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冬,日军攻占南京后,为打通津浦线直取徐州,随即沿线北犯。在这场关乎华北战局的较量中,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指挥桂军在池淮一线奋起抵抗。两个多月的激烈战斗中,刚在南京大屠杀中犯下滔天罪行的日军第十三师团遭遇迎头痛击。尽管中国军队付出了惨重代价,但成功将日军阻挡在淮河天险之南,打乱了日军南北夹击华北的战略部署,为后来台儿庄大捷赢得了宝贵时机。
南北夹击徐州,桂军死守淮河1937年12月,日军攻占南京和济南后,急于实现其控制华北的野心。他们的战略意图很明确:打通津浦铁路,占领徐州,北上郑州,最终攻取武汉。
在这个关键时刻,刚刚在南京犯下滔天罪行的日军第十三师团从江南渡江北上,沿津浦线一路攻掠六合、滁县、明光、蚌埠等地。日军的目标直指徐州,试图与津浦线北段的日军遥相呼应。
面对这支来势汹汹的日军,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立即展开了一系列军事部署。他调集第十一集团军李品仙部、第二十一集团军廖磊部及五十一军于学忠部进驻津浦线南段。
李宗仁深谙军事之道,他清楚地看到了津浦线的战略价值。他下令各部队利用既有工事,在空军的支援下对日军实施节节阻击,将津浦线南端分割成数段。
李品仙的部队主要由广西农民子弟组成,这些士兵淳朴忠厚,经过李品仙的悉心调教,不仅战斗力强,纪律性也很好。这支部队开赴前线后,很快就与当地百姓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这种军民友好关系的建立并非偶然。李品仙亲自带队到沿路各县视察,大力宣传抗日理念,号召当地民众与军队携手抗击日寇。他深知,只有得到民众的支持,才能在这场艰苦卓绝的抗战中取得胜利。
在李宗仁的统筹安排下,各部队迅速就位。五十一军于学忠部在淮河北岸构筑了坚固的防御阵地,同时派出部分兵力在南岸的蚌埠布防。三十一军的主力则在凤阳、红心铺一带构筑工事。
这个部署颇具匠心:三十一军可以从侧面对沿铁路线北进的日军发起攻击,将敌军切割成数段分别歼灭。这是一个典型的以弱胜强的战术安排。
当时的局势异常严峻,南京沦陷后,大量国民党军队撤往浙江、安徽等地,导致淮河一带兵力空虚。面对这种情况,李宗仁采取了更为积极的防御态势。
他的战略部署是:集中第五战区主力部队在津浦线一带,形成强大的防御阵线,坚决阻止日军在淮河南岸的推进。这个决定为后来的战役胜利奠定了基础。
李品仙深知防线的重要性,他在部署参战部队时更是精心谋划。他让于学忠的五十一军在蚌埠设防,三十一军则布防于凤阳、红心铺一线,两支部队形成了一个攻防结合的战略态势。
在这个关键时刻,李宗仁展现出了卓越的军事指挥才能。他不仅合理调配兵力,还注重发动民众支援抗战,为即将展开的池淮阻击战做好了充分准备。
日军强攻池河,中国军队血战阻击1938年1月上旬,日军第十三师团从滁县沿津浦线向北推进。在张八岭附近,他们遭遇了中国军队三十一军的顽强阻击。地形对日军非常不利,此地的湖泊和山丘众多,日军的机械化部队难以发挥其优势。
面对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日军从南京调集援军和坦克等重武器前来增援。双方在张八岭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伤亡都很大。李宗仁见势不妙,立即命令三十一军向西撤退,将津浦路正面让开,但保留随时出击的可能性。
1月17日,日军占领明光后,刘士毅的三十一军按命令退守至池河东西两岸的梁家山和池河镇等地。日军进至铁路西侧珠龙桥,与中国军队形成了对峙态势。
池河镇是个特殊的战略要地,它位于津浦路西侧,距离明光约27公里。东面是连绵的山地,西面则是起伏较缓的小高地,四通八达的村路为军队调动提供了便利。
中国军队在池河两岸部署了大量兵力,这个部署不仅能够阻挡日军北上,还能对沿铁路线推进的日军构成巨大威胁。日军也意识到这一点,不敢轻易从明光继续向临淮关进攻。
1月23日,日军增援部队陆续到达,连续数天对中国军队阵地展开猛烈炮轰。顶着大雪,日军分三路强渡池河:一路攻向明光对岸的梁家山和马家岗,一路进攻三河集,一路由珠龙桥攻打池河镇。
中国守军大多来自南方,对严寒天气极不适应。但他们凭借高昂的抗日热情,奋勇杀敌,一次次击退日军的进攻。
从1月25日起,池河一带的战事愈发激烈。日军出动2000多人向梁家山阵地发起猛烈炮击,黄昏时分,日军步兵在机枪火力掩护下开始强行渡河。驻守此地的809团全体官兵奋起还击,将渡河的日军尽数歼灭。
26日下午,日军加大了进攻力度,出动10多架飞机对池河西岸的中国军队阵地进行狂轰滥炸。中国军队的防御工事在密集的炮火中几乎被全部摧毁。
炮火停息后,日军分三路同时渡河,一度攻破西岸阵地。824团虽处劣势,仍浴血奋战,与渡河日军展开多达十余次肉搏战。在809团的协助下,他们终于在第二天收复了失地。
与此同时,三河集至池河镇一带的战斗同样惨烈。28日,此前在西街被击溃的日军转而由马家岗、七里河等地发动进攻,再次遭到重创。
