堵在心口的那团无名火越烧越旺。
凭什么。
不过是仗着我对他的喜欢罢了,那如果我要是不喜欢他了呢。
这些东西就像一根根细小的针一样,在我身上戳着密密麻麻数不尽的伤口。
疼吗?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8、
又是一夜未睡。
我摁了摁一夜未眠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仍觉得头昏脑胀。
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开车回了一趟我妈家。
自从和陈屿结婚以来,已经很少回娘家了。
一来是因为我爸时至今日依旧不肯承认陈屿这个女婿的身份,更多的是因为陈屿那可怜的大男子主义在作祟。
他一直觉得,我爸妈不同意我和他结婚是因为他家条件不好。
所以刚开始结婚的那段时间,为了防止别人说他吃软饭的闲话,每天早出晚归,勤勤恳恳的打卡上班,而我则会在每天下班以后,为他学着做饭。
曾经让我觉得幸福平凡的小日子,现在想想遥远的就像一场梦,再找不到以往的半分痕迹。
回家和爸妈说了我打算离婚的计划,爸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有问我什么原因,只说了一句你自己决定就好。
我知道他们是不想给我压力,从小到大都给与我充分的尊重与自由。
回家的时候天色昏暗,陈屿一直等在门口。
知道看到我的身影,眼里的担心才逐渐褪去:“宁宁,你今天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家?给你打电话也不接,让我担心了好久。”
说完又向我走来,想要向从前一样,拉着我的手进门。
我不动声色的躲开他的动作直接向房间里走去。
他只以为我今天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心情不太美丽,回到客厅以后,逐步靠近,想要把我抱在怀里安慰一顿。
我却直接推开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别靠近我,你身上的香水味太呛人。”
陈屿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僵硬了片刻,随后满眼宠溺:“是嘛,可能是今天谈生意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了女顾客的香水味,我一会儿就去冲澡,不过你今天到底因为什么事不开心啊?说给老公听听?”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想离婚。”
他的眼中写满了惊讶,唯独没有愧疚,还在温言细语地哄着我:“宁宁,生气归生气,不要拿离婚开玩笑。”
我抬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江左路156号橘子酒店13楼,我全部看到了,还要我说的再详细点么?”
那一刻我亲眼看着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苍白,温柔裂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