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今天是年三十，晚上你们一家到你大哥这边来吃晚饭吧，咱们一家人也正好团聚团聚” 婆婆年三十一早给老公石岩打来电话。 石岩当时一愣，他感觉哪里不对，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总感觉婆婆的这通电话很别扭，不过他顺着回答了“好啊，晚上我们早点儿过去，还用买什么吗？” “不用再买什么，直接来就行了”婆婆很高兴。 挂断电话石岩说“妈让我们去大哥那边吃年夜饭” “妈不是不赞成往一块儿聚吗？她历来的规矩就是没事儿别聚齐，省得人多事多，再闹出什么别扭来”我看了一眼石岩说。 “对啊，我也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些年我们和大哥家都是各过各的，过年过节从来不聚在一起，那干嘛妈让我们过去呢？” “别管了，过去就过去，去了少说话就行，免得生事端。” 我和石岩是媒人介绍相亲认识，处了一年多才办理的结婚事宜，石岩还有个大哥，我们结婚后的第二天，公婆就把我们和大哥两口子叫来，他们说“眼下你们都成家立业，咱们也该分家了，哥俩个每人六间房，地总共几亩，你们两家平分，现在就抓阄，谁抓到哪里就要哪里” 石岩抓的是村北头的几亩耕地，我们两口子都是打工挣钱，当时耕地也没打算种，公公就说“我和你妈现在还不太老，你们的几亩地就先让我们种着，等我们老的动不了的时候再给你们” 我和石岩一口答应，可是第二年，公公突发疾病去世，婆婆伤心过度，一病不起，那段时间住院照顾，好不容易婆婆才打起精神。 大哥说婆婆就轮流住，让婆婆每家住一个月，我们没意见，赞同大哥的说法。 那时候婆婆就提出来一个不成文的规定，说为了哥俩个和睦，以后没事儿别聚在一起，省得闹出别扭。 我和石岩也没有意见，双手赞成，就这样大哥先接婆婆去了他们那边。 妯娌大嫂是个有八百个心眼子多人，很会哄婆婆开心，所以婆婆在她们家住时都会自己拿钱给大嫂，让她去买柴米油盐酱醋茶之类的用品。 我和大嫂正好相反，我不会说漂亮的话，也没有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就是主打一个实心眼儿，婆婆爱吃什么，我会先紧着她爱吃的做，洗衣做饭从来不让婆婆插手，更别说拿她的钱去买东西，当然婆婆也不会主动拿出她的钱来给我。 我经常对石岩说“妈妈的钱我都没见过，她是最看不上我的，我和大嫂可是差十万八千里，我就是说不出漂亮话” 石岩说“好话不如用心来伺候，妈迟早会明白的，咱们就尽心尽力的照顾，其他的咱不多想，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够了” 去年大哥家的儿子闯了大祸，赔给人家十几万块钱，石岩说都是大哥大嫂把孩子娇惯坏了，要不然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十几万对于农村来说可不是小数字，听说大嫂心疼的都病了好几天，她们的生活也因此一落千丈。 后来婆婆到我家住时嘴上不止一次提到这事，她说“终究你们是亲血脉，能帮就帮点儿” 都是挣工资过日子的人家，谁家能有多少钱，我们拿过去两万，大嫂嫌少，说话间带出来不高兴，最后石岩一生气又拿回来。 也就是那个时候大哥大嫂就好像对我们有意见一样，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大概就是因为我们那次拿钱拿的少了。 我突然明白婆婆说的那句话没事儿别往一起凑，可是为什么婆婆又让我们年三十过去吃饭呢？ 我们提早收拾好，又买了一些水果，直接去了大哥家。 进门大哥大嫂已经把菜都洗好装盘，就等我们一家人过去开始炒菜。 我和大嫂在厨房忙活，石岩和大哥陪着婆婆在客厅说话。 饭菜全部上桌后，大家都开始落座，还没开始动筷，婆婆说话了“今天是年三十，我先说几句，我这一辈子就生了你们哥俩个，个个也都成才成人，对我也孝顺，我很满足，这些日子我想了半天，我在你们两家搬来搬去的也不是很方便，以后我就住你大哥这边吧” “妈，这哪行，那我不就成了不孝顺的人了”石岩对婆婆说。 “怎么成了不孝顺的人了，我的话还没说完，你给我出养老费不就好了，每个月给我一千块钱的养老金，这样说出去没人说你不孝顺” 婆婆的话说完，石岩看了我一眼，估计他也被婆婆这突如其来的话给弄的不知所措了。 