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桂花盛开的地方,秋天就多了一份骄傲。如武汉的后花园,花香水韵的仓埠街道,方杨文旅园区的花果山。
与洋槐、大丽菊等外来品不同,桂花是中国的土著。
悠久的植桂历史,悠美的桂花故事。最浪漫的要数植桂植到了月宫,而那个吴刚天天不停地伐桂。他伐桂只是传说,神奇的他不是破坏,是创造,他酿酒,桂花酒。至今的人间,还有好多的地方在仿酿桂花酒。花果山也酿桂花酒,命名东堂桂。
中国人对桂极尊崇,其喜爱超乎寻常。比起江苏吴县、浙江杭州、湖北咸宁、广西桂林四大桂乡,花果山只能算是后来者。
桂乡的桂冠已封,可依然还有众多的地方在争抢名份。杭州尊桂花为市花,桂林不让步,也宣称桂花是市花。接踵而来是苏州、合肥、泸州、信阳、日照……也纷纷尊桂花为市花。
好不热闹的南中国,列市花不怕同轨撞车,演绎出对桂花的奇葩追捧。桂花香遍了半个中国。
武汉,也赶来凑热闹。桂花不是武汉的市花,但武汉对桂花的追捧却非同一般,其热度大有后来居上,东湖植桂,磨山植桂,值得一提是新洲区,人口不足一百万的新洲区,花果山植桂,东堂桂植桂,花朝河植桂,紫薇园有桂,靠山小镇也有桂,桂花成树的株数恐怕接近人口总数,近百万。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花果山,一个园区的桂花近三十万株。这个数该是中国之最了。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八月,也称桂月。以花冠名月份,汉文化里仅此一项。寒梅傲雪,精品之赏,可不能冠名梅月。有人为荷争名份,说六月荷盛,可称荷月;可非议者多,五月没荷吗?七月没荷吗?荷的寿不局限在六月,而桂的盛与衰,就在八月,因此,在花界,独桂花有此殊誉。
然而桂花也有委曲的时候,与牡丹水仙兰花月季等诸花不同,桂花不与朶配,不能称一朵两朵桂花。桂花是一团团一串串一球球的米粒,桂花成花,成为被追捧者千里奔赴以求一赏的花,全凭它们齐齐聚众的团结精神,桂花的美是整体的感观;当然,还因为桂花奇异的香。
五一节临近的四月春深,友人卢发生发出了邀请,说是去花果山逛逛。花果山植桂的名气大,老想去看看,我有一个旧朋友在那里,朋友是花果山园区的创建者之一。苦于无效的奔忙,把这心愿归在提得起又放得下的状况,所以一直没踏上这片土地。
朋友是个有资历的文化人,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有作品发表,小说巜会有好收成》发表在巜长江文艺》,散文《小河边的兰花》被省电台配乐成广播剧。他的作品有农村气息,有乡土味。也许与他的成长有关,他生就白净净的书生脸,丝毫连带不出农民味,但出言透语中总有农人的恢谐与泥香。
他是方杨籍的,特爱方杨这片故土,回家乡创建园林是他最后的选择。
他回乡多年,我们就多年沒见了。一直惦记,也多方面地打探消息,从间接的了解中,得知他和志同道合的人合力,开创的园林规模很大很大,广种桂花。他过得怎么样了,一直成为我心中隐隐的谜。
卢发生的邀约催成了我前往的决心。受邀的还有文化厅的一位厅官,真名不便露,网名挺有味,名:走走看看。或许是攸闲,或许是经常调研。走走看看很会赶潮流,天天上网,粉丝很多。他很注重流量,总在关注流量的增加。受邀的还有省美院的教授、画家柳学智,柳画家的造诣很深,个人的美展很有名气。同去的还有仓埠文联的柳志涛。
我们一行两台车,走走看看带有司机和车,柳志涛又开了一辆。
车驶进了花果山,花果山的气势好大,园林占地四千亩。是一片丘陵地带,地势起伏跌宕,一波一波的涌着,行车有着乘船的波浪感。满山遍野的桂树林,种植面积超过三千三百亩,还有小块面积的梅园,紫薇园,枇杷园……。我们的车沿园区的一条山路驶进,直切到倒水河边。前就停在了倒水河畔。走走看看提议,下车看看。我们漫步在桂树林,为的是走走,看看。气势很恢宏,有一种惹人走进的诱惑。
