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葬礼时，我给丈夫傅清辞无数通电话，却无人接听。
直到葬礼结束后，他姗姗来迟，甚至冲我不耐烦道：
“你爸捐肾给我的事都过去五年了，我也娶了你，你还想怎么样！”
“而且，晴晴昨晚做噩梦，我要陪她。”
“你妈都死了，死人哪有活人重要！”
我怀里抱着妈妈的骨灰盒，平静地开口：
“傅清辞，离婚吧。”
1.
葬礼刚结束，很多亲戚还没离开。
“这是老温捐肾救回来的女婿吧？谁能想到捐出个白眼狼啊。”
周边人对傅清辞的指指点点，让他瞬间暴怒。
“温书意！你什么意思！”
“当初你爸说我救了你，为了报答我给我捐了个肾，因为你爸死在手术台上，就非得逼着我娶你！”
“现在都过了五年了，你们母女吃我的用我的，什么恩情都换完了。你还让你家亲戚把这件事拿出来说，这道德绑架让你家玩得明明白白。”
他看向我的眼神如刀，恨不得剜了我。
我看了怀中的骨灰盒一眼，神色淡漠地回他：
“既然这样，什么时候去离婚？”
傅清辞却止住了话头。
两个人沉默了几分钟后，我主动开口：
“你放心，我净身出户，不要你一分钱。”
傅清辞的一毛一分我现在看到都觉得恶心，爸妈留下来给我的钱，够我离开这过日子。
傅清辞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恶狠狠地道：
“你不就是想离婚后，然后现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吗？”
“温书意，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我却哑口无言。
妈妈临终前，想见傅清辞最后一面。
明明是他自己说：
“晴晴现在身体不舒服，我要照顾她。我已经按照约定娶你了，你再无理取闹，我们就离婚。”
“你妈说要见我，还不想说什么让我照顾好你，我没空听这些废话。”
傅清辞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两年前我爸去世之前让他好好照顾我跟我妈。
那时候的他很愧疚我爸为捐肾救他而死在手术台上，所以出院的第一件事便是带我去领证，并向天发誓以后会爱我一辈子。
不过誓言只有说的时候才遵守罢了。
也是这天，我终于承认他不爱我这个事实。
医生宣布了妈妈的死亡时间，我就接到丁晴晴的电话。
电话那边只有傅清辞温柔的声音：
“你别担心，温书意怀孕了，孩子的脐带血可以救叔叔的。”
我心里无尽悲凉。
难怪两个月前他忽然跟我说要个孩子，原来还是为了丁晴晴。
妈妈葬礼的前一天，我直接去医院做流产手术。
2.
妈妈离世的第三天，我才走出家门给妈妈办销户。
可在派出所门口时，我突然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醒来后，主治医生说联系不上我的家人，让我通知家人过来一趟。
我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微笑，抱歉地说：“我没有家人了，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
医生闻言怜悯地看了我一眼，斟酌再三才开口：
“我们给你做了检查，初步怀疑是胰腺癌。”
“但你也别太担心，也可能是早期，还可以治的。”
医生话虽这么说，但从医生护士的表情中，我便猜到自己应该活不长了。
果然，医生第二天便递给我一张胰腺癌晚期的确诊单。
他们看向我的眼神里都是怜惜，同情。
我却感觉自己得到了解脱，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医生表情凝重地说：“这个病需要及时住院治疗，不然会加重很快的。”
我直白地问道：
“医生，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被我问得愣了几秒才回答：
“保守估计一到个两个月。”
我唇角含着笑说：
“够了，您给我开点药就行。”
医生话语凝固。
最终我拿着一袋止疼药走出医院。
刚好秋风卷起一地落叶，
缓缓升起，再落下。
......
刚打开家门，便听到傅清辞冷硬地问：
“你去哪了？”
他穿着件跟丁晴晴的情侣装，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抬头望着我。
我望向他衣领上那抹鲜艳的红色，没有说话。
两年前，丁晴晴从国外回来后，傅清辞身上便开始出现她的痕迹。
头发，口红印，香水味.....
刚开始傅清辞还会找借口跟我解释，渐渐的时间长了，他便只会丢下一句：
“我听你爸话娶了你，现在还要限制我的交友自由吗？你是不是想我死？”
傅清辞见我视线落在那抹红色上，立刻拉下脸，准备开口指责我。
“民政局还没下班，走吧。”
“办了离婚手续后，我会回来搬东西的。”
我放下手中的药，进房间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递给他，
“我已经签好了，你签个名，我们就去民政局。”
傅清辞的脸色随着我的话变得越来越难看。
他指着我怒骂道：
“之前是你家让我娶你的，现在就想离婚？你怎么这么自私啊！”
“还是你想怀着我的孩子去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啊？我跟你说没可能！”
听到孩子，我手不自觉地放在肚子上。
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未出生的宝宝，是我亲手选择杀死他。
可我不想他一出生就被自己亲生父亲利用，这样对他太残忍。
傅清辞望着我肚子，语气突然变温柔：
“书意，你安心把宝宝生出来，我会照顾好你跟宝宝的。”
我黯然而轻嘲地一笑，
“傅清辞，丁晴晴她爸爸是在等这孩子的脐带血救命吗？”
3.
