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如果贾母把鸳鸯指给宝玉,鸳鸯真的会“一刀子抹死”吗?

雨坠红楼 2024-02-23 17:06:11

书中第四十六回中,贾赦看上了贾母的丫头鸳鸯,想将她收房。他自己不敢出头,便让邢夫人去跟老太太讨要。

邢夫人一开始找凤姐商议,凤姐说老太太一刻也离不开鸳鸯,估计这事难成。邢夫人决定自己先说服鸳鸯,这样的话贾母想拦也拦不住了。谁知,不论邢夫人说什么,鸳鸯死活不说话。邢夫人没法子,只好去叫来鸳鸯的嫂子来劝她。

鸳鸯的嫂子本也是贾府的下人,她一听觉得这是天大的喜事,马上兴冲冲的来找鸳鸯,不料却被鸳鸯狠狠地啐了一口,并骂她说:

“怪道成日家羡慕人家的丫头做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着他横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看的眼热了,也把我送在火炕里去。我若得脸呢,你们外头横行霸道,自己封就了自己是 舅爷;我要不得脸败了时,你们把忘八脖子一缩,生死由我去!”

贾赦眼见不成,又要鸳鸯的哥哥金文翔来说合,无奈鸳鸯死活就是不从。贾赦不由得恼羞成怒,他放出狠话来:

“我说给你,叫你女人和他说去。就说我的话:自古嫦娥爱少年,他必定嫌我老了。大约他恋着少爷们,多半是看上了宝玉,只怕也有贾琏。若有此心,叫他早早歇了。我要他不来,以后谁敢收他?这是一件。第二件,想着老太太疼他,将来外边聘个正头夫妻去。叫他细想,凭他嫁到谁家,也难出我的手心!除非他死了,或是终身不嫁男人,我就服了他!”

面对贾赦的威胁,鸳鸯没有办法,只好将一切原委都告诉了贾母,请贾母做主:

“方才大老爷越发说我‘恋着宝玉’,……我是横了心的,当着众人在这里,我这一辈子,别说是宝玉,就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横竖不嫁人就完了! 就是老太太逼着我,一刀子抹死了。”

若然贾母真的将鸳鸯指给了宝玉,鸳鸯真会一刀子抹死吗?其实并不会,鸳鸯或许并没有喜欢过宝玉,但她也不讨厌宝玉,她不至于为此真的去死。

那为何鸳鸯在贾母面前说出这个话呢?其实是迫不得已的自保方式。毕竟面对儿子的要求和她一个丫头的选择,贾母会站在哪一边呢?这个鸳鸯心里也是没底的。

因为贾赦始终是亲儿子,而她只是个丫鬟。虽然有她在,贾母可以省心很多,但也不是说离了鸳鸯贾母就活不下去了。如果鸳鸯态度不坚定。没有表明自己宁死不从的决心,说不定贾母为了儿子放弃她也说不定。

王熙凤生日当天,贾琏偷情鲍二媳妇被捉奸在床。夫妻大闹一场,贾琏借酒装疯,提着剑追着王熙凤到了贾母那里。关于贾琏的无耻滥淫之行为,贾母不会不知道,可是面对贾琏此举,贾母却是纵容的态度,她没有狠狠教训贾琏,反而对凤姐说“什么要紧的事!小孩子们年轻,馋嘴猫儿似的,哪里保得住不这么着。从小儿世人都打这么过的。”

贾母说“从小儿世人都打这么过的”,凤姐却偏偏吃醋大闹,这不就是在警告凤姐不要闹事吗?平日里贾母对凤姐那么好,关键时刻她都护着自己的孙子。所以面对贾赦和鸳鸯,她舍谁保谁还真是不好说。

所以面对贾赦的逼婚,情况又紧急,鸳鸯别无他法,只能说“就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横竖不嫁人就完了! 就是老太太逼着我,一刀子抹死了。”

鸳鸯说这话只是给贾母表明自己的态度,如果贾母也像贾赦一样强逼她,她便宁愿一刀子抹死。因此鸳鸯这句话针对的主体是贾赦,不是宝玉,是说如果硬要逼她当贾赦的妾,她就不活了。

鸳鸯说这话还有一个含义,因她与袭人是一起长大的,且袭人是宝玉内定的姨娘,贾赦说鸳鸯恋着宝玉,这会引起袭人的疑心。鸳鸯本也无意宝玉,何必再惹出更多的事端呢,不如干脆明明白白的划清和宝玉的界线,去除袭人的猜疑,也洗清自己,所以她发狠的说“就是宝金、宝银、宝天王、宝皇帝,横竖不嫁人就完了”。

但如果贾母为了断绝贾赦的心思,真的将鸳鸯指给了宝玉,鸳鸯还是会抹脖子吗?应该也不至于。

鸳鸯对宝玉没有男女之情,但却像弟弟一般。书中第二十四回写到,宝玉见鸳鸯歪在床上看袭人的针线:

宝玉便把脸凑在他脖项上,闻那香油气,不住用手摩挲,其白腻不在袭人之下,便猴上身去涎皮笑道:“好姐姐,把你嘴上的胭脂赏我吃了罢。”一面说着,一面扭股糖似的粘在身上。

面对如此胡闹的宝玉,鸳鸯并没有闹,她也没有直接制止宝玉,只是叫袭人:

“袭人,你出来瞧瞧。你跟他一辈子,也不劝劝,还是这么着。”

鸳鸯这是将宝玉当成不懂事的弟弟来看待了,她对宝玉有姐姐般的关爱。在她心里,宝玉未来有正妻,而妾室已有袭人,因此她对宝玉从来不抱有男女之情,但不管怎样她对宝玉是不讨厌的。

鸳鸯素日是个要强的人,且心高智大,她在贾母的身边学到了很多东西,也看清了很多东西。像贾赦这样的人,昏庸好色,他要讨她全无半分爱意,不过是为了通过她拉近与贾母的距离,得到更多的利益。

她不是贪心的人,不可能为了一个姨娘的身份,就委身于荒淫无耻的贾赦,所以她会断然拒绝贾赦。但她作为一个丫头,连身体都不能做主,又有什么能力对抗贾赦,唯有以死相抗。

而宝玉的性情与贾府的其他男人完全不同,他同情、欣赏、怜惜所有的女子,如果能嫁给他为妾,也算是不错的归属了。正常情况下,鸳鸯顾及自己的身份还有袭人的心情,她不会考虑过宝玉,但如果贾母做主,袭人也无话可说,她也没有必要“一刀子抹死”。

好在贾母毕竟是老祖宗,洞察能力强,她看透了贾赦的心思,权衡之下出手保下了鸳鸯。毕竟贾赦要女人,容易得很,府里的不满意,拿钱到外面买也可以,总能找到他喜欢的。

但是像鸳鸯这样的丫头,做事认真负责,又忠心性子又好,贾母短期要找一个替代她的人估计还不是那么容易。加上贾母也明白贾赦讨鸳鸯是“醉翁之意不在意”,面对儿子的私心和打算,贾母也通过鸳鸯一事,隐隐的告诫了贾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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