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十七岁那年,我爹试探性问嫡母,喜不喜欢儿子,姐姐激动问我爹难不成他在外头偷偷生了个儿子?
嫡母取下头上发簪插在桌上,女儿倒无所谓,左右不过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但要是儿子,那是要争家产的,敢有就杀了他。
然后我爹用衣袖擦了下额头流下来的汗,声音颤抖说没有儿子,但有个女儿。
嫡母不甘示弱,嘿嘿一笑,其实女儿不是你亲生的,生父是她死去的青梅竹马。
我爹大哭了一场,最终接受了这个事实。
就这样,身为外室子的我男扮女装,认祖归宗。
1、
我叫路平安,是一个外室子,在我十八岁那年,我娘中毒死了。
我想了半天,只有我爹那个妻子有动机,她可能是因为知道了我娘的存在,心里不忿,所以给我娘下了毒。
我娘死后,我爹来接我回去,他丢给我一套女装,我堂堂七尺男儿怎可穿女装?我拒绝。
我爹捋了捋胡须,叹息道:“身为男子是你的不幸,倘若你是个女儿,以后都是要嫁出去的,嫡母也不会为难你。”
我忍辱负重,我还要给我娘报仇。
还别说,我爹眼光和他道德一样差,红配绿真不知道咋想的。
听说嫡母知道我的存在后,就跟我爹摊牌,其实女儿不是你亲生的,生父是她死去的青梅竹马。
这两人卧虎藏龙,棋逢对手,我爹大哭了一场,最终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身高九尺,高大威猛,一身女装依旧掩盖不了我的气概。
嫡母和姐姐路明净看到我的时候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好魁梧的女子。”
我爹尴尬一笑:“这孩子天生壮硕,她母亲生她的时候出了不少血,生了三天三夜,可把人着急坏了。”
2、
入府第一天,身为庶子,不,庶女的我亲自下厨给嫡母熬了一碗粥,我如此孝心,嫡母感动得差点掉下眼泪。
反而是我那姐姐,对我还心存戒心:“哟!献殷勤呀,下毒了吧?”
她很直率,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被戳破意图的我为了博取信任,立即掐了把自己的大腿,挤出两滴眼泪来:“姐姐怎可怀疑我?因为我不是母亲亲生的吗?真真是叫我好伤心。”
说罢,我端起粥就喝了下去,见我没事,路明净脸上也露出了愧疚之色。
我擦擦眼泪,一掀衣摆,单膝跪地,双手呈粥举过头顶:“母亲,您趁热吃了吧。”
“啊?”嫡母望了望粥,又望了望我,“可是这粥你都喝过了,我就不要了吧。”
得,白忙活一场。
第二天我起了满身的红疹,我说是食物过敏。
3、
我那个姐姐长得瘦瘦的,感觉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
这丫头上次坏我事,我回去后虽然吃了解药,但还是起了红疹,我想给她一个教训,于是我带她去打猎。
没想到她还挺厉害,翻身上马,红色发带飘扬在身后,英姿飒爽,看得我觉得人生无憾了。
我的理智还是清醒的,我左手拉弓,右手搭弦,沿着指尖瞄准了她的衣袖,只要从这里射过去,她的衣服就会牢牢钉在后面的树上,绝对能把她吓哭。
我还未来得及射出这一箭,路明净就转头对上了我的眼睛,事情发展有些不太对,她的眼里没有害怕,反而是……兴奋?
在我错愕之际,我那风一吹就倒的姐姐单掌撑在马背上,翻身一跃把我踹下马。
“姐姐,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你信吗?”
她用马鞭挑起我的下巴,眼神轻蔑:“不信。”
接着,马鞭带着风声抽在我身上,瞬间抽出一条血痕。
我浑身都在颤抖,我只是个文弱的读书人,她是莽夫她粗鲁。
回去后,嫡母开始跟我算账,她罚我跪祠堂,跪就跪,跪身不跪心,反正我的野心还没有跪下。
4、
我受了伤,只能躺在床上看书,手里的书已经被我翻烂了,什么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又或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我倒背如流。
慈母手中线,我的母亲,一想到她我这心里就堵得慌。
她还那么年轻,我们还有很长一段路没有一起走,怎么就阴阳两隔了呢。
因为外室的身份我的母亲常受人冷眼,所以她希望我有所成就,不被人轻视,我不能辜负母亲的殷殷期望。
我双手合十,双眼紧闭,向老天爷虔诚祈愿:“老天爷啊,信男愿用一生荤素搭配,求科举高中,气死那对母女。”
突然我的门被踹开,树影婆娑,阳光穿过树缝在地上跳跃,一双红鞋踩中光斑,阳光自路明净身后投来,模糊了面颊上的轮廓。
“吵吵什么呢?让不让人午睡了?”
