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大选的余波中,社会分裂现象并未随着选举结果的尘埃落定而消散,反而以一种更为深刻和复杂的方式继续蔓延。这一次,分裂的焦点不再是单纯的政党之争,而是地理、文化、经济乃至治理理念的全面对立。在俄勒冈州、伊利诺伊州乃至加利福尼亚州的部分地区,选举地图上的“红色”(支持共和党)乡村地区与“蓝色”(支持民主党)大城市之间的界限日益鲜明,仿佛两道平行线,难以交汇。面对这样的割裂,一些州的乡村居民不再沉默,他们发起了前所未有的“分离运动”,希望将自己生活的地区与大城市在行政区划上彻底分割开来,寻求成立新的州。
在伊利诺伊州,瓦茨卡市,一个距离芝加哥市90英里的小城,这里曾是影视制作公司老板菲尔·乔亚的避风港。菲尔喜欢这里充满活力的商业中心、风格温馨的历史建筑和浓郁的传统风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伊利诺伊州的整体治理环境越来越不满。伊利诺伊州长期由民主党控制,税收较高,对小企业主并不友好,而芝加哥作为民主党的票仓,其政策往往更倾向于大城市的发展,忽略了乡村和小城镇的需求。菲尔和许多同行一样,选择了逃离,搬到了邻近的田纳西州或印第安纳州,那里共和党执政,税收更低,对小企业更加友好。然而,逃离并不是菲尔心中最理想的解决方案,他更希望看到的是瓦茨卡所在的乡村地区能够与伊利诺伊州“分家”,成立一个新的州,实现自治,按照自己的方式发展经济。
菲尔的想法并非孤例,在伊利诺伊州东北部易洛魁县,一场没有法律约束力的投票中,73%的选民表达了对现有伊利诺伊州的不满,支持与州政府分家。乔贾,一位当地居民,积极参与了一个名为“新伊利诺伊州”的组织。该组织的目标是将除库克县(芝加哥所在地)以外的所有伊利诺伊州县组成一个新州,他们相信,这样的分割能够让双方都得到更好的发展。库克县可以继续按照自己的方式制定法律,而乡村地区则可以摆脱大城市政治的束缚,按照自己的节奏和方式发展经济。乔贾说:“分离对双方都有好处,我们并不想要库克县过得不好,我们只是和库克县的‘婚姻’不幸福。”
在俄勒冈州,类似的分离运动也在悄然兴起。一个名为“大爱达荷”的组织希望重新划分州界,让喀斯喀特山脉以东的保守农业县加入爱达荷州。这些地区在文化和经济上更接近于爱达荷州,而与俄勒冈州的民主党领导层存在诸多分歧。然而,尽管爱达荷州已经表示愿意进行边界谈判,俄勒冈州的民主党领导人却一直在阻挠这一进程。“大爱达荷”执行董事马特·麦考愤怒地表示:“俄勒冈州基本上是在违背我们的意愿,将现有俄勒冈州东部的人民囚禁起来。”
加利福尼亚州同样未能幸免于这场分离运动的浪潮。保罗·普雷斯顿,一位活动家和教育家,提出了成立“新加州”的构想,这个新州将包括除了洛杉矶、湾区和萨克拉门托之外的所有加州地区。普雷斯顿认为,这些地区在文化、经济和政治上有着显着的差异,理应拥有更多的自治权。他向美国联邦政府发出了申请,希望这一构想能够得到批准。
然而,这些分离运动并非一帆风顺。根据美国宪法第四条第三款,建立新州首先需要得到现有州立法机构的同意,这在大多数民主党控制的州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其次,还需要得到美国国会的批准。历史上,只有少数几次成功案例,如肯塔基州在弗吉尼亚州的同意下成立,缅因州在马萨诸塞州的同意下成立,以及西弗吉尼亚州在美国南北内战期间的独立。这些案例都发生在特殊的历史背景下,且经历了漫长的谈判和斗争。
伊利诺伊大学香槟分校宪法学教授杰森·马佐尼指出,从理论上讲,这些分离运动可以要求美国国会和当地的州立法机构投票表决,但在现实中,“独立”的可能性非常小。他解释说,美国宪法的设计初衷是维护国家的统一和稳定,防止地方势力过度膨胀,导致国家分裂。因此,任何试图改变现有行政区划的尝试都会面临巨大的法律和政治障碍。
尽管如此,这些分离运动仍然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美国社会内部的深刻分裂。乡村地区与大城市之间的鸿沟不仅仅是地理上的,更是文化、经济和政治上的。乡村地区往往更加保守,重视传统价值观和社区联系;而大城市则更加开放,更加注重多元化和创新。这种差异在选举中得到了充分体现,也导致了政策制定上的分歧和冲突。
为了缓解这种分裂,一些专家和学者呼吁加强跨地区的对话和合作,寻找共同点和利益交汇点。他们认为,通过增进相互理解和尊重,可以逐步缩小分歧,实现共赢。同时,政府也应该更加关注乡村地区的发展需求,提供必要的支持和资源,促进城乡协调发展。
然而,对于那些已经发起分离运动的乡村居民来说,他们可能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判断和选择。他们相信,通过成立新的州,可以实现更加自主和有效的治理,为自己和后代创造一个更好的未来。无论结果如何,这场分离运动都已经成为美国社会内部一场深刻而复杂的变革,值得我们深入思考和关注。