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是最好的营商环境：

朱崇坤在2024民营企业

法治（观音山）论坛的讲话

全文约2611字，预计阅读需要6分钟。

正文：

由中国行为法学会和广东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共同主办的“2024首届民营企业法治（观音山）论坛”，于2024年11月30日在东莞市樟木头三正半山酒店胜利召开，中国行为法学会常务副秘书长朱崇坤先生发表主旨演讲，现整理如下：

增强法治意识，完善产权关系

民营经济的发展，本身可以促进国家的法制进程，而发展民营经济，则首先要完善法治建设。民营经济是市场经济，有几个要素：基于市场机制调节，经济运行和经营配置为主要方式的经济形式和经济体制。

我国以前一直是自然经济，小农经济，关起门来过日子，缺乏生产交换，没有对制度和秩序的需求，继而没有对法律和法治的需求。建国以后，很长时期实行计划经济，靠行政命令，指导性计划，对法律和制度也没有那么强的需求，但是有很多问题，比如说所有者缺位，政府控制过多，资源垄断，缺乏竞争，腐败等。现在引入市场经济体制，是公有制和其他所有制经济形式的结合，市场经济还有很大的改进和发展空间。

民营经济的运行机制，最接近市场经济的运作机制，比如说价值规律、供求规律和竞争规律等。这些市场机制在民营经济当中表现最为充分，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个，首先民营经济存在的前提是要建立明晰的产权关系，要求有相应的法律确认企业的所有者地位。只有确权了，企业才能成为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自我约束和自我发展的主体。第二点是平等的法律地位，使民营经济能够处于自由、公平的竞争状态当中。交易规则对法律的需求更加强烈，更愿意保护公平的交易秩序。第三点是民营经济的经营主体，在获得经济利益后，更加需要法律保护合法权益，防止权益受到不法的侵害，民营经济最接近市场经济体制。

第二个，发展民营经济能够加强法制建设的政治基础。讲的政治基础，是关系国家的管理，控制和制约国家的各种权利，还有它的相关活动。

刚才讲长期以来，我们处于一种农耕文明当中，现实中很多困惑，是因为中国处于从传统的农耕文明往商业和工业文明转换的时期。在传统上，民众对政治参与热情不高，老死不相往来。这种情况之下，要想建立更加好的法治是不可能的。所以，中国自古至今刑法至上，民法在历史上非常弱。

我给中央教育台做二十多期传统和法律节目的时候，考察了一些文献，说高尧（音）想制定民法，后来尧帝跟高尧说，你制定刑法，我们可以更好地管理国家，但是你保障民众的权利，将王者之威何存呢？

在这种情况之下，我们的传统理念到现在为止，依然有这种深深的烙印。到现在商业文明状态之下，只有以商业交换和工业生产为物质财富、为主要方式的文明当中，拥有文化的生产者和国家机构，能够更广泛地交流在一起，这样生产者才能够有机会参与相关的管理活动，才能够用契约的观点看待自己生活的国家组织，我们之间是权利义务关系，而不是管控和被管控的关系。

民营经济发展过程当中，对经济利益强烈的需求，激发了经济主体的权利意识。这种权利意识，使得民营经济的主体更愿意参加国家法律制定，完善法治环境，更愿意希望自己的正当利益受到公平正义的法律保障。在这个过程当中，经济主体更愿意监督政府活动，限制政府不当作为。所以民营经济的发展，能够极大加强法治发展的政治基础。

第三个，发展民营经济，能够培育法治建设的文化基础。文化基础，主要是理性文化，极需要发展。理性文化有两类，一类是认知理性，一类是行为理性。如果单纯拥有市场经济和民主政治的基础，没有理性的意识，法治同样不可能得到建立。

我们几千年文明史当中，深受非理性文化之苦。在认知理性方面，中国人向来采用模糊性思维，无规则的非理性思维，常常处于愚昧状态当中。尤其是模糊性思维，让很多问题没有明确界定，包括基础理论的东西，大家都跟着感觉走。

实践理性方面，我们倡导小富即安，不思变革，价值取向单一，做事不计成本，缺乏对自由、平等、权利、效益等价值的追求。这种模式，导致我们传统上仁智的泛滥，难以培养理性的文化。

市场经济才能培养出思维方式的理性化。市场经济当中，在认知理性方面，强调对真理的追求，以及对外在事物的正确认知。在实践理性方面，最主要是追求利益的最大化。所以对利益的追求，这是正当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防止公权滥用，构建社会契约

我们企业是干啥呢？企业是盈利性的机构。企业不盈利，国家经济基础从哪里来呢？政府财政资金从哪里呢？相信大家都知道，各地方都发生财政危机，为什么要实行远洋捕捞，缺钱了。但是政府不能盈利，政府用权力参与盈利，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逻辑结构？企业盈利是正当的，但是企业的盈利要合规，要按照规矩，要遵从法律，这样才能够使企业在正常的营商环境当中更好地发展。

另外，和公有制经济相比，民营企业更加重视减少成本，追求最大化的投资回报，更加强调效率，更加重视对交易规则与交易秩序的需求，更加重视在法律规制下自由发展。民营企业更容易进取，采取更先进的生产方式和生产技术促进企业利润的最大化，这些都是应该培养的理性文化思维。

还有，发展民营经济，能够建立法治建设的社会环境，减少国家权力对社会生活的干预和介入。这一点，民营经济有很大的作用。为了从事生产经营，经济活动主体成立之后，在生产经营过程当中要排除公权力的肆意干涉，做出自我判断，自主决定，不能有别人随意干涉，反对对合法权益的不法侵害，必须要保障相关的合法权益。

春江水暖鸭先知。更多市场的信息，必须在市场当中才能及时获得。天天坐在办公室看报表，看各种统计数据，那是真实的吗？围绕这个做出的决策是对的吗？做的决策还必须听，可以吗？

由于复杂的历史原因，我国对民营经济的发展一直没有给予高度重视。为什么这次出台《民营经济促进法》之际，大量的民营企业却出走了？企业躺平，资本外移，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身份认同的问题。

英国有一个著名的法学家说了一句很有名的话，迄今为止，一切进步性的社会运动，都是一场从身份到契约的运动。

中国人太强调身份，从个人身份到企业和社会组织，都强调身份问题，这严重限制了潜力的发挥，积极性的发展，社会的进步。民营经济发展的过程，就是传统的人生依附式生产关系让位于全新的权利和义务对等的法律关系的过程。无论是公民与公民之间，机构与机构之间，政府与社会之间，全部是权利与义务的关系。权利与义务，恰恰又是法治的精髓。

我们一方面需要国家制定法律，保障民营经济的发展，民营经济和民营企业也要更好地促进法治的完善，为整个社会进步建立更好的制度环境，良好的互动作用必将使我们国家更加强大。（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