幽静怡情的桂树林,确有它特别的品味。绿是地表最朴素的色彩,绿是生机盎然的希望,处处皆绿,处处的青枝绿叶都有勃然的生机。可品味中,就觉得花果山的绿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甚至可以说,这个世界有一种绿叫花果山之绿。
万丈红尘的世间难辨细软,处处皆碧的地貌真有独特?当大同的绿成为潮流的时,笔墨的细微,真能挑出独特的真义?还真有可挑的,花果山的独特,就发端于倒水河。
地铁二十一号线驶抵倒水边,金台段的倒水就成为要冲中的热点,也成为我们认识倒水河最多见的模样。堤防高高,河床宽宽,流水潺潺,河道中大面积的沙砾,白晃晃的,比流水更霸道——常常给人以错觉,好象是沙砾挤瘦了流水。也许,十年一遇的洪汛才能展现倒水的波澜壮阔。
花果山地段的倒水河,如果不索源,很难相信它与金台段的倒水竟是同一条河。没有堤防,河道窄窄,河水深深,碧绿碧绿的,弯弯曲曲的不见首尾,也不见流动,就象一潭静水。不见河床,不见沙砾,两边都是陡立的岸。彼岸矮一些,花果山这边高出数丈,因为陡峭,处处都是观景点,处处都象钓鱼台。直立者不敢低头俯视。偏有大胆的野生植物,如毛竹般直立昂首,居然探头到岸边的土坡边缘。密密麻麻地拥挤着,装饰成河沿的屏幕。绿绿苍苍地排列着,又好似河道的绿色边框,点缀了倒水河自然态的妩媚。
岸青青,水碧碧,倒水河的原生态,延生出花果山独有特色的生机之绿。岸青青,水碧碧,也就成为花果山之绿的第一行诗。山乡水韵,活脱脱的自然之美。
一个历史沉定的排灌站好象是蓄意摆布,自成一景地立在水与坡之间。喘气坡排灌站——六个大字跃入眼帘。横排的名字下还有四条标语醒目: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愚公移山、改造中国。强烈的时代感勾起了我们对那个时代那种氛围的回想。
“好像伙,好,好,好!”走走看看连叫了三声好,又说,“我估计有六十年,至少也是五十多年,这么完整地保留着当年的风貌,成了当年学大寨的历史文物。要保护好,你们一定要保护好。”他边说边拿出手机拍照。(也许是视察多了,他没细想,把我们误当随同视察的本地干部。)边拍他还边说着,“这排灌站推上网,一定有好多人点赞!喘气坡排灌站,这名字又响又亮,暗示抽水的扬程,也活现了环境特征。”
仔细瞧瞧,排灌站就是倒水河与丘陵状的花果山的切点。
花果山的龙脉由此呈现。
喘气坡排灌站,好一个质朴的名字。喘气坡,这是对丘陵地貌的神似表述,坡陡,走路要喘气。更喘气的还有一截,坡顶的地方筑有石块砌成的高台,是排灌站送水的设施,也是漫长的送水渡槽的起点。水进渡槽,然后流进贮水的塘塘堰堰,然后是满山遍野的滋润繁茂,然后是桂花树的端庄挺立,然后是……
清晰的龙脉,为花果山之绿作注。
与河岸边野生植物的疯长不同,喘气坡上的桂树,呈现的是成熟,沉稳,康健而且有序。没槐树高大,不象桃李那样多杈,但是修理得当,每株桂树都保持的亭亭的矫健的美形。
花果山之绿,是一树树可视的形美的景观。每一树都妙曼,每一树都显示了生命的从容,每一树都回拨着致敬排灌站的颂曲,每一树都讲叙着泥土与倒水河的故事。故事里有一股清香,这也是我们一行最感动的。、
走走看看是停在桂林间说:“香,这林子里有一种特别的清香”。
走走看看认真的投入,显示出领悟中细腻的的的直率,我也努力地贴近身边的桂树,想闻出由树皮透出的味道。
在与单个的树的交流中,我们的诱觉是迟钝的,我们分辨不出清新与清香的区别,我们只是在一种印象记忆感觉喜爱度混杂为一团的通透中去感悟桂树的体气。
清香的确存在,只是不知这清香是源自一株树还是身边所有的树。远处或者不远处的四季桂在泛香。也许,是大片桂林间间隔的梅香或者紫荊泛香。四干亩用地,桂树占地三干三百亩,其余的小规模的是梅园,紫薇园等。花果山的规模突现了桂花王国的特色,花期还是遥遥无期之梦,但这绿色,己展现的梦的雾纱在飘曳。
郁郁的树,泛泛的香,风和日丽中,美是一种诗意的从容。岸青青,水碧碧,流水如潭不舍离去。碧水也会贪恋清香?