随着战斗的持续,中国军队的伤亡不断加重。29日下午,日军再度由西街渡口强渡池河,在飞机和重炮的轰炸下,第405旅因连日激战,战士极度疲惫,加上伤亡惨重,不得不从梁家山撤退至五里墩阵地。
七天七夜的池河阻击战中,中国军队以伤亡过半的代价,击毙日军近2000人。这场惨烈的战斗,不仅体现了中国军队的顽强战斗精神,更打乱了日军的战略部署,为后续的战役赢得了宝贵时间。
淮河天险阻敌,张自忠驰援血战占领池河后,日军迅速向西推进,接连攻克第135师的梁家山、燃灯寺等阵地。三十一军被迫撤至定远、凤阳一带,但这并不是战斗的结束,而是新一轮血战的开始。
日军很快增兵至两万余人,于2月2日兵分两路向中国守军发起猛攻。一路进攻凤阳、定远,另一路则直指临淮关,企图包围蚌埠。在日军的猛烈进攻下,中国守军被迫放弃蚌埠阵地。
2月4日,日军已进至蚌埠一带,津浦线南段西侧落入敌手。日军急于渡过淮河继续北上,而淮河作为津浦线南段继池河之后的又一道天然防线,成为了阻击日军的关键。
有利的地形为中国军队提供了阻击的机会。日军虽已抵达淮河南岸,但由于携带大量重武器,难以快速渡河。李宗仁抓住这个有利时机,决心在淮河一线与日军决战。
2月2日,李宗仁致电五十一军军长于学忠,命令其部即刻开赴淮河北岸,接替三十一军的防务。于学忠率军火速赶到,在两天内完成了防务交接。
五十一军是一支作战经验丰富的部队。于学忠善于用兵,深得部下拥戴,部队战斗力十分强悍。部队抵达淮北前线后,迅速在西起怀远东至五河的百余公里战线上布防。
2月5日至7日,日军在蚌埠、怀远一带发起试探性攻击,企图强渡淮河、涡河。五十一军沉着应战,将日军的进攻一一击退。
日军改变策略,将渡河攻势集中在蚌埠对岸的小蚌埠。这里河面较窄,加上日军已控制了蚌埠船坞的大量船只,日军决定在此实施中央突破。
2月8日,淮河战役正式打响。当天下午,日军飞机对小蚌埠的中国守军展开疯狂轰炸。夜幕降临后,日军在炮火和机枪的掩护下开始强渡,驻守此地的第113师第337旅第673团展开顽强还击。
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中国守军连续击退了日军三次强渡。紧接着,日军又发动两次进攻,一度占领小蚌埠的一半地区。第673团全体官兵与日军展开白刃战,经过反复冲杀,终于在9日凌晨收复失地。
战况的惨烈程度超出想象。10日拂晓,日军再次出动飞机大炮对小蚌埠的中国军队阵地进行轮番轰炸。轰炸过后,一千多名日军开始强渡淮河。
第673团几乎全部牺牲在这场战斗中。第674团奉命增援,在小蚌埠街市与敌人展开巷战。双方在街巷中反复争夺,经过四个小时的白刃战,中国军队终于将小蚌埠夺回。
就在战况最为紧急的时候,张自忠将军率领第59军从豫东商丘火速南下。这支部队经过昼夜兼程,终于赶到战场接替了第114师的防务。张自忠的到来,为这场持久的阻击战注入了新的力量。
围歼日寇建奇功,台儿庄立新篇池淮阻击战进入关键阶段,中国军队在各个战区同时展开行动。廖磊的第二十一集团军抵达合肥地区,与刘士毅的第三十一军、周祖晃的第七军、于学忠的第五十一军、张自忠的第五十九军形成合力,安徽境内的中国军队兵力空前强大。
在第五十九军的正面进攻和淮河南岸诸军的游击战袭击下,日军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各部日军无法相互支援,被中国军队牵制在各个战区,被迫放弃了沿津浦线北上的计划。
为了避免后路被切断的风险,日军不得不全部撤至淮河南岸。战局发生了重大转折,日军从猛烈进攻转为被动防守,与淮河北岸的中国军队形成对峙态势。
南线日军的攻势被遏制后,日军统帅部将目光转向津浦线北端。他们命令板垣、矶谷师团加强攻势,于3月10日对临沂发起猛攻。守军庞炳勋部在这场战斗中伤亡惨重,连续发出告急电报。
李宗仁当机立断,命令张自忠的第五十九军从宿县紧急驰援临沂。淮河北岸的防务则继续交由于学忠部负责,这个决定为后来的战局发展奠定了基础。
日军第十三师团在与第五十一军的交战中损失惨重,加上担忧侧后受到威胁,已无力发动新的攻势。他们只能与中国军队保持隔河对峙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当年五月。
池淮阻击战虽然规模有限,但却成为扭转战局的关键战役。中国军队经过两个多月的顽强阻击,给刚在南京犯下累累罪行的日军第十一师团以沉重打击。
这场战役的意义远超出局部战场。它成功地阻止了华中日军北上进攻的企图,迫使日军滞留在淮河南岸。原本日军制定的南北夹击进攻华北的战略彻底落空。
华北的日军失去了南线的配合,不得不孤军南下。这为中国军队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战机,使我军得以从容调集主力,为后来在台儿庄的大规模围歼战做好准备。
李宗仁在回忆录中写道:"从津浦线南北夹击徐州的敌军,一阻于明光,再挫于临沂,三阻于滕县,最后至台儿庄决战。"这段话生动地概括了从池淮阻击战到台儿庄大捷的战略演进过程。
池淮阻击战的胜利,让中国军队看到了击败日军的希望。这场战役不仅粉碎了日军迅速打通津浦线的企图,更重要的是极大地提振了中国军民的抗战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