大概是我说得太突然，傅清辞神色僵住了一秒，很快便恢复过来了。
说话语气也变成跟以往的冷漠：
“原来你都知道啊。”
“晴晴她爸救过我命，我帮他一次有什么问题吗？”
“这件事你没得选择。”
他话音未落，我便忍不住想笑，最后真的笑出来了。
眼泪随着笑声从眼角滑落。
傅清辞父母早亡，高中时经常饱一顿饿一顿。
丁晴晴她爸在他挨饿时，给了他一份炒粉，他便记到现在。
而我爸给他捐了个肾，最后还死在手术台上，他却认为我爸是用死亡换他娶我为妻。
所以我爸的死是活该吗？
“哈哈哈哈.....是啊，她爸对你有救命之恩。”
我笑得腹部生疼。
傅清辞被我的疯狂吓到了，他冷冷地盯着我，语焉不详地开口：
“从现在起到孩子出生，你都在这住吧，我会安排人照顾你。”
说完，便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傅清辞，你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皱着眉头开口。
傅清辞闻言，轻蔑地笑了。
“岳母去世，老婆伤心过度，我让人守着她，有什么不对吗？”
“孩子我.....”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等这个孩子出生，脐带血给晴晴她爸，我们就两清。”
“到时候，我们就离婚。”
我话还没说完，傅清辞直接出言打断我的话。
我很喜欢小孩，很想跟自己爱的人有个孩子。
所以结婚以后，我一直提议说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傅清辞都拒绝了。
两个月前，他突然跟我说想要个孩子。
我当时兴奋得两天没合眼，以为自己终于把这座冰山捂热了。
可谁知道，事实真相是如此残酷。
他知道我爱他，所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我。
哪怕是生孩子，也带着目的。
我忽然不想争论了。
傅清辞见我突然安静，惊讶地多看我两眼。
因为之前跟丁晴晴的事，我都是要争得头破血流。
这次事关孩子，我竟然会高高拿起，最后轻轻放下。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当我像以往那样跟他服软。
我看着傅清辞，
突然想知道，如果他知道孩子没了，会是什么反应。
4.
不久后，傅清辞安排的人就到了——两个保姆，四个保镖。
他给人交代好，便抬脚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突然止住脚步。
回头拿起我放在桌子上的止痛药，
“怀孕不可以乱吃药。”
说完，我来不及制止，他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晚上躺在床上，我刷到了丁晴晴的朋友圈。
傅清辞在床边给她讲故事哄睡觉。
配文：“他说名分跟爱都会给我。”
我盯着这条朋友圈看了几分钟，点了个赞，便将手机随意丢在了一边。
以前刚结婚时，我也曾撒娇跟傅清辞说想要讲故事哄睡觉。
他说：“你都多大了？也学宝宝碗那套？想听故事自己买个故事机听个饱。”
想到这，上腹的痛感越发明显。
抬头望向窗外。
月光透过玻璃散落一地。
起床想去找医生开的止痛药，
走到一半才记起，傅清辞把药带走了。
一夜无眠。
......
那天后，傅清辞没有再踏进这里一步。
可我每天都可以见到他。
从丁晴晴的朋友圈里。
傅清辞给她买我喜欢的那家红豆糕，她去海边看日出日落，带她回我们的高中回忆过去。
我每次都会给她点个赞。
我开始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腹部的疼痛总会在深夜隐隐约约地传来。
这天早上，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面容憔悴，双颊凹陷，像个骷髅一般。
以前刚好合身的衣服，就过了一个星期，已经变得松松垮垮，离远看就像一根萎缩的竹竿一般。
突然想起我好像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
......
被关在这第二个星期，傅清辞破天荒地来了。
那时我正坐在餐桌旁看着饭菜发呆。
他望了我一眼，随后便眉头微蹙，语气冷冽地说：
“你怎么瘦成这样子？”
“你不要为了跟我斗气，不顾肚子里的孩子。”
说着，视线看向我肚子时，眉毛几乎要拧在一块了。
我没有说话，简单地吃了两口后就没有胃口，腹部又开始疼。
放下筷子，径直走进洗手间关上门。
腹部的疼痛猝然却海浪般向我袭来，喉咙一阵发紧，血腥味弥漫在口齿间。
我抬手捂住嘴巴，再拿开时，掌心有一滩刺眼的血迹。
厕所的门突然被人敲响。
我打开水龙头，把手上的血冲干净后，便打开门。
保姆站在门口，恭敬地说：
“小姐，傅先生让你先把饭吃完。”
我实在没胃口，强撑着吃完。
傅清辞这时才说明他今天来这的原因：
“我约了家庭医生，一会给你检查一下胎儿。”
我怔了一下，勾起唇笑了笑，应了句“好”。
我光是想当他知道孩子没了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心里一直催促着医生快来。
也许是老天听到我的许愿，
没过十分钟，傅清辞约的医生便到了。
他给我做了一系列检查后，眉头紧皱成一团。
傅清辞见状，急促地开口：
“医生，孩子怎么样了？”
医生踟蹰地开口：“这位小姐并没有怀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