我在通透的感觉中,由碧水连带的痴遗,自然有着生机的展望,由绿叶的苍翠中,有了花影的预判,于是也感觉到了特别的清香。或许,香是桂树独有的品味,就仿佛一个聪明的孩子从灵光的眼神透出聪慧的光芒。或者说桂花就是一本书,封皮里就暗示了书的内含中嫣然的花艳芬芳。再或者说树有树语,领悟的预感已与桂树的窝言交流。
桂树特有品味的,对心领神会的游人,清香就是一种预言。
春访花果山,树的清香怡人使人感怀,花果山的规模宏大也让人感动,满山遍野的塔状或者巨伞状的青翠让人动容。可是也留下遗憾。同行人多,车来车去,没有独自去拜访朋友的机会。见个面,叙叙旧,了解一下他的状况。开创了这么大的业绩,如今生活的怎么样?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去访访。
心里的念,就此埋下了。原以为,又会象往日一样,提起来记得起,有一种冲动之情,放下了,丢在后脑壳,忘得一干二净。这回可不,忘不了啦。花果山的气势气派形成了巨大的引力,常不常地浮现出来,勾起一种向往。
自觉捜集网上有关花果山的资料,想更多更深入地了解花果山。有个朋友在那里,这也是热切向往的因素。
一个矛盾引起了我的思索。网上说,天下的桂花品种有七十多,苏州桂园的品种高达五十多,苏州桂园的品种是中国之最。花果山在网上的自介资料说,桂花有金桂,银桂,丹桂,四季桂四大品种,细分下来共一百五十多品种。建有学院派专家主导的桂花资源苗莆源的花果山,拥有一百三十多个品种,是中国之最。
两个之最撞车了。
如果点赞,我的赞该给谁?苏州的桂园?武汉的花果山?
我没有排外的思想,也没有盲目给武汉投票的轻浮。但我一向觉得江浙人精细,也存疑武汉人的大气和夸张。花果山究竟有多少桂树的品种,是不是“水”了一点。
我感慨花果山的规模,他们在一无所有的前提下,创建了如此庞大的桂花基地,事庞事坚,撑起值得夸耀的桂乡之骄傲不易,该走笔几句,为他们辛劳的业绩写点什么。有了这种写作的冲动,我就决计探访一次花果山,挤一挤花果山自介里的“水”。有歌唱,唱词是:八月桂花遍地香……
也巧正是八月。
于是我单身独行,专探花果山,一个人方便,可以自由地采访……
八月,2022年的八月,天晴朗朗的,晴成一种难耐的折魔,盼雨,可没下过一滴雨。暴旱,几十年几百年一遇的暴旱,鄱阳湖和洞庭湖都快成沙漠了,武汉也旱得惨,长江大桥有的桥墩也露在空气里。没细想气候的严酷,只想八月到了,桂花开了,我打探的决心一下,于是乘车换车的,多次转乘,才单身来到了花果山。看花,进花果山才知,来早了,阳历八月不是阴历八月,我太性急了,早来了一个月。八月桂花遍地开,歌词里的八月是阴历。
知我是某某人的旧友,花果山的黄副经理热情接待了我。黄经理的网名是花果山人。言下之意,他已与花果山联在了一起。黄经理热情地介绍花果山的概况,特别自豪地说,花果山不仅成树多,而且品种全。桂花品种有一百五十多,花果山的品种有一百三十多。
我说:“是吗?”我的语调里充满怀疑。
黄副经理说:“当然,”他的神情里是满满的自信。我看着他,估摸着他的年纪,很年轻很精干的那种。他从桌面找来一本书,十六开本的大书。书名《桂花》。他又说,“这专业的专著,我参加了里面桂花品种的分类的章节的编写,我是署了名的编写者之一。我叫黄胜书”指出暑了名的字样他又说,我们有苗莆园,我们对桂花品种分类是很细致的,花色,花期,叶子的差异,不同地方不同生长环境造成的变异,都是我们细分的理由和依据。
“能看看你们的苗莆园吗?”
黄书胜朝外看了看:“太阳正当顶,您这大年纪,不怕晒吗?”
“只要能看到真货,长了见识,有什么怕的?远不远?”
