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徒摸着我脖子的时候，顾南辰正和新欢在游乐场玩耍。

我声嘶力竭地向他求救，他却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不要再耍把戏了，还有一个星期我们就要去民政局领离婚证了……」

一个礼拜后，他成了我这个案子的办案人员。

看到死者那一刻，他认出了那是他恨不得早点离婚的妻子。

后来，他痛心疾首，疯狂地为我做了很多事。

可一切都太晚了……

1

凶手离开之前，用刀将我的脸划得面目全非。

在我死后一个礼拜，闻到臭味的邻居报警。

没想到，出警的竟是我的前夫。

顾南辰。

还有一名年轻警察，制服上的名字是江北。

顾南辰还不知道这是我搬出来后的新住所。

他们一进门，还未看到我的尸体，尸臭味就熏得顾南辰捂紧口鼻，眼睛不适地闭了又闭。

江北看向他，语气戏谑：「南辰哥，这臭味晚上回去你不把给局长那娇滴滴的女儿熏死啊。」

顾南辰脸上染上一层薄怒。

不是因为在对方说的话在犯罪现场不尊重死者。

而是因为江北在打趣他的心肝宝贝许赟。

「别开她玩笑。」

我在一旁干巴巴地看着，只觉讽刺。

走近厨房案发现场，顾南辰在看到我那张面目前非的脸后，瞬间瞳孔放大。

大惊失色。

他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

腿也好似在发软，整个身体靠在厨房的灶台上。

有点站不稳。

后怕地念着：「怎么会……怎么会是你……姜颜……」

「姜颜，我以为你是骗我的……」

我没骗他。

一个礼拜前，我在厨房里和歹徒对峙。

死抵着厨房门的时候，我本能地想到的不是报警，而是向他打电话求救。

或许因为他本来也是警察吧。

警察的职责是保护公民。

我怎么又不算是公民呢。

可他却嘲讽我在耍把戏不肯和他离婚。

甚至在厨房门失守，歹徒夺走我手机的那一刻，我还绝望地听到电话那一头传来娇滴滴的女声。

「南辰哥，我想玩跳楼机，你陪我……」

回想起这一幕，我冰冷地看着眼前快抖成筛子的顾南辰。

他看着我的尸体躺在干涸的一片血中，呼吸开始变得更加局促。

一旁的江北从他喊我的名字判断出我们的关系，直接叫了增援。

可他却不肯离场。

他迅速调整情绪，发挥警察的专业素养，从容地开始拍照、取证。

只是眼角不正常的红出卖了他。

在我的尸体被抬走的时候，他的眼泪像关不住的水闸般涌出。

我不明白，这又是在闹哪一出。

回公安局的路上，他坐在警车上一路无言。

甚至连他的心肝宝贝许赟打了好多通电话给他都没接。

他露出悲恸夹杂烦躁的表情，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一回到警局，他就根据从案发现场拿回来的监控开始布置捉拿凶手。

凶手其实应该不难抓获。

因为他只是戴了个口罩就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现场。

果不其然，没过两个小时，凶手就在高速路口被逮捕。

这时，江北取来了法医的尸检报告。

顾南辰一把接过，怔怔地看着。

【死者姜颜，女，二十五岁，死因是心脏破裂。经尸检，于死者心脏处发现三处刀伤，死于主动脉失血。面部伤口共八十三处，鼻骨头断裂。死者下体撕裂严重，提取出一名男性的DNA。】

顾南辰捏着尸检报告的手指关节发白，双眼通红：「我要亲自审讯犯人。」

这时，又响起了一道娇滴滴的女声。

「南辰哥，这案子我让我爸换了主办执法人员了。」

「明天我们就要去领证了。」

2

顾南辰看到身穿一抹红裙的许赟，闭上眼睛后又捏了捏眼睛。

仿佛是同样刺目的红让他回想起凶杀现场，感到不适。

他张了张嘴，疲惫地看了眼许赟的脸，一言不发地朝审讯室走去。

歹徒看到穿着警服的顾南辰走进，挑衅地吹起了口哨。

顾南辰气得框框往歹徒脸上打了五拳。

在准备砸下第六拳的时候被一旁的江北制止了。

「哥……前嫂子都……哥我不是怕你打死他，而是你再打下去你就亲自审不了他了。」

听了江北的话，顾南辰才堪堪比刚才冷静了一些。

捕捉到江北话里的信息，歹徒吐了一口混着血丝的口水后，又吹起了口哨。

「原来那是你女人啊。啧啧啧，你小子会享受，胸大屁股又……翘。」

顾南辰凳子还没坐热，又跳了起来朝歹徒走去。

只是被江北死死地紧紧抱住了。

歹徒见状，开始变本加厉：「她当时在厨房里面是打电话给你吧？怎么？你连给自己老婆出警都那么慢？我就说嘛，你们警察有个屁的本事。」

「我当时整整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搞她……她一直哭着叫着‘南辰’‘南辰’的。后面杀她应该也是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吧。难道你们警察出警一个小时还到不了吗？还是你当时根本没当回事？毕竟我在电话那头听到别的女人的声音呢。」