大哥大嫂这时候纷纷附和“妈，看你说什么话，给二弟要什么钱，您就在我家一直住着，愿意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提前干嘛呢” “我这就是变相的一碗水端平，没偏没向，外人说不出什么来”婆婆看着石岩说。 “妈，我还是觉得不妥，你下个月还是回我那边吧”石岩说。 “怎么，我说的话你没听懂啊，我说不去，让你给我拿养老钱，今天就拿，拿这个月的”婆婆的话变成了吩咐。 “妈，我现在手里没现金，过完年我给你支现金，再有就是你说的这个我还要再想想”石岩说完拉着我和孩子就要走。 “等等，吃完再走吧”婆婆说。 “妈，我觉得我们还是别吃了，我怕吃完饭这顿饭钱还会让我们拿的” “就是让你们拿钱也对，要是没买上你们的菜，你大哥他们何苦买这么多，你理应拿出一半的菜钱来” “妈，这饭菜我们可一筷子都没动”石岩说完起身，我们赶紧回了自己的家。 回到家石岩的脸色不好看，大过年的我忍住没问，石岩“啪”的一下，吓我一跳，他使劲拍了拍桌子。 “你干什么，和桌子较什么劲” “咱妈的意思你没听明白吗？她就是变相的向我们要钱，然后把钱都贴补给大哥” “不会吧，你可别瞎说” “我还用瞎说吗？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恐怕就你看不出来” “要不是给大哥拿钱过去他们不要吗，还用得着用这种方法干嘛” “这你就不懂了，咱们给大哥他们钱，他们还要还，还要知人情，咱妈的钱他们拿的理直气壮，他们养着咱妈，这就是拿钱的底气” “那到底咱给不给呀，不给妈又不来咱家，我怕她会说要不孝顺，传出去咱们的脸往哪搁” “按说给钱咱也给得起，不过这事儿没这么干的，我给二叔打电话，让他来咱家，他家人多嘴杂的说话不方便，他老人家最最讲道理，最耿直，嘴说直正理” 说完石岩打电话把二叔让他到我家。 不一会儿二叔背着两只手来了。 石岩把刚才去大哥家婆婆说的话，一五一十的给二叔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然后问二叔这事儿是不是该听婆婆的。 二叔看着石岩笑了“你小子可不傻，你妈呀那是明显向着你大哥，不过她也没啥坏心，就是想帮帮你大哥他们，毕竟家里有那么大的窟窿，拿你们的钱能贴补他们点儿就贴补他们点儿，可是这事儿没这么干的” “那怎么办二叔，现在我妈就让我给她这个月的养老钱” “先别给，过完年我去找她说说”二叔说。 我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就说婆婆来我们家时，我什么都没让她干过，每天做好饭，端上桌才叫她过来吃饭，她在大哥家什么都要干…… 二叔说“别挑那些小事儿，你尽到心就好，做事光明磊落心里不亏，到什么时候脊梁骨都是直的，人和人哪能做到都能一样” 二叔说完话，又待了一杯茶的功夫走了。 初一一大早我们去大哥家给婆婆拜年，婆婆看到我们第一句话就是“钱给我拿来了吗？” “妈，初一银行都休息，过几天吧” “不是有自动取款机吗？你又不是取大额的钱，用得着去银行柜台吗？” 婆婆的话让我们又一次刮目相看，没想到她什么都知道，还门清，真不知道大哥大嫂怎么教的她。 “妈，您老人家可真是不糊涂，什么事都清清楚楚的”石岩说完我们磕完头赶紧走了。 初一下午，二叔来到我家。 他手里拿着手机，进门就打开了，是一段录音“老嫂子，现在屋里没人，你跟我说实话，那一千块钱是你想要的吗？” “唉，是我” “你要钱干嘛，你不是手里也有吗？” “自从老大家出事以后，我的钱就都拿给他们了，有啥办法” “老嫂子，你手里没钱你不后怕吗？要万一儿子们不孝顺，你怎么办” “我没想那么多” “那你现在又要石岩的钱想干什么？是不是想贴补老大家” “唉，我是有这个想法，不过老大天天在我耳边唠叨，要不我也不可能要老二家的钱，他们也有儿子，花钱的地方以后多着呢” “老嫂子，现在老大家是不富裕，打工挣钱总能堵上窟窿，你别一时糊涂干下糊涂事，孩子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都是几十岁的人了，这点儿小沟小坎的都过不去，还能干啥” “你说得对，是我糊涂了” “那你还要钱不？” “不要了” “你还去老二家不？” “去，去，下个月就搬走，以后该咋是咋，孩子们的事我不掺和了” “这就对了，你歇着我走了” 听完录音，二叔说“下个月别忘了接你妈过来，这事儿别再提了知道不” “知道了二叔”石岩看着二叔说，然后向二叔竖起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