“不远,大路边。”
我们俩一起出了门。引我去路边的苗莆源。
好大一片的园子,立有约一米高的石块,上书五个字:桂花资源圃。资源圃内,分段分段地埋有太理石,大理石刻有金桂、银桂、丹桂的分类说明,树杆上挂有文字吊牌,标明阔叶早桂晚银桂什么的字样。工作细腻扎实且又深入。这时我才理解了,年轻气盛的黄书胜为什么会自信满满。同时我又感到一种庆幸,探访花果山的自介里有没有我怀疑的“水份”,居然找对了人。品种众多,我没细数,读到分类的名目,不由得坚信不疑。上海丹桂、鄂橙、浦城丹桂、成都早银、卷叶银、齿叶银桂、籽桂、龙桂、冬香红、状元红……
对桂树的细分里,含着一种细致且执着的敬业精神,只有了解得更深刻,才可能体贴地护理好桂树,按其习性进行培植。是到底有多少品种,花果山的说法与苏州桂园的说法有异,只是说明,花果山对桂树的分类更细致,深入。
天热太热,不想在太阳下烤,尽管多数时间是在桂林间钻,可汗还是不住地流,我们离开了苗莆源。据了解,这是湖北省唯一研究桂花苗圃的园地,由华中农大的教授负责主导。
走在路上,发现路边有异样的桂树,叶黄了,全黄。好几棵,间隔五六棵,又发现了一棵。
“这些树怎么了?”
“死了,干死的。这样的大旱,树也难受。幸好有喘气坡排灌站,要不然……”
望着黄叶萎缩地挂在枝枒上,不由得有种凄凉,好难受。就仿佛前年疫情刚发,听到某某熟悉的人没有熬过城市解封的日子。好端端的树,就这么死去。
回到花果山园林办公的地方,喝着茶,我打听朋友的近况。
黄书胜说:“老刘他一直忙,这时更忙。既要看管自己的枇杷园,还要满山跑跑,看看哪里要水。”
我说:“我想联系他,可是没电话,也没微信。”
“那就不用找了,他喜欢静,不爱结交什么人。”
我说:“变孤僻了?”
黄书胜说:“也说不上孤僻,就是喜欢推理由迴避,不愿多见人。”
我说:“他喜欢交结文朋诗友的,还是自封的酒鬼协会的会长,喝起酒来特上劲,八两的量,不到六两不尽兴。”
黄书胜说:“酒他还是爱,一个人也要自斟自饮地搞两杯。他住枇杷园。一个人独住。这段时间也不好联系他,他忙,真的忙,到处看旱情,他的心系在桂树上。跟他们几个创园的前辈一起,我也摸爬滚打,变成了花果山人。”
我说:“你算干得不错呀,这么年轻轻的,就在专著上有论文。”
他笑了笑,说:“我是混的,我负责苗圃的打理,提供资料数据。我们的资源,有点小名气,算是桂花基地,为业界提供苗木。望见干死的桂树,我特别难受。”
离开的时候,看见那几株干死的桂树,我不由得停步默看。凄凉的感觉又袭上心头。喘气坡排灌站的影子也一同浮上来。幸好有喘气坡,不然……走走看看的连连叫好的神态也浮现在眼前。干死的桂树的昭示了龙脉的意义,水利是农业的命脉,果真。
带来汗味,带着对枯夏的怨与怒,带着对枯树怜叹,我走了。
赏桂的日子,我又来了。
赏桂是国人的传统。北京人也赏桂,尽管北京以盆景桂为多,但是有成树的香山公园,颐和园,观赏者还是不少。上海欣赏桂花的历史较久,有规模的桂林公园和世纪公园,桂树的规模近万株。杭州的满觉陇桂花名气极大,有满垅桂雨的美誉,但是桂树的数量不多,也没过万株。花果山桂树三十万,这规模惊人。
再来花果山,已是三访。三千三百亩的广袤桂树林,一眼不可洞穿边际的浩瀚,三十万株桂花树的怒放,那是不可用言语描述的奔放。群花怒放——中国的文字就是这么奇妙,一个怒字,精妙无比地描摹出自信自得的率性之狂欢。漫山遍野的桂花树,黄灿灿,粉嘟嘟,白晶晶,红艳艳,一串串,一球球,一树树,一堆堆,一片片,一路路,一岗岗,一坡坡,一园园——波澜壮阔的花树之海,浸泡了许许多多的量词,怎么套用都是合理。花果山是一个硕大的丘陵,置身在地势起伏的澎湃中,像排山倒海的浪涌来,又像率性的奔跑蜿蜒而去。跌宕着,起伏着,涌动着,保持着经久不衰的活力,四射着烂漫,四射着芬芳。每一个角度的眺望,都是攝人心魄的佳景。置身在跌宕的浩瀚花海,让人联想感到大洋中的航母,航母为什么能够惊艳世人的目光,因为规模里有一种霸气。上海的桂林公园没有这种霸气,杭州的满觉陇没有这种霸气,唯有花果山,三十万株怒放的桂花树,形成了气宇轩昂的霸气。
《清明上河图》是我国最值得夸耀的历史珍品之作,五百多人入画,构成庞大生动的北宋时期的风俗画。5米的长轴,满满的霸气。三十万株桂花树云集的花果山,雄浑且艳丽的巨幅美景,其气势有如桂园中的航母,其浩繁有如现实版的清明上河图,置身在花果山,不可不感悟其浩然的霸气。一种震撼,翻腾在心际。
桂花树们的狂欢,就象人类过年节一般,倾其丰足与艳丽,树树都是美丽着,开放着,诱惑着。桂花与人有约,一年一度的绽放,就是为了与人共欢。
在枝头,在杈丫,在树梢,在伞状或者塔状的树冠的舞台,久久蓄势的桂花活蹦乱跳地迸发着,鲜活而清盈,率性吐艳,生机盎然,百媚千娇,多姿多彩。桂花天性是个百花齐放的团队,在整体的效应里,花下观赏客,谁不为桂树们的合作赞叹?
