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房东感怀多

文/古广祥

1972年，我从儋县和祥大队到县城求学。为解决住所之苦，父亲通过关系让我寄宿朋友家中。房东姓沈，名戊秀，家有母亲、妻子及一子一女。房东的家是一间十分简陋的平房，我就住在屋檐下。屋为陋室，“床”，实乃一件大木箱，我一直住到1974年，翌年搬入房东位于东风街228号的新家，1977年搬离住入我父亲购买的房子。

房东阿婆摄于1984年

房东因“家庭成分”不好，戊秀伯被县政府安置到附近农场劳改，每年获准探亲一次，直至1979年被释放回家。之前我很少见到戊秀伯。自知者不怨人，知命者不怨天。戊秀伯只能把个人的痛苦融化在那特殊的年代里。

穷，非人所愿。为讨生活，房东伯母，每日天未亮就出门劳作，天黑才回家，风雨无改。每次回来，她挑着一担樵枝或一些地瓜叶回来，“樵枝”煮饭烧水，“地瓜叶”以喂猪也。伯母辛苦谋生,日月煎熬，可谓几十年如一日。谁言南海无霜雪，试看愁人两鬓霜。这是实况，欲变不能，诚如欧里庇得斯所说：“向命运大声叫骂又有什么用？因为命运是个聋子。”本草对联对伯母的不计劳苦和惊人耐力作了阐述，联曰：

多头苦荬/拱腰老；

无粉报春/因地辛。

房东阿伯、阿婆摄于1987年

居住房东家数年，邻人都知道房东阿婆对我尤为关爱，伯母对我亦视如自出，偶有好吃的东西，她们总会给我留上一点。当我端起饭碗时，即对贫困的性质及贫困的定义有了“懂”的领悟。房东一家穷岁累月，时常数米而炊，长年不知肉味，有本草对联为证：

半夏/番沉/无雪米；

常春/杂煮/苦天茄。

本人旅居香港初期，常与房东家人联系，亦时给他们寄些衣服、食物及药品，后因房东搬迁而失去联系。2000年取得联系，我返回看望房东，伯母告诉我，阿婆、阿伯先后于1986年、1991年逝世，闻之十分难过。之后，我每年都有返回儋州看望伯母，直至她于2014年逝世。

往事是回忆的宝库。忆曾经，心绪不宁，今日致电房东大女儿沈美莲姐问好。得悉美莲姐及其胞弟两家人生活得到了改善，甚为安慰。

撰写此文，曾经岁月里的那些人和事，一直伸延着我的希望点。此刻，唯一能强行霸占我回忆视线的是房东阿婆、阿伯及伯母生前“穷不失义”的爱人，敬人，助人精神。那些往事，着实让人懂得了“一个人做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只做好事，不做坏事”

回忆房东感怀多。今天是2022年父亲节，谨以此文缅怀房东沈戊秀伯父，并藉此感念阿婆及伯母生前对我的诸多照顾。

房东一家人合影于1989年

多头苦荬

功效：清热解毒、利湿、消炎退肿。

主治：疔疮肿毒、乳痈、皮肤风疹、跌打损伤。

拱腰老，又称“草血竭”

功效：散瘀止血、下气消积、消毒、利湿。

主治：跌打损伤、经闭、崩漏、蛇咬伤、烫火伤。

无粉报春，又称“偷偷还阳”

功效：蛇咬伤。

主治：劳伤。

因地辛，又称“生姜”

功效：发汗解表、解鱼蟹毒。

主治：外感风寒、头痛、痰饮、咳嗽、胃寒呕吐。

半夏

功效：燥湿化痰、降逆止呕、消痞散结。

主治：呕吐反胃、胸脘痞满、头痛眩晕、夜卧不安、痈疽肿毒。

番沉，又称“沉香”

功效：行气止痛、温中止呕、纳气平喘。

主治：胸腹胀闷疼痛、胃寒呕吐呃逆、肾虚气逆喘急。

无雪米，又称“繁穗苋”

功效：消肿止痛。

主治：跌损骨折、疮肿。

常春，又称“矮探春”

功效：清热解毒。

主治：烧烫伤、热毒疮疡。

杂煮，又称“间型沿阶草”

功效：心除烦、润肺止咳、养胃生津。

主治：燥邪伤肺、干咳、咽干、胃阳不足。

苦天茄

功效：祛风止痛、清热解毒。

主治：痹痛、头痛、牙痛、乳痈、跌打疼痛。

写于2022年6月19日

作者古广祥

古广祥，资深媒体人，岐黄使者，社会活动家，独立思考人。

主要著作：《中药趣联》《词牌巧对话人生》《闲把人生细思量》《文论所以然》《本草医人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