我忘记了路明净住我隔壁,她耳力极好,夸张点来说就是风吹叶落的声音都能捕捉到。
我看着她飘逸的长发:“我在背书。”
“背的什么?”
她的睫毛好长:“诗。”
“念两句听听。”
她的眼神好凌厉:“岭外音书绝,经冬复立春。”
“继续。”
她的唇好红:“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
“……”
5、
荆州有个首富的儿子叫孙到源,与路明净定下过娃娃亲,首富的儿子就是不一样,在路明净生辰这天,一出手就是拳头大的夜明珠。
这玩意也就是用金钱堆起来的俗气,但如果是给我这个俗人的话那就是大大的般配。
“在下奉家父之命,献明珠一颗,祝净姑娘生辰吉乐。”
孙到源这话倒是说的明白,他告诉众人,我不是自愿来的,是我爹让我来的。
我爹和嫡母脸色不太好看,我爹把话题引到我身上:“安儿啊,你给姐姐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老爷子应该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没看到我缩在角落头也不敢抬吗?
他一个劲地给我使眼色,就差说出声来,快啊,这是你表现的机会,快来讨好你嫡母和姐姐。
众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一个身材高大的女子提着一个笼子从角落走出来。
他们神色各异,有疑惑,有惊讶,有好奇。
唯独有一道目光,灼热炽烈,实在是无法忽视,让我浑身犹如千万只蚂蚁在爬,那是孙到源的目光,可以瞧见他的哈喇子已经流在了地上。
我的评价是,下流猥琐。
我把笼子放在中央,以便众人观看。
“啊!是死鸟!”有人惊呼。
我对这人表示强烈的鄙夷,它只是睡着了。
我伸出手指在鸟儿的脑袋上戳了一下,它晃着脑袋醒来,然后转眼看了看四周,继而受惊在笼子里扑腾。
这只鸟头顶和后颈羽毛金黄,形似披肩覆盖于背,它身披彩羽,阳光照耀下光芒夺目,长尾拖地,翩飞时,又如凤凰将要翱翔九天,但也仅仅是一臂长的距离。
路明净的眼睛亮了,她放下夜明珠,走向我的鸟,发出赞叹:“好漂亮啊。”
她喜欢我送的鸟!我的礼物比那颗珠子强!我内心狂喜!
我开心地拍了拍路明净的肩:“姐姐,祝你生辰快乐,你一定要好好养它呀。”
路明净点点头:“它的尾巴好漂亮啊,做成羽扇一定很好看。”
……好残忍的姑娘。
6、
花园里百花齐放,争相斗艳,正如开屏孔雀似的孙到源,不知道他是从哪偷来的这套紫色薄纱的衣裳,衬得他人比花娇。
我恨得牙痒痒,狐媚子,打扮成这样是要勾引谁呢?
“安姑娘,巧遇。”
我可不想看见他,无视他的招呼,转过身去。
孙到源的声音在后背响起:“安姑娘为何不敢看我?怕自己内心荡漾,把持不住吗?”
哦,原来是来勾引我的呀。
这样的人渣怎么配得上路明净?
我想,我如果抢了嫡母的未来女婿,是不是也算上是为母报仇?
就算到不了报仇的那种程度,让嫡母生气也是一件值得快乐的事情。
孙到源使用美男计,我就将计就计,身为一个男子,我自然比任何人都了解男人的心思,也更懂得男人更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我一改往日做派,轻咬下唇,做出一副娇弱可怜的模样,缓缓转头:“孙公子既然知晓,就在此站住,不要再往前走了。”
孙到源看着我委屈的面庞,眼神变得柔软,他大跨两步走到我面前,将我拥入怀中,我们胸肌紧贴着胸肌。
他温柔开口:“安儿,今日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和我一生一世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