「我理解，毕竟我们都是男人嘛……她再漂亮再性感也有你玩腻的一天……」

这回，顾南辰彻底挣脱了江北的桎梏。

三步并作两步，挥起拳头，铆足了全身的劲砸向歹徒。

是下了死手的。

全然不顾自己职业身涯那种。

我没想到的是，变了心的他能为了我这么大义凛然。

不到两分钟，歹徒就被打得脸是血，鼻青脸肿，睁不开眼睛。

最终，顾南辰被几个警察架着出去。

审讯也换了人。

许赟看着一脸阴鸷，满手血污的顾南辰，取来一包湿纸巾。

习惯和她亲密接触的顾南辰任由她捏着手，用湿纸巾一点点地将手清理干净。

「南辰哥，我开车送你回去吧。明天我们还要早起去领证呢。我准备了白色的头纱，还有……」

顾南辰却打断：「领证取消吧。」

许赟退后了一步，眼里开始染上愠色：「你什么意思？」

顾南辰还沉浸在把悲伤的情绪中，发出的声音都是喑哑的：「我会尽快从房子里搬出，抱歉我不能和你领证结婚了。」

许赟不可置信地咧嘴一笑：「呵……是因为姜颜吗？」

顾南辰沉默了许久才发出一声「是」。

我当场愣在原地。

如果我没死的话，今天是离婚冷静期的最后一天。

也是他们准备领证的大好日子。

许赟带着讥讽的眼光打量着他。

「顾南辰。」

「你睡我的时候不是抱着我，口口声声说爱我吗？」

「我竟不知道，原来你还这么爱她。」

3

算是吧，曾经的顾南辰是很爱我的。

高二那一年，他开始对我展开猛烈的追求。

什么送巧克力啊，帮我打水啊……

他信手拈来。

他长了张雕塑般惊为天人的脸，还会这么多柔情蜜意的攻势。

实不相瞒，我当时低着头刘海下遮掩着的眼睛里是按耐不住的欢喜。

我是蛮喜欢他的，但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让我别和他在一起。

一是我不敢，他妈妈是我们的语文老师，也是我们的班主任。

二是他成绩班里垫底，早读经常迟到，晚自习还爱跑出去操场鬼混，甚至还逃过课……我脚踏实地地学习，成绩一直在班里是佼佼者。

我们之间差异太大了。

对，就是差异太大了。

他家里是双职工家庭，吃穿用度都挺好的。

而我单亲家庭，妈妈还有点精神不正常。家里收入不稳定，我上学是靠一位爱心人士每月给我捐款的。

我只能用冷漠的眼神看向他，掩饰那份怦然心动。

但他实在太无赖了。

他时不时会拿来一张卷子，问一下语文阅读理解怎么做，三角函数怎么解，定语从句的语法怎么那么难……

问完，还爱叫我乖学生。

他每天早上给我去食堂买一个奶黄包和一个豆沙包后，还会去小卖部刷卡买一瓶水牛奶给我。

生理期除外，他说不能喝冰的。

细心得让人发指。

还有，他说话也是让我发指的程度。

运动会一千米赛跑项目开赛前，他扯过我的手腕，将我禁锢在墙上的一角：「虽然我读书比不过你，但是我跑步贼快。待会你在终点等我，不准去看别的男生打篮球，不然我把你眼睛抠下来哦~」

还有每次在我教完他语文卷子的时候，他总是卷着试卷的那一角，看着我说：「乖学生，我妈可喜欢你了。」

「她说你成绩好，长得好，是她带过这么多届最棒的学生。」

「你说我妈是不是想你做她儿媳妇，不然怎么会第一次这么猛夸一个女学生？」

……

一方面是在学校受到猛烈的追求，另一方面却是周末回去邻居对妈妈的各种投诉。

就好似冰火两重天。

妈妈患有精神分裂症，常常将自己带入被害的那一方。

她说村头的李大爷将她种的空心菜用药剂淋死了，到他门口破口大骂，还闹到警局去了。

她说隔壁家的黄阿姨在她孙子摆喜宴那一天将洗碗水排到两家中间的那条小沟渠，好让水漫上来淹没我们的家，于是和隔壁吵了起来。

她还一口咬定村里好几户人家合伙想骗走她住的房子，平时走在乡间的小道上都是骂骂咧咧的。

……

说不窒息嘛，是假的。

邻居会在我周末放假回家的时候向我投诉。

那一刻，亲子关系倒置。

我不知道谁是妈妈，谁是女儿。

是的，我需要喘喘气。

也很俗套地需要爱。

于是，在一个晚自习下课，课室只有我和顾南辰的夜晚。

他没事找事，似懂非懂地听完我给他讲解题目后，一如既往地打趣我一声「乖学生」后，我顺着他的话呛他。

「以后不要叫我乖学生，因为乖学生不会谈恋爱。」

「我答应做你女朋友。」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