‘有歌唱"羞答答的玫瑰静静地开”。我不知道玫瑰花的开花是如何的文静,但我知道。桂花是如何的张扬。天下的花卉,就数桂花这样让人过目难忘,美感入驻在心房,心灵从此馨香旖旎。
不慕人世繁华,只赏陌上花开,吸一口清香,便是深深的念。仿佛痴定在清风口,无往也无归,精神的铁锚就此抛定。情之结,绾实在此。
只慕这方水土,极养眼,也极提神。
形容花香有一个妙词,叫花香扑鼻,还可以夸张一点,叫香气袭人。当然,最大的夸张是八月桂熟,十里飘香。这是世人都用的熟语,俗了。
况且,置身在桂花林,飘香一词,似乎浮了一点,实际的感受会更生动。
香得甜,吸一口气,吐出,再深吸一口,舌和心都用上了,真有点甜。香得甜,甜的源点不是味蕾,是心境,是心境体味的美。
慢走。细品。吸气,吐一口,再饱吸一大口。慢舒,快吸。深呼吸,深深的,仿佛潜水前的一种深呼吸。吸香,在花果山的桂林深处吸香,悠闲,舒坦,妙曼。
漫步桂林间,仿佛氤氲之香托举着肉身,人在香郁中浮起,清香浸泡着心灵,心亦散发出清香。
一瓣心香,佛性用语,因为纯真,因为纯粹,因为纯净,被喻为人之初的那种善,就源自那团柔软。心香,被桂香薰染,更香。
在弥漫着时令的瑰丽芬芳中,我找到园中园的另一个胜景:枇杷园,见到了我的旧友。消除了漫山遍野查看旱情的紧张,他正躬身在超大的庭院里护理盆景。见到了我,他不惊讶。
“知道你来过,幸好那天你没过这边,我不在别墅里。”
我说:“我也知道你不在,你在逛山。”
多年不见,彼此互敬了烟,烟雾腾起,岁月也就笼在雾里了。“还好吧?”
“好”
彼此的问,彼此的答。
他先换了话题,他问:“你怎么看莫言?”
我说:“怎么问这个问题,当然不错,得了诺奖的。真的不错,例如艺术地处理了对当时的计划生育的抨击。”
“我说他缺少生活。他写一个爱鸽子的人,每天找小虫子喂鸽子。这不让人笑话吗?鸽子根本就不吃虫子。要有生活。一个人弄点实的好,不要玩虚的,写的东西让人笑话。”
我说:“到底是实业家。”我转了话题,“你这独栋的别墅有多大,一个人住吗。你的盆景不少,你象陶渊明,但精神生活比他丰富。”
他说:”我的盆景上百件,好多是精品级。我还有樱桃,枇杷。过季节了,明年五月来,枇杷正熟,开园摘枇杷!”
好的,明年开园,一定来品赏。
他说:“我的盆景上百件,如多够级别的,还有省级参展获展的……我还有樱桃枇杷,开园的时候,艳艳的,香香的,株株都惹人爱怜。现在过季了,明年五月来,五月摘枇杷,让你尝个够。”
我说:“好的,明年来品友友的枇杷!”
枇杷园处在花果山的腹地,桂花的香四处溢来,氤氲之息让人怡然。朋友的谈定和对盆景,对花卉的喜爱,让我闻到又一种香,心香。什么叫好,心态好就是最大的好。
春访,夏探,秋赏,我已是三到花果山,明年五月,我还会来。
作 者 简 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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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西忠笔名:西中网名:舟戈湖北省报告文学学会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